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盈秀見自己一夜的辛苦被他幾句話否掉,不由心中暗惱,卻又不能說不行,隻好說道,“若不然女兒再請匠人重新畫過,再請母親過目?”


    侯氏連連擺手,說道,“十一的地方,你問她就行,不要事事都來問我!”轉頭瞧一眼莫寒月,冷哼道,“十一,這府裏的嫡小姐是你,又是你自個兒的院子,你自個兒也動動心思才好,怎麽隻聽旁人擺布?”


    這是嫌衛盈秀越權啊!


    莫寒月好笑,點頭道,“十一知道,隻是,烏媽媽說,這備工備料,要先支銀子,總要問過母親,就一道兒將圖帶來,給母親瞧瞧!”


    侯氏聽說是支銀子,這倒是必須過她手的,微微點頭,問道,“可曾計個數來?”


    衛盈秀聞言,不禁心頭一跳。如果隻是給侯氏瞧,倒也好糊弄,如今旁邊立著一個衛敬飛,就難說得過去,正要說沒有,莫寒月已將昨日烏婆子呈的條子送上,說道,“昨兒烏媽媽就已算了上來,寫在這條子上!”


    侯氏點頭接過,一看之下,不禁坐直身子,問道,“怎麽要這許多的銀子!”


    衛盈秀暗暗叫苦,忙道,“母親,這園子一動,工程不小……”


    莫寒月卻道,“母親,烏媽媽說,這才是預支的銀子,往後不夠,再和母親支領。”


    衛盈秀的話被她堵回,心裏暗暗著急,向烏婆子望去一眼,又抬頭去瞧衛敬飛。


    烏婆子忙道,“回夫人,如今外頭匠人們難請,工錢也高,這些銀子怕也不夠!”


    侯氏皺眉,說道,“竟比當初修她那所院子還多出許多!”


    衛盈秀忙道,“母親,這修園子又是花兒又是草兒,又要開渠又要修湖,自然是比修院子費事許多!”


    此時就著侯氏的手,衛敬飛也瞧見上頭的數目,吃驚之下,向莫寒月望去。但見莫寒月也正向這邊回頭,見他望來,微微搖頭,向侯氏呶一呶嘴兒。


    其實以二人相處,並沒有什麽默契,隻是那張條子是莫寒月自個兒取出來的,與衛盈秀取出來的圖紙不同。如今的衛敬飛正有用得著她處,又豈會輕易得罪她?


    心中轉念,已向侯氏笑道,“母親有所不知,這修園子當真是較修院子要費事許多,也瑣碎許多,十一妹妹支的這項銀子,怕當真未必夠用!”


    侯氏聽到連他也這麽說,又懶怠花心思去想,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就領下去罷了,隻是那園子如何修法,你們還要再斟酌!”轉手將條子交給烏婆子,發下對牌,命她去支銀子。


    烏婆子見事情倒也順利,心中暗喜,忙道,“老奴自會盡力,回頭就與十一小姐重新商議!”取過對牌,歡歡喜喜的離去。


    習媽媽和紫萱、芳草二人立在侯氏身後,雖說沒有瞧見那圖上詳細,卻看到了條子上的數目,都是不禁暗暗皺眉。


    侯氏再問過旁的事,一一處置過,自覺已極為疲累,起身向莫寒月、衛敬飛一望,說道,“我先且回去歇息片刻,一個時辰之後,你們過來等候,一同去提督府,可不許遲了!”


    衛敬飛、莫寒月二人齊應,施禮送她離去。


    習媽媽向紫萱、芳草二人一望,微微點頭,命二人跟著侯氏離去,自個兒卻轉身回來,向莫寒月一禮,說道,“十一小姐,老奴尚有旁事與十一小姐商議,是否借一步說話!”


    也就是說,不想被衛敬飛和衛盈秀聽到!


    衛敬飛將臉一沉,就要嗬斥,衛盈秀卻搶道,“妹妹既然還有旁事,姐姐就先回園子,瞧這圖上如何添補!”


    莫寒月含笑點頭,說道,“有勞姐姐!”


    衛盈秀又向衛敬飛一禮,當先出廳而去。


    被她這一搶先,衛敬飛倒也發作不出,隻是冷哼一聲,向莫寒月一望,說道,“十一妹妹,為兄也先去,可記得母親的話,不要遲了!”


    莫寒月含笑,與他施禮別過。


    丹楓、夏兒見這情形,自然領會,自行出廳,在門外守著。


    習媽媽見再沒有旁人,忙抓住莫寒月的手,說道,“我的小姐,這麽大的事,怎麽不來與我們商議?”


    莫寒月眨眼,說道,“這事很大嗎?三姐姐說,不過是十一自個兒院子事,倒不必驚動媽媽和兩位姐姐!”


    習媽媽跌足,說道,“小姐年幼,這些人打著小姐的旗號,竟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莫寒月仍然一臉疑惑,說道,“媽媽是說,十一院子前的地方,不必修葺?”


    習媽媽連連擺手,說道,“老奴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那片地方再大,又如何用得了那許多的銀子?這項開支,回頭沒有人追究也倒罷了,若有人追究,豈不是全賴到小姐頭上?”


    莫寒月垂眸,微微一笑,說道,“今日三姐姐和二哥哥都在跟前兒,他們可是說了話的,母親又豈會不知道?哪裏就能全怪十一一人?”


    “你……”習媽媽張口結舌,瞪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


    難道,她今天把衛盈秀帶來,就是為了讓那些話從她嘴裏說出來?


    莫寒月見她一臉錯愕,也不解釋,反手將她手掌輕輕一握,輕聲道,“媽媽維護十一,十一心裏知道,在此謝過媽媽!”說著向她淺施一禮,微微一笑,向門外去。


    習媽媽眼瞧著她離去,不禁輕聲道,“十一小姐,但願你不是真傻!”


    而另一邊,衛敬飛一離開前院,就向往後園的路上趕去,見衛盈秀在前不疾不緩的走著,揚聲喚道,“三妹妹留步!”


    衛盈秀腳步一停,回頭見到是他,不禁皺眉,不情不願的施下禮去,說道,“二哥喚我何事?”


    往日衛敬言在時,她可從來沒有把眼前這個人瞧在眼裏,如今形勢逆轉,他竟成了府裏的嫡子,自己還不得不給他留幾分顏麵。


    衛敬飛走到近前,冷哼一聲,說道,“三妹妹好大的手筆!”


    衛盈秀知道他指的是剛才那筆銀子,微微垂眸,淡道,“二哥說什麽,盈秀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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