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親王這話鋒慢慢引去,這是想說峻王妃欺君嗎?


    幾位親王互視一眼,眸中都露出一些興味,向莫寒月望去。


    這個丫頭,還當真和四年前判若兩人,難不成真是裝傻?隻是,她一個相府的庶女,裝傻又有什麽目的?


    雖然說相府後宅的傾軋,與各大王府內院大同小異,但一則大梁朝的幾位親王都年紀不大,沒有許多子女,二則,這一府之主的親王,又怎麽會留意什麽庶女如何掙紮求存。


    小靜安王謝霖眉心一跳,淡淡笑起,說道,“人各不同,有人早慧,有人心智晚開,也不足為奇!”輕輕一語,推成莫寒月心智晚開。


    就算四年前莫寒月進宮是刻意裝傻,可是事隔四年,也不能單憑幾句話就給她定罪。


    承親王聽到謝霖開口,正中下懷,轉頭向他望去,含笑道,“小靜安王對十一小姐倒是知之甚詳,怕是連峻王都不能相比罷!”


    這是暗指小靜安王與峻王妃關係親密?


    旁人還道罷了,謝沁已微微色變,低笑一聲,說道,“六王爺所言不錯,峻王妃初初回京,就與我們姐妹相識,那時倒鬧出不少笑話兒,謝沁少不更事,茶餘飯後,也常與兄長說起。”


    是啊十一小姐和謝妃娘娘是交好的姐妹,宮裏宮外,誰不知道?人家和自家兄長議起自個兒的姐妹,也屬尋常。


    承親王聽她一句話接過,不由微微挑眉,冷笑道,“小靜安王終究是男子,怎麽謝妃娘娘竟與小靜安王提及十一小姐的私事嗎?”


    是啊,女兒家的私事,和一個男子提起,終究有些不妥。


    謝沁輕笑,以帕子點唇,抬頭向他望來,含笑道,“那時十一妹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女娃,心智未開,去我們府上幾次,還會走錯路,往常服侍的丫鬟也喚錯名兒,這等事,莫說與兄長當成笑話兒,任是何處說起,又有何不可?”


    雖然是十一小姐的事,可是和承親王口中的“私事”又所指不同。


    承親王未語,蕭宛露已輕聲笑起,說道,“我記得峻王妃第一次進宮,跟著這許多人,竟然就走岔道兒,還是峻王將她尋回呢!”


    這件事,更是眾所共見,一時想起,都不禁笑出聲來。


    莫寒月垂眸,含笑道,“十一幼時的醜事,不想竟被姐姐們拿來當笑話兒說!”


    謝沁輕笑,掩唇道,“那時當真是個傻丫頭,又哪知道,倒是越大越伶俐!”


    莫寒月抿唇,說道,“姐姐說笑!”


    本來在外人麵前,她一向喚謝沁“娘娘”,此時卻順口以姐姐稱呼,此情此景,不顯失儀,倒是更顯二人的親厚。


    承親王眉端微挑,說道,“如今十一小姐已封為峻王妃,再與謝妃娘娘姐妹稱呼,怕不合禮數罷,這輩份豈不是也差下?”


    莫寒月仿佛這才想起,忙起身向皇帝行下禮去,說道,“娘娘說及舊事,十一一時忘情,請皇上見諒!”


    謝霖也跟著起身,向皇帝躬身道,“皇上,娘娘與峻王妃是自小兒的情誼,都是臣一時走嘴說起,才引出舊事,還請皇上不要見怪!”


    老靖國公也連連點頭,笑道,“皇上,聽著孩子們這些舊事,倒也當真有趣。如今想來,峻王和峻王妃在宮中初識,還惹出些事端,如今卻成就姻緣,倒成為一段佳話。”一句話將莫寒月的失禮掀過,繞上她和峻王的親事,頓時將話岔開。


    雖然說的是峻王妃幼年的一些糗事,可是謝霖、靖國公二人,可是代表謝、羅兩家的勢力,他二人開口,又豈能為幾句閑話降罪峻王妃?


    宇文青峰微微一笑,說道,“又不是在朝上,不過幾句閑話,也值得如此大驚小怪?”命謝霖坐下,望向莫寒月的眸光,卻閃過一抹不明的意味。


    這個丫頭,是當真隻是她與這幾府的小姐交好,才令謝霖和靖國公回護,還是……


    在她的背後,可還有一個峻王啊!


    想到這幾家的勢力,不由眉心微攏,心底升出些戒備。


    承親王將此情形收入眼底,唇角冷意更甚,倒也不再追逼,轉而說些閑話。


    用過午膳,禦駕略做歇息,就仍整隊,向盛京進發。


    莫寒月重新上車,不由輕籲一口氣,輕揉眉心。


    夏兒見她滿臉倦色,說道,“小姐,這天兒越發熱起來,又在禦前繃這許久,奴婢幫你將衣裳鬆鬆罷!”


    莫寒月點頭,苦笑道,“當真不知道,那位承親王想要做什麽?”


    方才用膳,雖然他言語間有些刁難,卻無論如何,並不能將她如何,也就不知他意圖所在,不由微微皺眉。


    丹楓終究比夏兒年長幾歲,也覺此事透著古怪,說道,“我們回程也有七日了,奴婢時時提防,竟不見他做什麽,難不成就此罷了?”細想承親王為人,又覺心裏不穩,微微搖頭,捉摸不透。


    莫寒月由夏兒服侍寬去外裳,在椅中斜倚,閉目一瞬,突然問道,“可知道今兒歇在何處?”


    丹楓道,“方才奴婢問過禮部,說是今兒黃昏時分,就能趕入樂源府!”


    “樂源……”莫寒月低聲重複,腦中迅速閃過樂源府的情形,不由低笑一聲,說道,“想來,就在今晚了!”


    過了樂源府,就會進山,山中穿行兩日就到盛京,山中駐營,禁軍守衛,各營之間,雞犬相聞,想要做什麽勾當雖然方便,卻極易被人知覺。


    反倒在城中驛館……


    莫寒月唇角的笑意更深幾分,將丹楓喚過,俯耳低語。


    夏兒瞪大眼,急的直嚷,說道,“小姐,每次有事,你隻記著丹楓姐姐,難不成夏兒是個廢人?”


    莫寒月與丹楓互視一眼,都不禁笑出聲來。丹楓笑道,“小姐命我去和人打架,夏兒妹妹要一同去嗎?”


    “打……打架?”夏兒結舌。


    雖然說,四年前常幫著小姐打架,可是自從丹楓、丹霞來後,就再沒有和人動過手,又怎麽去和人打架?


    愣怔一瞬,轉頭向莫寒月望去,見她唇角噙著一絲笑意,不由小嘴兒一噘,不滿搖頭,說道,“丹楓姐姐又在胡說!”


    但也知道,莫寒月既悄悄吩咐丹楓,必是自個兒幫不上忙的,也就不再多問,忙著取出冰鎮的酸梅湯,給莫寒月傾上一盞降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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