盧比旺推了歐文一下,對林啟道:“別聽他胡說,你想怎麽做,也要基於這個世界最基本的世界觀和物理基礎,照他那麽說,你現在還可以像超人一樣飛來飛去呢,你看看你會不會飛?有一個最基本的邏輯,就是真正的你的世界,每一個人的潛意識都與宇宙的某個節點相聯係,你可以把它當作想象力,當它發揮最大作用力的時候……”


    “就可以製造出來蟲洞了?”


    盧比旺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是,也不是,是你拯救即將崩塌的精神世界的方法,當然,現在這個方法對你而言,就是製造蟲洞,但其實你仔細想一下,你不是物理學家,你對蟲洞的理解隻是停留在最膚淺的表層,你想一下,你理解的依靠蟲洞來拯救地球,是不是就是在地球的一邊開一扇門,放盧比旺星進去,然後在地球的另一邊再開一扇門,放盧比旺星出來,這樣它就可以不用撞到地球了?”


    林啟木然的點了點頭。


    盧比旺道:“事實上,所謂蟲洞,要比這個複雜得多,但我卻無法給你解釋更多,這就是我的極限,因為我們的知識等級是一樣的,就像剛剛歐文說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但我這樣理解卻是可以的,是我的想象力在起作用,因為這是我的精神世界,盧比旺星就是可以從一個門進去,再從另一個門出來,從而避開地球。”


    這回換盧比旺打了個響指:“沒錯,但是……”盧比旺遲疑了片刻,林啟問:“怎麽了,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麽不能說的了,你是本我,我是神我,我可以命令你說麽?”


    盧比旺難得露出微笑的表情:“並不可以,但我還是必須要說的,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這是你的想象力的極致了,如果你真得做到了,你的肉體也許……會承受不了。”


    “我的肉體?我都是虛幻的了,哪裏還有什麽肉體?”


    “基本這個世界的基本邏輯,現在的你,就是真實的,你的肉體就是真實存在的,而你所做的事,會讓你徹底的全神貫注,你的精神力量會一點點的散盡,你的身體機能也會一點點的耗盡。”


    “那樣……我就死了,那我還是不明白,真我的潛意識死亡了,那真我不是也會跟著死亡麽?”


    “不會,而且這恰恰是解救真我的方式,潛意識再度回歸海底,真正的你才開始蘇醒。”盧比旺答道。


    “原來這樣。”林啟喃喃道。


    “而且……”歐文收起剛剛的調侃和玩世不恭,正色道,“這個世界,哦,就是你的精神世界,你的肉體雖然已經死亡,但是你的精神將會永存,他會給真正的你,蘇醒以後,帶來生機盎然的未來。”


    “我的肉體雖然死亡,但是我的精神永存?”林啟又喃喃的重複了一句。


    “是的,”歐文拍著林啟的肩膀,“本質上來說,你拯救的是你自己,但實質上,你拯救了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他們雖然都是由你演化而來,但也都是每一個真實的個體,他們不會忘了你,所以你肉體的死亡,也不並意味著結束,而是另一個開始。”


    ……


    三天以後的早晨,納魯德找到林啟,告之那座九百尺的高塔已經建造完畢,請他過去驗收,林啟盡量讓自己保持飽滿的精神狀況,一同隨行而去。


    他這三天以來,不間斷得想著歐文和盧比旺的話,甚至細致到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字,似乎為自己心裏的每一個疑團都找到了答案,於是更加堅定了信念,拯救這個世界和同時,拯救那個真正的自己,這是一筆雙贏的買賣。


    “根據測算,盧比旺星還有十二小時,也就是晚上七點,到達既定軌道,預計七點一刻開始撞擊大氣層,接著以每秒16.82千米的速度向撒哈拉之眼撞擊而來,也就是說,從它進入大氣層,到落地,最多不會超過一分半鍾,因為還沒有算上地心引力,加上重心加速度,可能時間會更短。”


    “我明白,就像一個人中了手槍子彈一樣嘛。”


    “如果這樣做比喻的話,應該是大*比較準確一點。”


    “好吧,所以也就是說,我最遲要在晚上七點前搞定。”


    納魯德點了點頭,林啟便轉過臉去,不再說話,自從和歐文、盧比旺談過以後,他就沒有什麽說話的興致了,因為再說什麽,都像是在自言自語,自己跟自己說話,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但是到了撒哈拉之眼中央,林啟還是忍不住驚歎了一聲:“這……這些是我造出來的?”既然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他自己,那這句話也沒有什麽邏輯上的錯誤。


    隻是納魯德本人好像還是有些當局者迷,糾正道:“準確得說,是你的主意,然後由三十萬多軍工建成的。”


    林啟沒有應聲,而是不可思議得看著眼前的建築奇跡,短短六天的時間,他們真得造了一個“埃菲爾鐵塔”出來,雖然明知是虛幻的世界,林啟還是抑製不住心裏的激動心情,畢竟盧比旺說過,這個世界的基本邏輯還是和現實世界共通的,那不得不說,這仍然是世界建築史上的奇跡。


    全塔總高三百米,整整合九百尺,一尺不多,一尺不少,在這個平坦空曠的沙漠上,顯然得格外挺拔雄偉,三條螺旋形的梯道暗合了幾何原理,相互依撐著盤旋而上,每一條螺旋的樓梯各有1711級,直通到頂,林啟屆時可以任選其一。


    高塔全身果然是由輕鋼焊接而成,在沙漠土黃色的大地上,在朝陽的斜暉下,散著讓人心曠神怡的銀色金屬光澤,視覺效果也是一流的,林啟心想:“等這個世界的我死了以後,這個還可以圈起來收門票,差不多五年時間應該可以可以把這幾天的投入收回來吧。”


    這麽胡思亂想著,林啟轉頭對納魯德道:“現在就開始吧。”


    納魯德愣了一下:“現在就開始?開……開始什麽?”


    林啟微微一笑:“拯救世界啊。”


    說著便往高塔底部走了過去,那幾位連日來形影不離貼身保護的特勤人員也跟在後麵,林啟揮手製止了:“今天我一個人就可以了。”說著走到塔底,選了一個螺旋階梯,開始慢慢向上攀登。


    這是他的必經之路,盧比旺說他需要全神貫注,1711級階梯應該完全可以幫他做到這一點了,他每向上爬一級,口中便數掉一個數,林啟心裏突然很複雜,照理,這是他的死亡階梯,但也是他的救贖之路,決定無疑是正確的,但為什麽會突然忐忑不安?


    爬到三百多級的時候,視野已經很開闊了,他瞥了一眼遠處,那天蔚為壯觀的跪拜景象又印入眼簾,那是何等的鋪天蓋地……


    “對了,”林啟喃喃自語,“應該是這樣的,因我的肉體雖然死亡,但我的精神永存,也許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有一天會忘記我,但是他們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天,有一個人邁著全人類希望的步伐,去打開那扇天門,把生留下,讓死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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