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收拾妥當,牧野已在偏廳等候。見莫寒月進門,上前行禮,說道,“恭喜小姐!”


    當然不是恭喜她能夠回府,而是知道了峻王的消息。


    莫寒月微微一笑,點頭道,“想來你也已經聽說!”


    牧野點頭,說道,“戰報進京時,正是燈市上人潮最多的時候,那信使一路大喊,怕是半城的百姓都已聽到。”


    莫寒月好笑,說道,“說是關寧總兵的折子,聽著倒像是峻王的!”當初討要軍需,也是兩天一回,信使喊的驚天動地,像是生怕誰不知道一樣。


    牧野也忍不住低笑,問道,“小姐,要將信使喚來一問嗎?”


    莫寒月搖頭,說道,“不是王爺的人,怕也問不出什麽,倒是你,速速給印於飛傳信兒,問王爺身子可好,問他身邊都有誰跟著!”


    牧野點頭,見她臉色有些不悅,略略揣摸,勸道,“小姐,或者果然是事起突然,印大哥才沒有及時稟報!”


    “事起突然?”莫寒月冷笑,搖頭道,“縱然是事起突然,這半個月就得不出一點閑瑕傳個消息?”心底暗暗咬牙。


    峻王這小子,竟然連她也要瞞著。


    牧野苦笑,說道,“此事怕是王爺回來才能確知,小姐請不要責怪印大哥!”至於峻王,人家小夫妻的事,他也管不著。


    莫寒月揚眉,淡道,“你們印大哥終究是王爺的人,不聽我的吩咐,也在情理之中!”擺擺手,不再多談此事,說道,“你再速速給舊南傳信兒,怕這幾日不太平!”


    牧野聽她把話說的疏淡,不禁有些心驚,想要再勸,聽到後句,又不禁大奇,問道,“舊南?”


    莫寒月點頭,突然笑出來,說道,“今兒在殿上,兵部冷大人說羅姐姐攜兵路過曲沙,老靖國公就道她不日會過舊南!”


    牧野一愣,也不禁笑起,點頭道,“承親王的人,或者是易家,必定會有人趕去!”


    莫寒月搖頭,說道,“或者,他們早已有人在舊南!”


    羅雨槐出京時沒有將她截住,那些人豈會甘心?自然會另外派人一路趕去。


    牧野點頭,說道,“這些時日,倒當真有不少人出京!”


    盛京城是大梁國都,每日出城進城的人多不勝數,並沒有什麽奇怪。隻是這年節下,各州各府想盡法子擠來盛京,借機結交各大府門,各大府門也是借機要與別的府門結交,這個時候離京,就有些怪異。


    送牧野出去,丹楓跟著莫寒月回房,輕聲道,“小姐對印大哥素來也不怎麽拘管,怎麽方才生那許多的氣?或者是王爺不許他說,隻是為了怕小姐擔心罷了!”


    莫寒月抬眸向她一望,突然低笑一聲,說道,“我不發發脾氣,怕這信兒就來的不怎麽及時!”


    丹楓瞠目,說道,“小姐是做給牧大哥瞧的?”


    莫寒月低笑一聲,垂眸不語。


    是啊,不管是牧野還是印於飛,在她這裏名雖主仆,但她一向也不把他們當奴仆。而這幾年下來,牧野和印於飛二人是不打不相識,早已情如兄弟,自己這一發脾氣,牧野豈有不暗暗告訴印於飛的道理?如此一來,印於飛必然很快會回過信兒來,且不敢再有絲毫隱瞞。


    丹楓想了一瞬,也恍然明白,不禁一笑,說道,“說小姐在發脾氣,可旁人未必瞧得出來,小姐就不怕牧大哥不能領會?”


    莫寒月好笑,說道,“難不成你要我大喊大叫,將印於飛罵個狗血淋頭?”


    丹楓伸伸舌頭,笑道,“那倒不必!”


    莫寒月雖然滿腹心機,可是素日從不動氣,更不會隨意發作在他們幾人身上。細細想來,倒是她這輕冷薄怒最恰到好處,既不顯刻意,又能令對方感覺到她的不滿。


    果然,牧野的消息發出去幾天,印於飛的書信已送到莫寒月手中,寫道,“王爺身子尚好,身旁有孟大將軍相助,請王妃放心,戰報不日抵京!”


    夏兒聽丹楓念完,瞪眼道,“怎麽隻有這麽兩句?也沒有說王爺吃的如何,睡的如何,有沒有瘦?”又念叨,“聽說西疆較我們冷許多,也不知道可曾凍著?”


    莫寒月含笑,說道,“要緊的是最後那句,想來這戰報上會說的極為清楚,我們等著就是!”


    丹楓“嗤”的一笑,說道,“怎麽這些話小姐不問,倒是夏兒問起來,難不成夏兒歡喜了王爺?”


    本來隻是玩笑,莫寒月聞言一怔,手中舉著杯茶不飲,抬頭向夏兒望去。


    是啊,夏兒時常把峻王掛在嘴上,又處處偏袒,難不成不知不覺,竟然對峻王有了旁的心思。


    隻這一瞬間,莫寒月隻覺一顆心揪緊,幾乎難以呼吸。


    夏兒一愕,一張小臉頓時漲的通紅,連連頓足,叫道,“丹楓姐姐,你又亂說,王爺可是天神一樣的人物,夏兒是什麽東西,也隻靠著小姐,才有福氣端茶遞水,你……你……”說到後句,淚珠兒在眼裏滾來滾去,小嘴兒一癟,幾乎就要哭出來。


    丹楓沒料到她反應這麽強烈,嚇了一跳,忙將她抱住,連聲哄道,“姐姐不過是說笑,妹妹千萬不要當真!”


    夏兒抹一把淚,哽咽道,“你戲弄夏兒也倒罷了,怎麽如此輕謾王爺,又將小姐置於何處?”


    “是!是!”丹楓連忙點頭,說道,“姐姐原也隻是隨口說說,並無此心,妹妹千萬不要怨怪姐姐!”


    哄了好一會兒,夏兒心緒才慢慢平定,掙脫開她,自個兒洗過臉換過衣裳回來服侍,還忍不住小聲嘀咕,“丹楓姐姐自個兒滿腹心事不說,倒是拿旁人編排著取笑,那也倒罷了,怎麽會說起王爺?”


    莫寒月聽到,不禁好笑,心頭倒是微鬆,將她拉過來,說道,“丹楓雖說不該戲弄,可是夏兒年紀漸長,若當真有合意的,可記得要和我說!”


    夏兒瞪大眼,小臉兒又再漲紅,連聲道,“小姐,夏兒沒有,你也取笑夏兒,還是對夏兒見疑,我……我……”


    要想說若小姐見疑,就再不見王爺。可是王爺回來總會見小姐的,又不知道自己往哪裏去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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