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如音輕歎,說道,“這是幼弟,陸玉欣!”


    莫寒月輕輕點頭,含淚道,“陸大人有後!可喜!可賀!”


    陸如音咬牙,低聲道,“可惜,當年莫、季兩家蒙冤,我父死諫,觸柱而亡,朝廷反以逆論,冠以汙名,令我父死都不能瞑目。”


    莫寒月一驚,失聲道,“什麽觸柱而亡?”


    陸如音搖頭,含淚道,“我父言道,莫、季兩家之案,實在是曠古奇冤,上書朝廷,要求重審,皇上不納,我父死諫,觸柱而亡,血濺大殿。而皇上卻汙我父是莫、季一黨,冠上汙名,還將我們陸氏一族全都發配,我……我……”


    說到這裏,已哽咽不能成語。


    莫寒月聽的手足冰涼,喃喃道,“怎麽……怎麽我隻聽說是暴亡?”


    陸如音搖頭,說道,“朝廷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頒下嚴旨,此事不許外傳。可是旁人不說,我們為人子女,豈能讓先父蒙冤?”


    莫寒月聽的連連點頭,袖中雙拳緊握,控製住身體的顫抖,輕聲道,“不錯!陸大人為人一世剛直,如此汙名,他自然死不瞑目!”


    陸如音滿含悲憤,說道,“更可恨的是,那些人竟然還不放過我們,流放途中,竟然百般折磨,甚至派人刺殺,我……我母親和兩位兄長,為了救護我們,都……都……”


    說到這裏,珠淚已忍不住滾滾而落。


    陸玉欣咬牙,扶住她手臂,輕聲喚道,“姐!”


    陸如音搖頭,忍下眼淚,深吸一口氣,才又望向莫寒月,說道,“之前梅姐姐前來相托,如音還有所遲疑,經過那日一場,如音才知,十一小姐深明大義,實不與衛東亭那狗賊一路,所以才厚顏相求!”


    聽到這裏,莫寒月已心中明鏡兒一樣,輕輕點頭,說道,“你們想為陸大人洗雪沉冤,還他清白名聲?”


    陸如音和陸玉欣二人同時點頭,目光熱切,向她凝注。


    莫寒月點頭,深吸一口氣,說道,“二位的心願,也正是十一的心願,二位放心,總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陸如音大喜,一掀袍擺又要跪倒,卻被莫寒月扶住,輕聲道,“如今盛京城一團混亂,二位暫且略避風頭,但還請時時留意盛京,一旦聽到京中大變,速速趕回,為陸大人鳴冤!”


    陸如音連連點頭,說道,“十一小姐神機妙算,我們姐弟拜服,隻等十一小姐佳音,還有梅姐姐……”


    莫寒月挑唇,含笑道,“梅居士隻等承親王正法,我自然設法送她出宮,前去與陸姐姐相會!”


    陸如音點頭,心中感激,卻已不再多說。


    莫寒月轉向燕宛如,含笑道,“盛京終非久留之地,梅居士那裏,我會設法給她傳個消息,往北草原,有我許多朋友,你前去安身,自然會有人照應!”


    燕宛如點頭,輕籲道,“我行事莽撞,本是一片好意,卻險些害她。如今宛如有家不能回,十一小姐美意,宛如自然拜領!”說著向她施下禮去。


    別過燕宛如,莫寒月又再轉向暮雪,淺淺含笑,說道,“暮雪姑娘忠肝義膽,倒當真令十一大出意外!”


    暮雪微微抿唇,眸中露出恨恨之色,說道,“前次哲加族長來朝,暮雪才知道,當年草原上那場大火,竟然是承親王命人所為!”


    莫寒月一愕,這才恍然明白,點頭道,“所以,這一次你眼見旁人不能證實承親王與易妃有私,就自個兒站出來?”


    暮雪點頭,眸中露出些憤恨,說道,“當年,火起之時,我和公主也在大營裏,雖然老族長拚命將我們救出,可是……可是我們隻能眼睜睜看著許多族人兄弟喪生火海,許多財物化為烏有,那……那可是草原各部從不曾有過的大劫!”


    是啊,那許多人命,事關整個草原的興衰,做為草原兒女,又豈會不放在心上?


    莫寒月輕歎一口氣,握住她的雙手,輕聲道,“暮雪姑娘,十一明白!”


    暮雪咬唇,輕聲道,“暮雪已自份一死,可是沒想到還蒙十一小姐相救!”


    莫寒月淺淺一笑,說道,“舉手之勞罷了!暮雪姑娘何必在意?”


    暮雪點頭,深知救命之恩也不是一個“謝”字能了,輕輕點頭,也不再說。


    莫寒月輕籲一口氣,輕聲道,“暮雪姑娘今日此去,回歸草原,但願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暮雪連連點頭,小臉兒上已是一片振奮,卻又不禁遲疑,說道,“隻是我們公主……”


    莫寒月淺笑,說道,“姑娘放心,擁月公主那裏,自有十一和謝妃娘娘照應,斷斷不會有事!”


    暮雪聽過剛才她和陸如音的對話,雖不明白全局,可是也知道,是她一番設計,將承親王從皇室貴胄變成一隻喪家之犬,心中對她無比信服,忙連連點頭。


    莫寒月心知這裏是盛京城郊,還不是久留之地,退後兩步,重新與四人辭禮,說道,“此去山長水遠,但願還有相見之期,請各位善自珍重!”又再轉向陸氏姐弟,說道,“十一將她二人相托,萬望護送到哲加族長手中!”


    陸如音回過禮,鄭重點頭,說道,“十一小姐放心,定不負所托!”向她深望一眼,也不再多說,一同步下長亭,翻身上馬。


    四人之中,陸氏姐弟這幾年習一身好功夫,暮雪本就是草原兒女,隻有燕宛如是大家閨秀,不會騎馬,與陸如音共乘一騎,別過莫寒月,絕塵而去。


    莫寒月看著四人三騎漸漸遠去,慢慢變成幾個小黑點,很快就在官道轉彎處消失不見,不由輕輕歎一口氣,點頭道,“陸小姐,陸公子,但願不久之後,就會相見!”


    再相見,就是為陸正,為莫、季兩家鳴冤之時!


    轉身回城,看時辰尚早,莫寒月略一思量,說道,“進宮罷!”


    旁的不論,暮雪的消息,總要擁月公主知道!


    丹楓忙道,“小姐,你也不看你穿著什麽衣裳,如何進宮?”


    莫寒月低頭一望,不禁啞然失笑,點頭道,“我倒一時忘記。”


    出城時,她為了不引人注目,穿的是尋常大戶小姐所穿的綢衫,乘的是尋常的輕便馬車。這樣的裝束進宮,那豈不是為了讓旁人起疑?


    輕歎一聲,想這幾日羅雨槐也是日日率兵出城,蕩清易氏餘孽,雖說靖國公府還有一個羅雨薔,有些事,終究不如羅雨槐能盡掏心腹。


    而葉弄笛、孫靈兒二人,一個不在將門,難知消息,另一個卻心不在此,不由輕輕一歎,說道,“回府罷!”


    易家隨承親王反,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兵,將易家外任一幹人等全部拿下,消息以八百裏加急疾送回京,竟然沒有一人逃脫。


    莫寒月聞報,輕輕籲一口氣,向牧野吩咐,“在易澤幾人押送回京之前,不能放鬆,沿路暗中隨行,依計行事!”


    牧野應命,躬身退下。


    莫寒月這才傳令備車,自個兒細整衣飾,向宮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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