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沁聽到這裏,不禁微微點頭,說道,“你是說,葉妹妹並不是當真放不下扶奕?”


    莫寒月輕歎,說道,“葉姐姐雖說重情誼,對姐妹之情甚是看重,可是卻並不糊塗,經過這許多事,又豈會分不出輕重?”


    謝沁點頭,輕籲一口氣,笑道,“如此最好!”


    扶奕與幾人的姐妹之情早絕,羅雨槐、孫靈兒等人提起,雖覺唏噓,卻終究再不存多少情誼,也隻有葉弄笛自幼與她最為交好,也最割舍不下。


    如今看來,葉弄笛也終於已經放下。


    莫寒月微微一笑,點頭道,“是啊,姐姐不必再為葉姐姐擔心!”


    事情講述到這裏,已不再繼續。其實,在整個計劃中,她唯一沒有把握的,不是意外出現的左子薦和扶奕,而是如今四城關鎖,戒備森嚴,羅雨槐能不能順利找到唐七。


    唯一寬慰的,就是宇文青峰既然氣急敗壞的前來興師問罪,說明此刻還沒有找到羅雨槐。


    謝沁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擔憂,心思卻轉到羅越身上,輕聲道,“隻是羅妹妹這一走,恐怕羅大哥那裏會盯的更緊。”


    莫寒月輕哼一聲,說道,“姐姐放心,如今羅大哥看似凶險,實則是最安全不過!”


    謝沁微微揚眉,瞬間領會,點頭道,“不錯,他若傷及羅大哥,羅家的人豈會答應?”


    莫寒月冷笑,說道,“官逼民反,古來如此!”


    二人正說著話,隻聽殿門上兩聲輕叩,丹楓悄悄進來,在帷幔後輕聲回道,“小姐,那位南喬姑姑,當真溜出殿去!”


    莫寒月挑眉,問道,“丹霞可曾跟去?”


    丹楓應一聲,說道,“已經跟去!”


    莫寒月點頭,說道,“知道了,仔細不要讓她知覺!”


    丹楓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謝沁疑道,“南喬?是內務府那個南喬?她怎麽在這裏?”剛才進門雖說瞧見一眼,也隻道是內務府前來送東西。可是聽丹楓的言下之意,南喬竟然在冷宮裏服侍。


    莫寒月淺淺勾唇,眸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淡道,“這位南喬姑娘,可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妹妹在這宮裏,總不成事事去煩擾姐姐,有她在,使喚起來方便一些!”


    謝沁皺眉,說道,“自家姐妹,怎麽如此見外?”


    莫寒月眨眼,抿唇一笑,說道,“妹妹哪裏是與姐姐見外,實是另有事相求!”


    謝沁見她笑容詭黠,心知又轉著什麽心思,不由一笑,手指在她額上一戳,咬牙道,“鬼丫頭,有什麽事,還不快說!”


    莫寒月抿唇,湊首在她耳畔低語。


    謝沁驚訝,說道,“那東西用不得,妹妹要來做什麽?”


    莫寒月低笑,說道,“既然用不得,自然是給旁人用的!”


    謝沁注視她片刻,這才輕輕點頭,說道,“姐姐那盒你已取去,想來蕭妹妹和擁月那裏還有,我替你去取就是!”


    莫寒月含笑謝過。


    雖然她說的似是小事,可是謝沁出自名門世家,慣看風浪,深知當此情形,她斷斷不會做出與大事無幹的事來,也不再多留,叮囑她一切小心,起身離去。


    謝沁離去不久,就見丹霞轉回,輕聲回道,“小姐,她是去見皇上!”


    莫寒月點頭,默然一瞬,突然幽幽一聲冷笑,說道,“她攀上的竟然是皇上!”


    當初宇文青峰以一杯毒酒將她製住,後來她每每深想,雖知是自己宮裏出了內奸,卻不知道是誰。


    直到不久前在內務府試嫁衣,出言試探,才證實那人正是南喬。


    可是,南喬暗中投靠的是衛盈舒,還是皇帝?倒要費些思量。


    若投的是皇帝,以宇文青峰為人,事成之後竟然還留她活口,倒是奇怪的很。


    若投的是衛盈舒,到衛盈舒失寵,她卻仍在內務府混的風聲水起,倒也奇異的很。


    如此看來,當初南喬是受皇帝之命!


    其實也是,當初她待她不薄,也已經是後宮之主,這後宮還有哪一處大得過她去?算來算去,也隻有一個皇帝,算是高枝罷!


    隻是宇文青峰為何還將她留下,那就不得而知。


    到黃昏時分,莫寒月用過晚膳,命南喬傳水沐浴。


    南喬在內務府多年,而莫寒月又隻是羈留後宮,並不比打入冷宮的嬪妃,倒也還能使喚些太監、宮女,忙命人汲水燒水。


    這一會兒,就聽殿外有人揚聲道,“王妃,奴婢是謝娘娘宮裏的!”


    “是非兒?”莫寒月挑眉,吩咐丹楓引她進來,含笑道,“往這裏的道兒不好走,怎麽這會兒過來?”


    非兒抿唇,見過禮,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盒,連手裏的包裹送上,含笑道,“我們娘娘見王妃這裏缺少脂粉,命奴婢將這唇脂送來,還有幾件衣裳!”


    莫寒月好笑,說道,“雖說不比府裏,可也有內務府送來的脂粉,怎麽謝姐姐巴巴的命你送唇脂過來?”


    非兒笑道,“王妃不知,這唇脂可是內務府那位梅居士所研,我們娘娘統共也隻得這一盒,還不曾舍得用過!”


    莫寒月歎道,“如此貴重之物,姐姐留下就是,怎麽拿來給我?”話雖如此,倒也不再推托,命丹楓收下。


    非兒交了差事,見天色不早,辭過離去。


    丹楓送她出去,這才折身回來,一邊服侍莫寒月更衣,一邊說道,“小姐雖說是在這裏暫居,終究簡陋一些,今兒取來也隻是幾件家常的衣裳罷了,倒是謝娘娘有心!”


    莫寒月“嗯”的一聲,卻不以為意,歎道,“如今靖國公大喪,我雖不是他親孫女兒,也承蒙他如親孫女兒一樣看待,雖說不能守孝,豔色的衣裳和脂粉首飾也避諱一些,也算我盡心!”


    丹楓滿臉的惋惜,說道,“那豈不是可惜了謝娘娘一番好意?”


    莫寒月“嗯”的一聲,目光在那唇脂上稍停,輕聲道,“梅居士這唇脂倒是極好的東西,前日大婚,王爺也曾讚過,隻是……”


    臉上露出一些寥落,將唇脂送到南喬手中,說道,“怕我還要在宮裏叨擾幾日,旁的東西,想來南喬姑姑也不稀罕,怕這唇脂還貴重一些,就此借花獻佛罷,日後有勞南喬姑姑!”


    峻王不在,縱有脂粉,又扮給誰看?


    怨婦的神情,躍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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