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正是最熱的時分,侯楠、衛盈璧所乘的不過是尋常的雙駕馬車,比莫寒月的車子小不說,還乘著兩位主子,車廂裏就更顯的逼仄悶熱。


    二人正打起車簾透風,就聽車外小丫鬟回道,“王妃屋子裏的丹霞姐姐過來了!”


    侯楠心裏突的一跳,可又不敢不應,隻得湊到窗口,問道,“是丹霞姑娘,不知何事?”


    暗想這兩年自己處處受莫寒月鉗製,難道這北行的路上她還要生出法子來刁難?


    丹霞微笑,將手中的竹筒送上,說道,“這是王爺差人給我們王妃送來的宮裏冰鎮的酸梅湯,王妃說,這一路辛苦,使我給夫人、少夫人、十小姐送些來。夫人那裏已經送過,這些是給少夫人和十小姐的!”


    王爺專程差人送來,還是宮裏的,且是冰鎮的,這不是炫耀嗎?


    衛盈璧微微咬唇,要想拒絕,可是想著那冰涼酸甜的酸梅湯,又覺不舍,一時躊躇不答。


    倒是侯楠輕輕鬆一口氣,說道,“既是王爺特意送給王妃的,王妃自用就是,怎麽還顧著我們?”


    丹霞抿唇,笑道,“少夫人不必在意,我們王妃那裏還有,王爺說了,王妃若還要用,使人去取就是!”


    這話說的就更惹氣。


    衛盈璧暗暗咬牙,向侯楠望去一眼,說道,“既然是王妃那裏盡有,我們又何必客氣,豈不是見外?”


    侯楠身為提督府的嫡長女,自然不比衛盈璧這樣眼皮子淺。隻是她知道,這北行路上,冰鎮的酸梅湯已是罕缺的東西,縱然是宮裏的娘娘要用,也不是應有盡有。聽到丹霞語氣裏滿是炫耀,心中微微一澀,又聽衛盈璧將話說出,隻得點頭,說道,“有勞王妃惦著!”命丫鬟接過。


    衛盈璧見丹霞離開,也不等侯楠先用,自個兒忙命丫鬟傾出一盞來,大大飲一口,隻覺一絲酸甜在舌底乍開,清香滿口,伴著一縷冰涼,從喉間直通肺腑,頓時全身每一個毛孔都暑意全消,說不出的舒泰,不由點頭讚道,“這宮裏的東西,終究與我們府裏的不同!”


    侯楠見她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小家子模樣,眸中不自覺閃過一抹不屑,淡道,“妹妹喜歡,就多飲些!”


    自個兒命丫環傾出半盞,略略一品,就不再飲。


    衛盈璧大喜,說道,“那盈璧就不恭了!”左一盞右一盞,將半筒酸梅湯飲的點滴不剩。


    侯楠瞧的暗暗搖頭,卻也無心提點。


    黃昏時分,北行隊伍在一處山穀中紮營。莫寒月下車,放眼望去,隻見皇帝的禦帳立在坡上,四周侍衛環繞,禦林軍把守,離旁的禦帳均遠。


    而各府、各宅的營帳,也是零散分立各處,每一處營帳間,都隔著不小的距離,不由抿唇暗笑。


    “想來,皇上是怕失火!”身後,清潤的聲音含笑在耳邊響起,不知幾時,峻王已立在身後。


    被他提起,莫寒月終於忍不住低笑出聲,側頭橫他一眼,說道,“原來王爺還記得!”


    三年前,隻是為了將旁人的注意引開,峻王竟然放火燒掉整個營地,若不是眾人逃的快,也不知丟多少條性命在裏頭。


    想起當年事,峻王也忍不住低笑出聲,說道,“隻要是王妃願意,本王不惜再來一次!”


    莫寒月翻個白眼,搖頭道,“王爺可當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古人烽火戲諸侯,隻為博紅顏一笑,本王為博自個兒王妃一樂,又何惜小小營帳?”峻王答的理所當然。


    莫寒月撇唇,淡道,“峻王若得天下,那豈不是一個昏君?”


    “那王妃豈不成了禍水?”峻王不以為意。


    二人說說笑笑,一同向營地去,倒不自覺多出些親密。


    這一次北行,除皇帝避暑之外,還有擁月公主省親。禮部早在禦駕啟程之前,就已差人將行文送去哈薩族,因而禦駕未過木蘭山,梓伊族長就已率本部子侄迎出草原。


    此處地勢已極為開闊,正是當年峻王殿下火燒連營的地方。隻是事隔三年,曠野上草兒已青,又哪裏還有一點當年大火的痕跡?


    暮色將遠處的木蘭山變成長長的起伏的一道黑線時,營地外已燃起篝火,馬頭琴的聲音也跟著響起,哈薩族人奏起歡快的樂曲,以示對皇帝的歡迎。


    擁月公主唇含淺笑,端端正正坐在皇帝身邊,努力保持皇妃應有的儀態,可是聽到那馬頭琴聲,眼眶已不自覺濕潤。


    莫寒月抬眸,向她細望,但見她容顏雖然如舊嬌美,可是眸底那抹歡快的星光卻早已黯淡,沒有去瞧皇帝,也沒有去看景郡王,甚至沒有去看梓伊族長,卻是空茫茫的落在篝火外,不知名的地方。


    歡快的馬頭琴聲,再不能令她歌唱,草原上,終究失去那美妙的百靈歌聲。


    莫寒月心中暗歎,不願再看下去,悄悄起身,向篝火不能映到的黑暗裏走去。


    相比之下,黑暗中的寂靜,反而比篝火旁的歡樂更能令她安心一些。


    這裏的地形雖然開闊,可是臨近木蘭山,已經有些起伏的丘陵,另一邊,更有一條小河潺潺,與木蘭山並行。


    莫寒月正緩步而行,就聽身後有人喚道,“十一妹妹!”


    莫寒月眉心微跳,停步回頭,果然見衛敬飛跟在身後丈餘的地方,不由微微含笑,說道,“原來是二哥,今日不當值嗎?”


    衛敬飛搖頭,說道,“不當!”上前幾步與她並行,悶聲片刻,問道,“十一,我聽侯楠說,她們伴駕,是你的意思?”


    不喚王妃,仍然用原來的稱呼。


    莫寒月淺笑,點頭道,“雖說皇上每年北行,可是伴駕的機會卻並不多,也該當出來,見見世麵才是!”


    衛敬飛皺眉,說道,“旁人也倒罷了,老三秋後就要科考,你……你是想替他籌謀什麽?”


    他心中明白,雖然說自己官職一路攀高是侯家人的支持,可是若沒有莫寒月,他又豈能娶到侯楠?如果莫寒月再替衛敬行籌謀,娶一個世家小姐,那豈不是成了自己的強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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