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侯氏一路出府,應氏親自送出垂花門來,連聲道,“妹妹閑時,多多回來說話兒才好!”


    你是想見你的女兒罷!


    侯氏含笑,施禮道,“妹妹知道,嫂嫂請回罷!”別過她,帶著莫寒月、侯楠往府門去。


    侯楠沒有料到,她千方百計回娘家這一趟,本是想要父兄替她撐腰,哪裏知道,竟會落這樣一個結果。見母親倚著垂花門停步,不禁紅了眼眶,張了張嘴,隻喚了聲“娘”卻又能說出什麽?


    應氏見她一副戀戀不舍的小女兒模樣,也是心疼,但侯氏在前,又不能留她,隻是微微點頭,說道,“回去罷,公婆麵前,多盡孝道!”


    侯楠忍淚點頭,隻得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剛剛走進前院,卻聽另一邊一陣笑鬧,十幾位公子說說笑笑從另一邊過來。


    侯楠一眼看到左子薦,頓時臉色慘白,左子薦也是臉色微變,目光在她臉上一轉,落在莫寒月身上。


    看到他刀鋒一樣的目光,莫寒月隻是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淺淺笑意,上前兩步,與眾公子見禮。


    侯楠是已嫁婦人,隻是遙遙福身,並不上前。


    眾公子看到三人,也各自向侯氏行禮,這才給莫寒月還禮,有熟悉些的,含笑道,“方才聽說十一小姐也恰在提督府做客,正憾無緣一見,不想倒巧的很!”


    這位十一小姐,雖說隻是相府區區庶女,可是卻與幾大世家的公子、小姐交好,在皇帝麵前也討幾分歡喜,縱不能結交,等閑也不敢得罪。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孟公子客氣,十一陋質,哪裏入得了公子法眼!”


    眾公子又連忙謙遜幾句,停步讓三人先行出府。


    侯楠先扶侯氏上車,自己踏上踏腳,又忍不住回頭一望,隻見左子薦立在階上,一雙眸子也正向她望來,帶著莫名的意味。


    侯楠心頭突的一跳,連忙回過頭去。


    二人神情落在眼中,莫寒月隻是微微一笑,說道,“嫂嫂當心!”親自扶她上車。


    衛敬飛難得大白天在府,見三人回來,快步出來相迎,細瞧一眼莫寒月的臉色,見她淺笑吟吟,心就放下一半。再瞧一眼侯楠,見她神色怔忡,陰晴難辯,心裏又不禁打鼓。


    辭過侯氏,莫寒月帶著丹楓向園子裏來,還沒有走到湖邊,就見身後衛敬飛趕來,喚道,“十一妹妹!”


    莫寒月停步,示意丹楓走遠一些,這才回頭笑道,“二哥!”


    衛敬飛神情忐忑,問道,“今兒在提督府,她可說過些什麽?”


    莫寒月微微一笑,挑眉道,“二哥不曾問她?”


    衛敬飛苦笑,說道,“縱然我問,她如何會說!”


    孬種!


    看著他那一臉的擔憂,莫寒月心裏暗罵,淺淺笑道,“二哥放心,提督大人和大公子都不在府上,二公子宴客,不過是陪母親坐坐罷了!”


    衛敬飛大喜,說道,“難怪她臉色如此難看!”


    她臉色難看,可不是為了這些!


    莫寒月好笑,走出幾步,突然停住,轉頭向他上下打量。


    衛敬飛不解,低頭向自己身上一望,見沒有什麽不妥,詫異問道,“妹妹瞧什麽?”


    莫寒月挑唇,說道,“二哥,她那六個丫鬟,還要放在她身邊兒嗎?”


    衛敬飛愕然道,“怎麽?”


    莫寒月冷笑,說道,“今日她沒說什麽,難保日後,更難保丫鬟們不傳遞消息!”


    衛敬飛臉色微變,低聲道,“妹妹是說……”


    莫寒月向他斜睨一眼,轉身緩緩而行,說道,“既是通房丫鬟,就有通房丫鬟的規矩,怎麽還跟著主子到處亂跑?”


    衛敬飛抿唇,低聲道,“總是她的人!”


    莫寒月氣笑,說道,“收都收了,怎麽還是她的人?”見他不語,微微搖頭,說道,“前些時正有新買來調教好的奴才,明兒就差人給你送去,那幾個小丫鬟,帶出去配小子、賞奴才都好,不必再留在院子裏!”


    衛敬飛聽她說的強硬,臉色微變,皺眉道,“隻怕她不肯!”


    莫寒月揚眉,說道,“原來二哥凡事還要看她臉色,那就隻當妹妹沒說!”再不看他,拔步就走。


    衛敬飛連忙跟上,說道,“妹妹莫惱,為兄聽妹妹的就是!”


    莫寒月這才緩過臉色,又道,“今兒我在提督府見到左大公子,倒是極好的家世人品,如今我們府上七姐姐年紀老大,怎麽二哥不替她運籌?”


    衛敬飛吃驚,說道,“左家雖說不比那幾家名門旺族,可也是世家,左子薦更是長房嫡子,素日我都說不上話,又如何替她運籌?”


    莫寒月垂眸,淡笑道,“不過為妾,二哥不試,如何會知道?”見他還一臉躊躇,不由冷笑,說道,“這可是攀上左大公子的良機,二哥若不肯把握,也由著二哥!”說完向他行禮,徑直離去。


    衛敬飛怔立道兒上,倒將侯楠的事拋在一邊兒,琢磨良久,將心一橫,點頭道,“不錯,隻要能攀上左公子,何防一試?”轉身向園子外去。


    五小姐衛盈瑤、六小姐衛盈環雖然也是嫁入高門,卻終究都不是嫡長子,又怎麽能與左子薦相比?


    剛剛經過提督府一事,左子薦正坐立不安,突然聽說衛敬飛上門,饒是他素來不將衛敬飛瞧在眼裏,也驚的三魂不見七魄。可是想到莫寒月手裏的東西,又不能說不見,隻得命人喚入,還搭上個“請”字。


    如此一來,衛敬飛倒受寵若驚,入內向他連連行禮,滿嘴的道擾。


    左子薦見他這副嘴臉,不像興師問罪,心中微定,無意與他多談,徑直問明來意。


    衛敬飛略一遲疑,大覺尷尬,卻仍厚著臉皮提起。


    這給府中的女兒說親,本該是當家夫人忙碌。可左子薦往日也約略聽過,莫寒月當著相府半個家。如今這麽個東西前來,縱不是莫寒月,怕也是侯楠的意思。


    衛敬飛隻道此事尚要費些周折,哪知道左子薦隻是微一沉吟,竟點頭答應,當夜就一乘小轎,將衛盈蓮抬過府去。


    衛盈蓮眼看著自己年紀老大,前邊的幾位姐姐都已出嫁,早已心急如焚,聽到竟將她許給尚書府大公子,自然大喜過望,哪裏有不應的?粉紅衣裳換上,歡歡喜喜上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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