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親!”莫寒月低應一聲,這才從廳角慢慢出來,跟在衛敬飛身後,給老夫人跪了下去。


    老夫人看著眼前二人,一個生的形容猥瑣,一個長的瘦骨零丁,哪裏有一份相府公子、小姐的貴氣,不禁微微皺眉,說道,“這兩個如今是養在你屋裏的?”


    庶子、庶女都是半奴半主的身份,若不聞召喚,哪有資格到老夫人麵前磕頭。


    “是,母親!”侯氏點頭,向二人指道,“這個是敬飛,那個是十一!”


    “敬飛?”老夫人微微揚眉,說道,“怎麽我記得不是叫敬言?”


    敢情相府這許多事,老夫人竟然不知道!


    莫寒月微微揚眉。


    侯氏微微一窒,才低聲道,“去歲萬壽節上,敬言宮中飲宴,不慎落水亡故,這一個是我們府上的二公子,名喚敬飛!”


    “哦!”老夫人聽到衛敬言的死訊,臉上隻是露出一抹詫異,跟著點頭,扶一扶發鬢,淡淡道,“終究是庶出,就是自幼養在你的名下,沒有福份就是沒有福份,爭不來的!”


    怎麽衛敬言的死,就是因為他沒有過一過侯氏的肚子?


    莫寒月暗暗好笑,卻隻是垂頭瞧著衣擺下露出的跪墊,並沒有一絲反應。衛敬飛卻不禁臉色微變,抬頭向老夫人速速一望,又垂下頭去。


    老夫人微微擺手,說道,“起罷,沒事也不要總到我眼前兒來晃。”


    誰願意聽你鬼扯似的!


    二人齊齊磕頭,說道,“謝祖母!”


    侯氏見老夫人就隻是一句話打發,竟然連見麵禮都不曾備下,不由心中暗惱,又再引著二人去見過衛東明和朱氏,直到見朱氏將禮物送上,臉色才稍稍緩和。


    這一番紛鬧下來,天色已經昏暗,衛東亭怕老夫人一路乏累,略坐片刻,就請她到後宅備好的院子歇息。


    衛東明夫婦陪老夫人進去,見那院子前後共有四進,中間兩進之間隻隔著一道月洞門,兩邊竟是相似的格局,不由微詫。


    衛東亭道,“府中也隻正屋大些,旁處都是兩進的小院子,想著母親來,必然仆從極多,才將這兩處院子打通。”


    老夫人一聽,不由大大搖頭,冷笑道,“堂堂相府,怎麽連處可意的大院子也沒有,還要將這小院子打通?”


    侯氏向她一望,忍不住道,“當初修整相府,相爺也曾命人去請母親來同住,是母親說不願離開淮水,我們才不曾留出母親住的大院子。如今母親前來,匆忙間也無法新造院子,隻好將這兩處院子打通,權做安置!”


    以前說不來,這次又巴巴的自個兒跑來,還嫌東嫌西的。


    老夫人被她不軟不硬的一頂,不禁惱怒,咬牙道,“幾年不見,還是老樣子!”


    侯氏垂眸,權當沒有聽到,向朱氏道,“大哥、大嫂回來也好,上元節上娘娘省親,旁的府的人不便相請,大哥、大嫂是自家人,還請前來撐撐門麵。”


    哪裏是給她撐門麵,分明是看她顯擺!


    朱氏腹謗,臉上卻全是笑意,說道,“那是自然,這個時候,自然是一家人相互幫襯!”


    哪個要你幫襯?


    侯氏心裏翻個白眼,臉上隻是得體的笑容,說道,“嫂嫂,母親乏累,我們還是正屋裏去坐罷!”請著她一同出來。


    離開老夫人的院子,衛東亭、衛東明兄弟帶著各自的兒子往前邊書房裏去,侯氏引著朱氏向正屋裏來,側頭見莫寒月跟在身後,說道,“十一丫頭,橫豎還早,這裏又有你幾位姐姐,你用過晚膳再去罷!”


    這是怕她自個兒對付不了這許多人吧?


    莫寒月好笑,點頭答應。


    入正屋重新敘禮,朱氏見侯氏身邊隻有莫寒月一人,又是瘦巴巴的極不起眼,不由臉上皆是笑意,說道,“要說弟妹也是個極有福的,生兩個女兒都進宮為妃為後的,可是終究是少了些,身邊兒無人!”


    侯氏聽她也提及兒女,不由微微皺眉,向她身後立著的三個女兒一望,轉話道,“怎麽大丫頭、二丫頭不曾回來?”


    朱氏掩唇笑一回,說道,“弟妹當真說笑,隔這幾年,孩子們都已長大,大丫頭嫁人已有三年,二丫頭也快一年了,怎麽還能跟著回來?就是我這三丫頭……”回頭向年紀最長的一個一指,說道,“等過完年,也要忙她出閣的事了!”


    侯氏“哦”的一聲,說道,“是娉婷要出閣?當真是恭喜大嫂!”心裏就不禁悻悻。這個女人,事事不如她,偏這兒女,怎麽像母狗一樣,一個人就生出一堆來。


    三小姐衛娉婷聽說到自個兒的親事,忙扭捏喚道,“母親!”


    朱氏笑起,說道,“瞧瞧,她還害羞呢!”


    這母女二人的唱做,倒也有趣!


    莫寒月好笑,側頭問道,“這位是三姐姐?不知許的哪裏的人家?可在盛京嗎?”


    衛娉婷聽到後句,不禁皺眉,說道,“雖說盛京物華天寶,可也不見得隻有嫁到盛京才好!”


    也就是說,不在盛京!


    莫寒月微微含笑,點頭道,“三姐姐說的是,隻是年後我們二哥哥也要成親,日子要禮部來定,若是在三姐姐之後,三姐姐又不在盛京,豈不是瞧不見到時的盛況?”


    衛娉婷撇唇,說道,“二哥哥迎親,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也不是非見不可!”


    侯氏聽莫寒月幾句話拐到衛敬飛的親事上,倒也領會其意,撫一扶鬢角,說道,“若說旁的親事倒也罷了,隻是我們敬飛可是皇上禦旨賜婚,迎娶的是我娘家侄女,九門提督的嫡長女!”


    是啊,不但侯楠出身顯貴,就單單一個“禦旨賜婚”豈是任誰也比得上的?


    朱氏微微一愕,說道,“禦旨賜婚?還是九門提督府的小姐?”要想不信,可是這“禦旨賜婚”豈能拿來亂說?可要說信,那衛敬飛不但是庶出,人也生的極不起眼,怎麽就能攀上九門提督府的嫡小姐?


    侯氏得意,說道,“是啊,就是今年行宮避暑,敬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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