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說著話,沿樹下陰涼向院子裏去,看看快到院門,就聽身後腳步聲響,有人連聲喚道,“王妃!王妃!請王妃停步!”


    莫寒月回頭,見是前邊守垂花門的小丫鬟滿頭是汗匆匆奔來,不由揚眉,問道,“何事?”


    小丫鬟忙施一禮,說道,“回王妃,二公子回來了,說是……說是有事與王妃商議,請王妃前頭敘話。”


    說完不禁暗暗咋舌。


    十一小姐已封為王妃,二公子竟敢請她移步,當真是大膽的很。


    果然,莫寒月未應,丹楓已微微挑眉,說道,“這大日頭下,怎麽要王妃去見二公子,你去回,說王妃午膳還不曾用,也還不曾歇晌,請二公子午後園子裏說話兒罷!”


    小丫鬟聽的瞠目,囁嚅道,“二公子……二公子說有急事……”


    怎麽王妃沒怎麽樣,旁人倒是一個比一個氣粗?


    莫寒月心知丹楓是一番回護之意,也不駁她,含笑道,“二公子若當真著急,那就入園子裏來罷!”再不理小丫鬟,顧自轉身而去。


    小丫鬟這才籲過口氣來,忙應,“是,王妃!”施一禮,見莫寒月並不回頭,吐吐舌頭,匆忙又轉身奔去。


    果然,莫寒月剛換過衣裳,就聽門外小丫鬟回道,“小姐,二公子來了!”


    莫寒月未應,丹楓卻道,“請二公子廳裏坐坐,小姐即刻便去!”


    聽到小丫鬟應聲而去,莫寒月微微挑眉,向她含笑而望,說道,“搗什麽鬼?”


    丹楓撇唇,說道,“這位二公子,若不是得小姐看顧,豈有今日?如今不守禮數倒也罷了,渾不將小姐瞧在眼裏,若小姐再不治治,怕他爬到小姐頭上去!”


    這個丫頭幾時學上夏兒?


    莫寒月好笑,搖頭道,“我要他懂什麽禮數?”起身向廳裏去。


    花廳裏。


    衛敬飛頂著大日頭穿過整個園子過來,聽小丫鬟傳話讓等,心裏就有些不悅,見莫寒月進門,起身見禮,口中卻道,“如今妹妹貴為王妃,當真是好大的架子!”


    狐臭伴著汗臭,撲鼻而來,莫寒月隻覺胸中一窒,忙摒住呼吸,頓了一頓,才微微挑眉,冷笑道,“如今二哥也是官大勢大,也端的好大的威風!”


    這幾年,衛敬飛受她扶持,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親眼看到她出眾的智計,果決的手段,實則早已對她心存敬畏。隻是想當初二人一個嫡庶女,一個嫡庶子,自己千般辛苦,才爬到一個四品,她卻輕易封為品王妃,總不甘心就此屈居在她之下,才處處要端著一些,盼她高看他一眼罷了。


    此時見她冷了神色,心中就有些忐忑,忙道,“方才聽說妹妹在母親那裏,為兄想著不過幾步路程,才命人相請。也是為兄隻念著兄妹間的情誼,竟一時忘記君臣之禮!”


    你倒會圓話!


    莫寒月好笑,淡道,“妹妹不過是換件衣裳,教二哥久等!”


    衛敬飛向她身上一望,但見她輕紗薄係,淡紫衣衫翩然成姿,不由心中一動,暗道,“這丫頭身形未開,卻已瞧出如此風姿,若再過幾年還了得?”


    隻這一動念,方才胸中的悶氣倒一掃而空,說道,“原是今兒一回府,就聽說長房家的兩個丫頭住進府來,怎麽聽說是妹妹相留?”


    這大日頭下巴巴的趕進園子裏來,竟然是為了此事?


    莫寒月揚眉,含笑道,“我們北行,那二人住進府裏已有些日子,府裏又有老夫人在,不相留,難不成還趕得出去?”


    衛敬飛皺眉,說道,“長房的人眼紅我們相府家業,妹妹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她兩人住進府來,誰知打著什麽主意?”


    “還能是什麽主意?”莫寒月歎氣,說道,“不過是想借著相府的勢,覓一門好親罷了,二哥又何必放在心上?”


    衛敬飛急道,“如何不放在心上?她二人若得勢,長房自然水漲船高,他們本就是長房嫡子不說,如今還有了嫡長孫,這相府的家業,豈有不覬覦的?”


    莫寒月低笑一聲,說道,“那也是長房幾位堂兄身上的事,她二人縱是嫡出,也不過是女兒罷了,又怕什麽?”見他還要再說,微微擺手,側首向他湊近一些,摒息道,“隻是她二人既來,總有要見自個兒姐姐的時候,二哥還是快些將三姐姐送回是正經!”


    衛敬飛心頭突的一跳,抬眸向她速速一瞥,又匆忙移開,說道,“什麽送回,妹妹說什麽,二哥當真不懂!”心裏暗暗打鼓。難道這個丫頭竟然知道他將衛娉婷帶在軍中的事?


    “不懂?”莫寒月低笑,輕輕搖頭,也不再追問,隻是淡淡道,“若二哥昨兒隨我們一同回來,不願她二人在府,自有說話的地方,如今二哥在外頭混鬧一夜,卻來尋妹妹的不是!”


    衛敬飛見她神色淡淡,忙道,“哪裏有混鬧一夜,昨兒我宮裏當值,哪知宮裏就鬧刺客……”話一出口,自知失言,匆忙住口。


    莫寒月眉心一跳,卻當沒有聽到,說道,“原來二哥是當值,怎麽不將三姐姐送回?若是被旁人查到,豈不是落人口實?”


    衛敬飛見她不留意刺客的事,暗鬆一口氣,忙道,“妹妹放心,她屋子裏的丫鬟受過囑咐,斷斷不敢說出去,她自個兒怕也沒那膽量!”說到後句,語氣裏多出些得意。


    這幾年,在旁處總要看些別人的臉色,倒是在衛娉婷身上,是肆意妄為,她竟不敢反抗。


    莫寒月皺眉,說道,“縱然不說,又豈有不被人瞧見的?”


    衛敬飛撇唇,說道,“如今為兄又不是初入禦林軍的毛頭小子,總還管著幾百號人,再說了,那禦林軍軍營裏,都是各府的公子,縱被人瞧見,誰又敢多嘴?”


    “哦?”莫寒月揚眉,說道,“禦林軍軍營?”


    衛敬飛自知失言,忙陪笑道,“此事原也沒想瞞著妹妹,隻是怕汙了妹妹耳目罷了!”提到衛娉婷,倒是心裏微一動念,向莫寒月湊近些,說道,“這幾年,長房那三丫頭兄弟們也玩的膩了,不知這兩個……”雖說回府還沒見到,但三年前一麵,依稀記得是兩個極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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