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案上的香早已焚盡。


    衛盈秀慢慢的張眼,木然的望著上方灰泥抹成的屋頂,眼淚忍不住滾滾而落。


    自從記事開始,她就知道,她是相府的千金,加上衛敬言的關係,自覺比旁的姐妹高出一等,一心要攀上一個高門。


    可是事與願違,先是衛敬言身亡,自己地位一落千丈,緊接著……


    想到與莫寒月一次次的較量,心底不禁一陣陣的發冷。


    原來,自己就是這樣,一步步走到這步田地。今日之前,她還想著如何掰倒那個傻子,自己好趁勢再起,為自己爭一個前程。可到了今日,真是一切都已無望。


    身邊男人的手,又再摸上身來,胡二翻身,又將她壓在身底,輕聲說,“三小姐,你放心,奴才日後定會好好待三小姐!”語氣裏,是滿滿的喜悅,身體卻又開始一步步的索取。


    好好相待?


    衛盈秀搖頭。不管如何,他隻是一個奴仆,好好相待又能如何?


    此時,時已過午,護院、家丁們用過午飯,外頭的院子一片嘈雜。衛盈秀咬牙,雖無力抗拒胡二的索取,卻極力強忍,不出一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聽一個輕軟的聲音急聲道,“媽媽,我們小姐怎麽會來這裏?你可不是弄錯?”跟著,腳步聲徑直向這裏來。


    “喲,這是誰院子裏的姑娘,怎麽跑來我們這裏?”有男子驚訝的聲音揚起,帶著些調弄的味道。


    “灌你們的黃湯去,瞎嚷嚷什麽?”婆子粗直的聲音斥罵,跟著道,“二丫姑娘,別理他們,一群子沒臉的!”


    二丫?


    衛盈秀悚然一驚,“啊”的一聲低呼,也不知道哪來的氣力,一把將胡二推開,顫聲道,“別……別讓人進來……”


    可是已經晚了,婆子在前,二丫在後,已一把推開房門闖入。


    一眼看到眼前的情形,婆子唬的“啊”的一聲低叫,忙轉過身去,連連頓足,說道,“這是怎麽話說的,胡二,你胡鬧也不該在府裏!”


    二丫也正當妙齡,瞧見這種場麵,更是躁的麵紅耳赤,慌亂轉身就向門外逃去,連聲道,“周媽媽,你這老不死的,竟將我帶來這裏!”


    二人這一進一出,又是連聲驚嚷,早將院子裏歇息的漢子們驚動,就有幾人問道,“這是出了何事?”就向這裏走來。


    周媽媽連連擺手,說道,“沒你們的事,還不快去做活兒?”


    可是這奴仆的屋子,又不似主子的一樣分裏外間,門一打開,屋子裏的情形一眼可見,就有最先過來的護院嚷起來,“呀,這大中午的,胡二哥可當真的風流,隻是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媳婦?”


    衛盈秀羞憤難當,卻隻能雙手抱頭藏身在胡二身後,哪裏敢再出一聲兒。


    到了此時,胡二才驚覺過來,忙一跳下炕,拽衣裳裹住身子,衝來將門關住,隔門叫道,“周媽媽,你且別走!”


    周媽媽“呸”的一聲,說道,“我不走,還看你們下作不成?”


    二丫已逃到院門口,回過身連連頓足,嚷道,“周媽媽,你竟然將我引來瞧這等事,瞧我不去回夫人!”說完拔腳就跑。


    衛盈秀在屋子裏聽到,不禁大驚失色,連聲道,“快!快叫住她!”


    可是不等胡二去喚,二丫早已腳下生風,跑的無影無蹤。


    周媽媽氣的連連跳腳,指著屋子罵道,“你個胡二,當真是吃了豬油蒙了心,在府裏就敢胡為!如今鬧到夫人那裏,大夥兒討不好了,你和屋子裏那小騷蹄子也別想逃脫,等回明夫人再說!”一個人守住門口,竟不放屋裏的人出去。


    眼瞧著事情鬧的無法收拾,衛盈秀嚇的直哭,連聲道,“這……這可怎麽好……怎麽好……”


    她身為堂堂相府千金,此刻與一個奴仆滾在這屋子裏,貞節盡失不必說了,那侯氏是個最顧及相府顏麵的,這一告到她麵前,還不是立時將她一條繩子勒死?


    胡二見她臉色大變,也不由驚慌起來,結結巴巴道,“十一……十一小姐定會為我們做主,怕……怕什麽?”


    衛盈秀咬牙,怒道,“十一小姐,她巴不得將我害死,又怎麽會助我?”


    就在屋子裏兩人驚亂間,侯氏已聽到二丫的稟報,不由大怒,喝道,“主子們還沒有離府呢,怎麽就鬧出事來,這周婆子當真是可惡!”怒氣衝衝,向前院裏來。


    滿院看熱鬧的護院見到她來,都忙齊齊跪下見禮,周媽媽更是搶前兩步,喊起撞天冤來,說道,“夫人,老奴確實不知道發生何事,當真是冤枉啊!”


    侯氏咬牙,指她道,“你不知道,又怎麽將一個小姐的丫鬟引來這裏?可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周媽媽忙道,“回夫人,是二丫姑娘奉了十一小姐的命,心急火燎的跑到前院來尋三小姐,又聽說三小姐來了這院子,就問到老奴這裏來,老奴好心帶她去尋三小姐,哪知道那屋子裏竟有這等事,老奴當真是不知道!”


    侯氏聽的皺眉,問道,“三丫頭一個小姐,好端端的,跑來這裏做什麽?”


    周媽媽搖頭,說道,“三小姐不曾說,老奴也不敢多問!”


    侯氏皺眉,問道,“你是說,三丫頭當真來過?”


    周媽媽點頭,說道,“也是老奴魯莽,弄髒三小姐的衣裳,才請三小姐屋子裏等候。”


    侯氏聽到這裏,不禁皺眉,向身後喝道,“二丫,你說尋不到小姐,又是怎麽回事?”


    二丫跟在她的身後進院,聞喚忙繞出來跪倒,說道,“回夫人,是我們小姐替十一小姐處置差事,近午時送一些箱籠出來,就再不見回去,十一小姐喚不到人,才命奴婢來尋,奴婢問到前院,趙媽媽說三小姐來這裏尋人裝車,就再不曾見!”


    莫寒月命衛盈秀跟著辦差是回稟過的,侯氏自然知道,聞言點頭,說道,“此刻也沒有尋到?”


    二丫搖頭,說道,“不曾尋到!”


    也就是說,衛盈秀到了這屋子裏之後,再沒有人瞧見!


    侯氏臉色陰沉,喝道,“還不將屋子裏的兩人給我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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