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皇上!”眾姐妹齊聲相送,直到他的腳步聲遠去,才慢慢站起身來。


    謝沁輕輕一歎,低聲道,“金妃這個孩子,終究是沒有保住!”


    不但孩子沒有保住,連她自己也搭上一條性命!


    莫寒月垂眸,輕聲道,“後宮爭寵,最要緊的就是子嗣,金妃這個胎能熬到此時,也算不易,可惜……”


    可惜功虧一簣,還是沒有生下來。


    想到萬壽節上那一幕,謝沁不禁默然,隔了片刻,才悠悠歎出口氣來。


    這個時候,帳外宮女輕聲回道,“主子,皇上傳的歌舞到了,是不是……”說到後半句停下。


    謝沁轉身望向兩側的案席,輕輕搖頭,說道,“本想和妹妹們盡歡,哪知道會出此事!”


    雖然說,宮裏金妃出事,與她並沒有幹係,可是失去的終究是皇家血脈,也不好在此時還尋歡飲宴,更不用說歌舞。


    傅飛雪點頭,說道,“既然出這等事,我們也不好久留,先辭過姐姐,容後再聚!”說著當先辭禮。


    謝沁點頭,歎道,“隻好如此!”向眾姐妹還禮,送出帳來。


    莫寒月腳步略緩,最後一個出帳,在她身畔低聲道,“姐姐,金妃一除,下一個恐怕就是姐姐,姐姐萬萬當心!”話一說完,轉身向她行禮,說道,“貴人尊貴,不宜遠送,還請留步!”


    她前邊幾句話說的極輕,也隻有謝沁一人聽到,後一句卻又將聲音揚起。眾姐妹聞言,也跟著回頭辭下禮去,說道,“不勞貴人相送!”


    謝沁心頭大震,凝目向她注視片刻,才輕輕點頭,說道,“妹妹們慢走,容後再聚!”自個兒在帳門口停步,命非兒送出營去。


    直出禦營,眾姐妹又再辭過非兒,不約而同,都向羅雨槐的帳子裏去。


    雖然說,姐妹幾人都出身顯貴,可是也隻有靖國公府的帳子占地最廣,防範也最為嚴密。


    入帳坐下,孫靈兒小嘴兒一噘,說道,“好不容易見到謝姐姐,這沒說幾句話,就被攪散,當真是掃興的很!”


    葉弄笛向她一望,輕聲斥道,“靈兒,這話可不能亂說!”


    金妃失去的,那可是皇帝的子嗣,而孫靈兒這話卻隻顧著自己姐妹取樂,被有心人聽去,大可冠一個目無君上的罪名。


    孫靈兒伸一伸舌頭,說道,“妹妹知道,也隻私下裏說說!”


    羅雨槐輕輕搖頭,說道,“我們伴駕出行,路上規矩雖然鬆懈一些,可是又不比我們後府私宅,總要當心一些!”說著話,向身畔紅翹使個眼色。


    紅翹會意,將帳中旁的丫鬟遣退,自個兒出帳外守著。


    羅雨槐這才向莫寒月一望,說道,“十一妹妹方才和謝姐姐說了什麽?”自然是把剛才的情形瞧在眼裏。


    莫寒月微微一歎,說道,“聽那小公公回稟,金妃娘娘自然是受人暗算,如今謝姐姐雖說剛剛進宮,可是算皇後在內,滿後宮的嬪妃,以她出身最高,如今除去一個懷有龍嗣的金妃,下一個恐怕會算計上謝姐姐!”


    葉弄笛大吃一驚,說道,“謝姐姐不過一個貴人,又沒有……又沒有受皇上寵幸,怎麽就能算計上謝姐姐?”


    莫寒月輕輕搖頭,歎道,“禦駕北行,哪有剛剛進宮以貴人的身份伴駕的?還是一個未受寵幸的貴人!”


    被她一說,傅飛雪不禁臉色微變,喃喃道,“妹妹是說,皇上恩寵,旁人見了眼紅,會……會向謝姐姐下手?”


    孫靈兒瞪大眼睛,連連搖頭,說道,“宮裏爭鬥,無非為了在皇上麵前爭寵。謝姐姐既然還沒有受寵,更不會有子嗣,怎麽就會算到她的身上?”


    孫靈兒雖然心思機警,終究年幼,更不知道深宮裏女子爭鬥的血腥!


    莫寒月心裏暗歎,又不便明言,說道,“但願是妹妹多想,隻是小心一些,總沒有壞處!”心裏不禁暗暗冷笑。


    宇文青峰會違製帶謝沁出行,除了意示恩寵,想收服謝沁的芳心之外,恐怕也是借機把謝家推上風口浪尖,隻有把其他家族的矛頭傳向謝沁,才能借後宮牽扯朝堂,讓幾大世家製衡謝家。


    他可當真是機關算盡!


    正這個時候,隻見帳外腳步聲響,跟著紅翹回道,“小姐,四小姐來了!”帳簾一挑,羅雨薔匆匆進來,見眾人都在,不禁皺眉,說道,“我剛剛得到消息,說是宮裏出事!你們不是去飲宴嗎?究竟怎麽回事?”


    羅雨槐起身相迎,說道,“四姐姐且坐下說!”引她落座,將剛才在禦營裏聽到的事略述一回,輕聲歎道,“金妃非但性命難保,如今聖駕在外,怕趕不及回宮!”


    傅飛雪冷笑一聲,說道,“聖駕北行,又豈會為了區區一個妃子的願望就回鑾的?”


    羅雨槐一驚,說道,“姐姐是說,皇上不會回去見金妃最後一麵?”


    孫靈兒也瞪大眼,說道,“不管如何,金妃總是皇上的妃子,因為懷有龍嗣才遭此厄運,難道皇上竟然不顧?”說著話,轉頭向莫寒月望去。


    雖然眾姐妹中,莫寒月年紀最小,可是幾次變故下來,反而是她看事通透,到了此時,心有疑惑,就不自覺想要向她詢問。


    莫寒月苦笑,搖頭道,“妄測聖意,罪名不小,姐姐們靜觀其變就是!”心裏也暗暗冷笑。


    俗話說,最是無情帝王心,更何況,宇文青峰更是薄情之人。金妃所懷的小皇子已亡,他縱然趕回去能見到金妃最後一麵,對他來說,恐怕也並沒有什麽意義!


    年長些的幾人經她提醒,都不禁默然,隻有孫靈兒仍是一臉驚怔,喃喃道,“那金妃豈不是死不瞑目?”


    羅雨薔靜靜聽完,輕聲道,“如今宮裏品階高的嬪妃,除皇後和衛貴妃之外,盡數隨行伴駕,宮裏剩下的,也不過是新進宮的十幾個嬪妃,金妃明顯是被人謀算,這下手之人……”話說半句不說,抬頭向莫寒月一望。


    金妃有孕,若當真產下皇子,那可是宇文青峰的長子,日後縱然衛盈毓能夠誕下嫡子,日後立儲,這立嫡還是立長,恐怕會有不小的爭議。


    這下手之人,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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