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之後,還不見印於飛回來。莫寒月心中不穩,靜坐默默回思。


    方才在殿上,自己撞開案幾,製造那片刻混亂之後,峻王的杯子,雖說還在原處,雖說沒有旁的異狀,可是他的案旁卻分明多出來一小灘酒漬。


    如果不是他趁亂換酒,又做何解釋?


    想到這裏,莫寒月輕籲一口氣,不禁啞然失笑,自嘲道,“莫寒月啊莫寒月,你方才還笑話丹霞,這一會兒,你自個兒又無端的牽腸掛肚。”


    峻王是什麽人?他可是在皇宮的明槍暗箭中走出,又在盛京這龍潭虎穴中滾大,如今再馳騁沙場,異域揚名,又豈能輕易為小人所算?


    他是率兵平滅黑岩國之人,婁嶽侍酒,縱然沒有自己提醒,他又豈有不防的道理?


    想通此節,倒也不再多想,即刻命人安置歇息,向丹楓笑道,“你們姐兒倆這一年多不見,想來有許多體己話兒,今兒夏兒守著我就是!”


    丹楓抿唇,笑道,“有多少體己話兒,非這大半夜的說,連小姐也不服侍了?”


    話雖如此,與丹霞一年多不見,也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服侍莫寒月歇下,二人退出房去。


    夏兒瞧著二人的背影撇唇,說道,“平日和夏兒也親親熱熱姐姐妹妹的,如今可算分出親厚!”


    話音剛落,關上的門又立時打開,丹楓探進頭來,笑道,“明兒夏兒妹妹遠嫁,等回來時,姐姐也陪著夏兒聊個三天三夜!”說完也不等她再應,扮個鬼臉兒縮回頭去。


    夏兒瞠目頓足,說道,“丹楓姐姐就是壞人,總是欺負夏兒!”


    莫寒月見她一張小臉兒漲紅,眸光中卻透出些豔羨,不由暗歎,輕聲道,“她二人是打小兒一同長大的情份,自然不是旁人可比,就如……就如你和小康一樣!”


    夏兒雖然自幼是在相府長大,可是之前跟著一個沒用的主子,處處受人白眼,又有哪一個丫鬟肯與她結交?


    到後來,自己在這府裏立威,滿府的奴才雖然不敢欺上門來,對自己主仆卻是心存畏懼,這些年下來,夏兒竟然並沒有知心的姐妹。


    縱然是自己院子裏的丫鬟,也是敬畏多過親近,倒是與丹楓、丹霞二人更親近些。


    夏兒聽她出言安哄,自然知道自己那小小的心思被她看穿,忙展顏一笑,說道,“她們自親熱她們的,夏兒和小姐豈不也是自小兒的情誼?”


    “是啊!”莫寒月笑起來,說道,“快些睡罷,要不然天就亮了!”


    這麽一番折騰,已經是四更天!


    夏兒忙答應一聲,替她將帳子放下,剛取燈轉身,冷不防身後黑黝黝的立著一個人,不禁大吃一驚,“啊”的一聲驚呼。


    莫寒月一驚坐起,問道,“夏兒,怎麽了?”


    “沒什麽?”清潤的聲音接口,笑道,“傻丫頭,連我也不認得了?”


    “王爺?”莫寒月大為意外,忙掀帳下床,說道,“你怎麽來了?”


    夏兒這才認出人來,一手撫胸,怨道,“王爺怎麽悄沒聲兒的就進來,可當真是嚇死人!”雖然是抱怨,可是語氣裏已滿是喜色。


    峻王低笑一聲,順手攬莫寒月入懷,揉揉夏兒的額發,含笑道,“今兒有本王陪你家小姐,你不用屋子裏守著,自個兒回去睡罷!”


    “啊?”夏兒愣怔一瞬,看看他懷中的莫寒月,又“哦”的一聲,順從的將燈放下,自個兒輕輕開門出去,心裏卻嘀咕。


    方才還說自個兒有小姐呢,這王爺一來,小姐立時不再要她!


    小丫頭歎一口氣,出到屋子外,也不回去睡,獨自坐在廊下呆看天上的星辰。


    方才,小姐有意無意的提到小康,其實小姐的意思,她也明白。她和小康自幼一同長大,又是一同在小姐的庇護之下,這一兩年,小康對她也顯出些不同往常的神色,小姐這是想成全她呢!


    隻是……


    如果,她一生就在相府,沒有踏出過盛京,或者,會欣然接受這個安排吧!可是,她分明見過更廣闊的天地,知道在盛京這繁華大邑之外,有青的山,綠的草,白的羊兒滿地跑,嫁給小康,就會永遠拘於一府一宅,為衣食辛勞,想來,總是有一些不甘。


    屋子裏,莫寒月的身子,被擁入一副溫暖的懷抱,不由心頭怦跳,輕聲喚道,“王爺!”近兩年不見,少年原來單薄的身體變的堅實有力,身量也拔高許多,她努力抬頭,也隻能看到眼前他弧度堅毅的下顎。


    “丫頭,想不想本王?”峻王輕語。雖然是問句,可是那微暗的聲音,卻泄露了他自己的情緒,輕輕探指,撫向她額前的留海。


    莫寒月的身子,本能的向後一縮,卻又停住,並不掙脫他的懷抱。


    峻王的手指微停,再不見她下一步抗拒的動作時,微微笑起,手指堅定,卻毫不遲疑的輕輕撫開她的留海,將她絕美無瑕的麵容展露臉前,深深凝注。


    失去了留海的遮擋,莫寒月大不習慣,對上他灼熱的視線,雙眸不禁有些閃躲,側過頭,輕聲道,“王爺初初回京,又累這一日,該早些歇息才是,怎麽又跑來這裏!”


    “不是你命印於飛給本王傳信,說要見本王嗎?”峻王微微揚眉。


    “我幾時說過?”莫寒月張口結舌,倒一時忘記避開他的目光。


    是印於飛會錯了意,還是多出了話?


    “是本王想你!”峻王輕歎一聲招認,輕聲說,“你擔憂本王安危,又有什麽話,比看到活的更加安心?”


    莫寒月“嗤”的笑出聲來,在他肩頭輕推,嗔道,“胡說什麽?什麽活的死的?”


    峻王低笑,清潤的聲音在這空寂的屋子裏,帶出一些金屬的回音,更添男兒的磁性。低頭下望,對上她那一雙璀璨奪目的秋水明眸,隻覺一顆心,怦怦直跳,輕聲道,“十一,本王何幸,能得你為妃?”


    “我……”莫寒月張了張嘴,輕聲道,“王爺忘了,我們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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