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月醒來時,早已日頭高起,愣愣在床沿呆坐片刻,看著帳簾縫隙透入的陽光,心中不禁有些怔忡。


    昨日的事,此刻想來,竟似恍然一夢,絲毫抓不到一點真實。


    或者,當真是自己的一夢?


    莫寒月抿抿唇,向帳外輕聲喚道,“夏兒!”眼巴巴的瞧著帳簾,盼著那張可愛的圓臉探進來,衝著她笑。


    “小姐!”丹楓探頭進來,見她坐起,掀簾進來,含笑道,“折騰一夜,怎麽不多睡會兒?”


    昨夜的事,不是夢!


    莫寒月說不出的失望,卻隻是輕輕搖頭,說道,“睡這麽會兒,不防事了!”由她服侍洗漱,向外張望幾回,皺眉道,“什麽時辰了?”


    如果記得不錯,峻王那小子說下朝就來,這會兒日頭高起,卻不見人影。


    丹楓像是看出她的心事,輕聲道,“已經辰時三刻,不知朝中有什麽事,方才有一騎快馬從營外來,徑直往行宮裏去了!”


    “快馬?”莫寒月腦中頓時一醒,問道,“什麽樣的快馬,馬上是什麽人?”


    丹楓側頭想一想,說道,“奴婢隻在營門張見一眼,馬兒不曾瞧清楚,那人穿著玄色袍子,紅色的比甲!”


    軍報!


    莫寒月心頭突的一跳,說道,“我們去瞧瞧!”拋下手裏的東西,向營外去。


    丹楓急著追出來,連聲道,“小姐,我的好小姐,你好歹換身兒衣裳!”


    莫寒月停步,低頭一看,自己還穿著睡覺時穿的軟袍,不由啞然失笑,隻得轉身回來,說道,“一時倒忘了!”


    是啊,忘了!


    她忘了這是北行伴駕的營帳,不是她莫寒月前世行兵的大營。


    在前世,她經常人不卸甲,馬不離鞍,隨時隨地,站起來就能上陣廝殺。而此刻,她是峻王妃,一個全身沒幾分氣力的嬌弱少女。


    而且……


    縱然是軍報,又與她何幹?她不是莫寒月了!不再是那個把江山社稷背負在身上的將門嫡女!不過是一縷滿心仇恨,發誓要血債血償的冤魂。


    雖然心底反複告誡,可是,那自幼的家族庭訓,半生的戎馬征戰,早將她的靈魂,與江山,與黎民融為一體。


    軍報,若不是別國入侵,就是哪裏兵亂!


    換好衣裳,莫寒月正要出帳,卻聽帳外小丫鬟急急回道,“小姐,王爺來了!”跟著帳門挑起,峻王大步進來。


    莫寒月忙迎上兩步,問道,“朝中出了何事?”


    峻王微微揚眉,見她穿戴齊整,不答反問,“你這是要出去?”


    莫寒月輕歎一聲,說道,“不過是營外走走!怎麽聽說有軍報傳來?”


    “嗯!”峻王點頭,順手攬她入懷,歎道,“是南疆海岸,說是海離族起兵,皇上已命小皇叔速速趕回平亂!”


    “海離族?”莫寒月微詫,問道,“海離族不是被滅族嗎?縱然起兵,又能有幾個?”


    三年前,就因為海離族滅族,才有幸存的少女向景郡王行刺,當時還是被莫寒月喝破,又豈會不知?


    宇文峻輕輕搖頭,歎道,“海離族並非大族,就算沒有被滅族,又能有多少兵馬?隻是那軍報上言之鑿鑿,又不能不理。”


    莫寒月輕聲道,“既然不會是海離族舉兵,那為何會有這樣的軍報?”凝思片刻,問道,“你說皇上命景郡王趕回去?”


    南疆海岸一帶,一向是景郡王駐守,三年前,他回京之後,皇帝以各種借口將他羈留在京。


    峻王輕輕點頭,說道,“是啊,皇上命他趕回平亂,隻是隨駕的隻有禁軍、禦林軍,並沒有兵馬給他,隻能調集他自個兒的親兵!”


    莫寒月輕輕點頭,說道,“南疆一線,有朝廷二十萬精兵,隻要景郡王趕回,任是什麽樣的叛亂,自然很快平複。隻是……隻是……”


    說到這裏,心中隱約難安,可是又說不出為了什麽。


    峻王聽她說到南疆的兵力,倒頗為意外,微微揚眉,含笑道,“丫頭,你如何知道南疆有二十萬精兵?”


    是她親自調去的!


    莫寒月張了張嘴,心底苦笑,這話又無法出口,隻得道,“景郡王有二十萬兵權,朝野皆知,十一知道,有什麽稀奇?”


    二十萬兵權,和二十萬精兵,乍聽上去不過是一字之差,可是隻有帶過兵的人才知道,隻這一字,已天差地別。


    峻王向她凝視片刻,見她神色平和,不顯喜怒,不禁輕輕歎一口氣,搖頭道,“本王真不知道,你這小腦袋裏都裝些什麽!”


    一個稚齡少女,相府千金,心裏裝著的,本該是琴棋歌舞,飲宴玩樂,亦或情竇初開,悄悄的裝著哪一位男子。


    而她呢?


    歌舞興致缺缺,琴技也屬平平,飲宴玩樂更是從不熱衷,一手棋藝雖然出色,偏偏每每出手,攻擊殺伐,竟然是銳不可擋,又哪有一點小女兒的模樣?


    隻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少女,完完全全吸引走他全部的注意,讓他沉浸其中,想要將她看的更清,欲罷不能。


    莫寒月將話搪塞過去,又再問道,“這麽說,此刻景郡王已在調集親兵?”


    峻王點頭,歎道,“皇上有命,即刻出發!”


    即刻出發?


    莫寒月霍然站起,說道,“我們去送送他!”一手將他拽起,向營外衝去。


    峻王瞬間黑下一張俊臉,不滿道,“小皇叔不過是回返駐地,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莫寒月道,“這裏到南疆,路遠迢迢,要縱穿整個大梁,這一去,還不知幾時能見!”


    幾時能見?你很想見他?


    峻王腳步頓時一停,反手回勾,將她狠拉入懷,低頭向她注視,咬牙道,“峻王妃對景郡王倒是掛念的很呐!”


    怎麽聽著酸溜溜的?


    莫寒月皺眉,觸上他那滿臉的酸意,忍不住“噗”的笑出聲來,揚眉道,“景郡王可是王爺的皇叔,他千裏迢迢出征,還不知幾時能回,王爺就不掛念?”


    峻王的一張俊臉越發陰沉,收臂將她身子箍緊,咬牙道,“丫頭,本王掛念,可不許你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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