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跟著莫寒月回入園子,看看四周無人,低聲問道,“小姐要如何為三公子運籌?”


    莫寒月看她一眼,低笑道,“還要如何運籌?設法灌醉,將她送去三公子書房就是!”


    丹楓瞠目,說道,“如此簡單?”


    莫寒月聳肩,問道,“不然呢?”


    丹楓搖頭,說道,“可是若是韓家追究……”


    這是在相府,可不是伴駕的大營裏。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她清白一失,縱要追究,無非是多些彩禮,親事辦的風光些罷了,難不成還會不嫁?不嫁,那就一根繩子上吊罷!”


    韓文慧豈是一個甘心就死之人?


    丹楓瞠目,愣怔半天,見她竟然腳下不停,才又追上去,低聲道,“這一回,小姐怎麽就如此省事?”


    跟著她這許多年,眼看著她一次次的盤謀算計,次次都是環環相扣,精妙無比,怎麽這一回會如此粗糙?


    莫寒月好笑,說道,“那位韓大小姐雖說模樣忠厚,卻心機深沉,我們用計,她未必瞧不出來,倒是越簡單,越讓她防不勝防!”


    丹楓點頭,想想又不禁好笑,說道,“隻是那日是為三公子慶賀,怕書房裏也會聚著不少公子!”


    “這倒不曾想過!”莫寒月腳步一停,微想一瞬,說道,“那就隨意偏僻處選座亭子罷!到時知會三公子就是!”


    還當真是一點兒不願費腦子!


    丹楓忍不住好笑,略想一想,突然輕笑一聲,說道,“既然如此,小姐隻和旁的小姐安心玩一日,韓大小姐交給奴婢就是!”


    “好!”莫寒月笑應,提到另幾府的小姐,不由腳步微微一頓。


    “怎麽?”丹楓揚眉。


    莫寒月垂首略思,淡淡笑起,說道,“你記得,到時給扶大小姐也送張帖子去!”


    “扶大小姐?”丹楓頓時柳眉倒豎,說道,“小姐又何必再花這等心思!”


    莫寒月淡道,“不過是送張帖子,全了禮數罷了,她來不來,我們不必去管!”


    丹楓雖說不願,可是心知她顧念的不是扶奕,而是羅雨槐、葉弄笛幾人的情份,不禁輕輕一歎,說道,“奴婢知道了!”


    深秋十月,已是草木漸凋,寒風暗起。而相府中,卻張紅結彩,一派喜氣熱鬧。


    這日一早,相府府門大開,賀客盈門,一麵又一麵的金匾進門,竟然比狀元及第的宋府還要熱鬧幾分。


    莫寒月如常起身,從容收拾,聽著小丫鬟的回報,早來的自然是尋常府門的公子、小姐,並不以為意,直到聞報說羅雨槐到,這才起身往園子裏去。


    園子裏,早已搭起幾座彩棚,小姐分散而坐,彼此間雖隔著些距離,卻也說笑相聞。因沒有給夫人們下帖,對麵戲台不設大戲,卻傳來京中最負盛名的幾大歌舞班子助興。


    羅雨槐剛與先來的小姐們見過禮,遠遠見她走來,迎出棚來,含笑道,“妹妹越發清狂,怎麽倒教客人迎起妹妹來?”


    莫寒月淡淡一笑,下巴向棚內一指,說道,“今日妹妹不是主角,府中女眷也自然有人照應,妹妹嫌吵的緊,才疏懶一些罷了,倒教姐姐說嘴!”


    羅雨槐回頭,立時看到彩棚內花蝴蝶一樣穿梭來去的衛嬋娟、衛娥眉姐妹,不由微微皺眉,說道,“隻道你們府上那幾位去後,總會清靜一些,怎麽又來這麽兩位?”


    莫寒月淡淡一笑,說道,“要清靜做什麽,妹妹倒覺甚好!”攜著她的手仍然入棚,問道,“怎麽葉姐姐和孫姐姐還不曾來?傅姐姐也不知會不會來?”


    雖然說下帖子不請各府夫人,可是傅飛雪與她情誼菲淺,又非當家主母,她特意下帖相請。


    羅雨槐笑道,“她雖嫁了人,還是那耐不住的性子,蕭二公子又舍不得多管,自然是要來的!”


    話音剛落,就見那邊小廝一陣飛奔,揚聲道,“蕭二夫人到!”


    羅雨槐抿唇,笑道,“這可不來了?”二人又折出棚子,去迎傅飛雪。


    傅飛雪見隻有二人,笑道,“怎麽,葉妹妹和靈兒還不曾來?”


    羅雨槐聽二人都是隻問葉弄笛和孫靈兒,不由微微抿唇向莫寒月道,“妹妹可曾給扶姐姐下帖子?”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姐姐放心,妹妹又豈會如此不顧禮數?”隻是禮數而已,卻早已沒有幾分姐妹情誼在裏頭。


    羅雨槐心頭微窒,隻好點頭,說道,“如此就好!隻是姐妹一場,妹妹不想她臉上難看罷了!”


    相府大宴,姐妹齊集,如果單單不給扶奕下帖子,怕她臉上過不去。


    傅飛雪揚眉,輕哼一聲,說道,“她若顧著臉麵,念一些姐妹情份,當初當著那許多人的麵,又做什麽來?”


    羅雨槐歎道,“她也是迫不得已罷了!”


    莫寒月勾唇,說道,“那事既已過去,又何必再提,旁人倒罷了,一會兒葉姐姐來,聽著豈不是難受?”


    二人一聽,都是輕輕點頭,轉話說些旁的。


    看到三人進棚,各府的小姐紛紛起身見禮。此時寧興關大捷,峻王大展神威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盛京,此時再見峻王妃,已沒有了前次的試探,而是個個笑臉相迎,加意巴結。


    莫寒月仍如尋常一樣,不顯絲毫倨傲,也沒有多少親近,隻是淺淺含笑,一一還禮,一眼見到韓文慧,淺笑道,“不想韓姐姐早到,方才還說起姐姐!”


    你幾時說起過?


    羅雨槐、傅飛雪瞠目。


    韓文慧受寵若驚,說道,“臣女淺陋,不想竟勞王妃貴齒!”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韓姐姐過謙!”與眾人見過禮,引羅雨槐、傅飛雪入座,倒也不再多理。


    可她這一句,已令韓文慧坐立不安,想入非非,但見她神色淡淡,又不敢去問,平白多出些心事來。


    這裏坐下不久,小廝又稟,“葉大小姐、孫大小姐來了!”


    傅飛雪好笑,說道,“這兩個又擠在一起!”


    莫寒月微笑,說道,“姐姐寬坐,妹妹去迎就是!”


    羅雨槐笑道,“蕭二夫人坐罷,我陪你同去!”見傅飛雪抬手要打,嘻的一聲躍起,跟著莫寒月向棚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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