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點頭,示意小太監再讀下去。


    小太監又取一封來讀,說道,“西疆風起,聞敵號角,圍爐煮酒,也當是一絕!”


    景郡王點頭輕笑,說道,“聽著敵營的號角還能安然煮酒,不想這小子倒有幾分膽色!”


    皇帝冷哼一聲,並不接口。


    小太監又再一封,說道,“邊關的月色醉人,十一可與本王遙飲一杯!”


    蕭枕江莞爾,說道,“還當真是隻論風月!”


    前一封說“西疆風起”,這一封就在說“邊關月色”了,合起來,豈不就是“風月”。


    聽他一語,殿上同時響起幾聲低笑。小太監也忍不住勾唇,又取一封,讀道,“羅大公子做雪上書,可惜十一不能親睹。”


    謝霖點頭慨歎,說道,“羅越一向自謙為一介武夫,實則文武雙全,這等人物,當世已難有一見!”


    承親王聽的臉色漸漸難看,咬牙道,“不過是用來惑人耳目罷了!”


    小太監向宇文青峰望去一眼,見他臉色陰沉,並沒有旁的表示,隻好又取出一封,讀道,“饅頭凍的像石頭,又不能拿來打狗,本王有些想小喬了,哦哦,小喬是公狗!”


    聽到這話,旁人未語,上座的謝沁忍不住輕笑出聲,見皇帝看來,忙起身行禮,說道,“回皇上,沁兒也不知何處傳來的話,說什麽峻王應下峻王妃,峻王府裏不收姬妾,連母狗都不養一條。峻王這裏,想來說的就是那話了!”


    這話還當真聽到過!


    宇文青峰皺眉,向承親王望去一眼,冷道,“這沒要緊的話,就不必念了!”


    承親王一臉驚疑,躬身問道,“皇上,可容臣弟一閱?”


    皇帝點頭,揮手命小太監將盒子帶餘下的書信送去。


    承親王將細絹一一展開來瞧,竟然大多是峻王那華麗到讓人討厭的字跡,偶爾會有羅越虯勁的筆鋒提上一兩句,卻也無關痛癢。


    皇帝眼看著他把大半細絹翻過,不禁大不耐煩,垂眸凝思,暗思如何令峻王有朝難回,如何增兵馳援寧興關。


    隻是,他沒有料到,他這拖延軍需之計,竟然當真將寧興關送入敵手,心中驚痛,一時竟彷徨無計。


    正在凝思,隻聽承親王突然道,“有了!”


    宇文青峰心頭一震,不禁向莫寒月望去一眼。


    雖然說,寧興關一役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他也想借題發揮,借峻王妃將峻王定罪,可是卻也並不相信,眼前這纖弱少女會為峻王通報消息。


    承親王卻沒有留意他的神情,捧著一張細絹送到小太監手裏,小太監念道,“聞襲軍中號角連聲,有擾十一好夢,倒是本王之過!”


    承親王聽他讀完,忙向上行禮,說道,“皇上請看,這豈不是前有峻王妃通傳消息,說朝中點兵,才有峻王這一封回書嗎?”


    還真是!


    宇文青峰點頭,雙眸向莫寒月凝注,問道,“峻王妃,你有何話說?”


    這一來,連小靜安王謝霖、武安侯蕭枕江也心中暗叫糟糕,實不明白,莫寒月如此通透的人物,這些書信閱過之後,為何不當即毀掉,竟然留為旁人的把柄。


    哪知莫寒月隻是微微一笑,問道,“王爺可曾看到落款的時日?”


    承親王一怔,向小太監望去。


    小太監細望一眼,說道,“是九月初三!”


    小靜安王謝霖揚眉,說道,“九月初三?九門提督是上個月出兵,峻王妃如何會未卜先知?豈不是可笑?”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該是熊大將軍率兵增援,十一托他帶去書信。”


    熊飛率兵增援西疆,她托熊飛為峻王帶封書信,似乎也無可厚非!


    承親王一愕,冷笑道,“熊大將軍出兵,你能書寫書信,九門提督出兵,你又豈會不能?隻是峻王收信之後,忙於布置,不曾回信罷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莫寒月冷笑,抬頭望向皇帝,說道,“皇上,十一收到峻王最後一封書信,是在三日之前,落款是在臘月二十!若十一當真曾寫過承親王所說那無中生有的書信,峻王信中為何不曾提起?”


    是啊,這承親王的話,有些強辭奪理!


    宇文青峰向承親王一望,心中暗歎。看來,今日很難借機扣押峻王妃,也難將峻王入罪了!


    隻是她既提到,宇文青峰仍將小太臨讀過的最上一封書信取過,低聲念道,“西疆雪疾,戰前馬嘶,寄言十一,待我歸時……寄言十一,待我歸時……寄言十一,待我歸時……”


    念到後句,突然一聲冷笑,手掌一拍龍案站起,喝道,“峻王臨陣脫逃,必返盛京,傳令下去,封鎖九城,拘押峻王妃,捉拿峻王!”


    旨意一出,滿殿皆驚。小靜安王謝霖上前一步,大聲道,“皇上……”


    “小靜安王!”宇文青峰截聲打斷,一手提起那張細絹,說道,“黑岩軍臘月二十三襲關,此前豈無兵馬調動?分明是峻王有所察覺,卻不敢應戰,竟然棄關而逃,至使寧興關落入敵手!”


    謝霖微愕,施禮道,“皇上,微臣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宇文青峰抓起案上其餘細絹,說道,“峻王駐守邊關,還不忘與峻王妃千裏傳書,閑話家常,足見對峻王妃之情!”


    謝霖點頭,說道,“峻王妃是峻王親選的王妃,自然不同!”


    宇文青峰冷笑,說道,“這信中前兩句,是寫西疆軍情緊急,後兩句,卻是要峻王妃凡事忍耐,等他回來!如今寧興關一役,他不知去向,那豈不是臨陣脫逃?他既要峻王妃等待,自然會回來相迎!”


    他這一番分剖,聽的謝霖和蕭枕江麵麵相覷。


    每次峻王來信,莫寒月就是這樣字字解釋,沒想到,書信落到宇文青峰的手裏,竟然也能分析的字字入理,難道……那當真是峻王的本意?


    這一封書信,丫頭可沒有給他們瞧過!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二人還沒有說話,隻見景郡王輕輕搖頭,說道,“皇上,這一切不過猜測,青榕斷斷不信峻王會是貪生怕死,棄關而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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