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盈秀心中念頭百轉,終於輕輕點頭,說道,“好,我聽妹妹的就是!”隻要等她將自己放回,有自己的丫鬟、媽媽在側,自己縱不聽她的,她又能如何?


    莫寒月見她眸光閃爍,不由暗暗冷笑,臉上卻不動聲色,點頭道,“如此最好!”見她手腕後打著一個活扣,不由暗讚丹楓聰明,躍起身,在活扣上一拉,繩索頓時一鬆,從樹枝上滑落。


    衛盈秀被吊大半夜,兩隻肩膀早已酸麻,就連兩條腿,也早已站到僵硬,這一放下,頓時身子一軟,滾倒在地。


    莫寒月又將她雙手的捆綁除去,淡淡道,“趁著天還沒亮,三姐姐自個兒回去,待用過早膳,到十一院子裏去候著。”平淡的語聲,卻是不容抗辯的命令。


    衛盈秀又恨又怒,可是想起昨日的爭鬥,已不敢與她輕易動手,隻得咬唇點頭,顧不上活動僵硬的身體,勉強爬起,也不敢向莫寒月討衣裳,隻是雙臂抱胸,借著仍然昏暗的天色,匆匆向自己院子奔去。


    莫寒月眼瞧著她出林,唇角不禁勾出一抹笑意,淡淡道,“三姐姐,你這一去,日後怕再也由不得你!”


    不再去管衛盈秀,伸手解脫自己身上的披風,迎風一抖,披風下寒芒乍現,已挽出一朵劍花,一套劍法如行雲流水一般,揮灑而出。


    十一小姐如常習武練功,而衛三小姐卻心驚膽戰,一路躲躲閃閃向自己院子摸去。


    深春天氣,天亮的早,此時雖然才四更天氣,卻已薄霧微顯,再過片刻,園子裏就會有做活計的奴仆。


    而衛三小姐往日倚仗著大公子衛敬言的權勢,選住的是園子中極好的一處院子,這裏雕梁畫棟不說,離園門也近,正是奴仆們進園子第一處灑掃的地方。


    此時,她的身上,不著寸樓,如果被奴仆瞧見……


    想到這裏,衛盈秀一顆心突突直跳,雖然心中焦急,卻並不敢發足狂奔,更不敢大明大白走在路上,隻好赤足踩著花樹後的草叢,忍耐著腳下被紮的生疼,一步一步向自己院子方向挨去。


    眼瞧著自己的院門已經不遠,衛盈秀輕輕鬆一口氣,向兩側張望一回,正想一股做氣衝回去,隻聽身後有人喝道,“什麽人,鬼鬼祟祟做什麽?”


    就這一聲,將衛盈秀嚇的魂飛天外,忙將身子抱住,縮身在一排花樹之後,顫聲道,“是……是誰,不許過來!”一顆心已嚇的怦怦跳。


    聽這聲音,不是丫鬟、婆子,竟然是一個小廝?


    而那人又哪裏聽她,棍棒撥開花木的聲音越來越近,說道,“你是何人,為何偷入相府,快出來!要不然,爺可要喊人了!”


    爺?


    這一下,衛盈秀更是嚇的心驚膽顫,再也顧不上被人聽到,尖聲叫道,“你站住,不許過來!不許過來!我……我是三小姐!”


    那人聽她報名,不禁一怔,疑道,“三小姐?這個時辰,三小姐在這裏做什麽?你當真是三小姐?”腳步微微一停,卻仍然遲疑著向這裏走來。


    耳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衛盈秀再也忍耐不住,尖聲道,“你別過來,速速到我院子裏去,喚兩個丫鬟前來!”


    那人微一遲疑,說道,“你果然是三小姐,讓奴才瞅一眼,奴才也好去喚人!”


    衛盈秀大怒,說道,“瞧什麽瞧,讓你去喚人,還不快去?”


    她越是不肯出來,那人越是起疑,冷笑道,“你是要將我支開,自個兒溜走罷,當爺是傻子嗎?”再不遲疑,疾步奔去,探手一把,已將她拖出樹叢。


    一副白嘩嘩的身體直跌而出,頓時暴露在初顯的晨光裏,光滑細膩的肌膚,帶著一抹誘人的光澤。


    那人一怔,一時看的傻住,竟然不知道反應。


    衛盈秀尖叫一聲,忙環臂抱住身子,連聲道,“你還看什麽?還不快滾?”看他服色,竟然是自己府裏的護院,竟然不是小廝,一時間,又羞又怒,卻又無法可施。


    那人被她一喝,這才回神,匆忙應一句,轉身就跑。


    “回來!”衛盈秀忙又叫住,咬牙道,“將你衣裳給我!”


    那人聞命,匆忙解下外衣向後拋去。


    衛盈秀接過,匆匆套在身上,隻能勉強遮擋身體。向那人背影望去一眼,咬牙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跑園子裏來做什麽?”


    成年奴仆,一向隻在前院服侍,不是必要,不許進入府裏的內宅後院,女眷居住的地方。


    那人身子一顫,卻不敢不答,說道,“奴……奴才胡二,今兒是奴才巡夜,方才……方才園門剛開,就……就有一個小丫鬟說園子裏有賊,奴才……奴才……”


    想到沒抓到賊,卻看到三小姐光溜溜的身子,不由心驚膽顫,說不下去。


    是巡夜的奴仆!


    幸好,隻有他一個人!


    衛盈秀略略安心,低聲命道,“今日的事,不許說出去,要不然,立時打死,知道嗎?”眸光微閃,心裏轉著毒計。


    隻要等過幾日,沒有人對此事起疑,說什麽也要將這個人除去。


    胡二身為相府奴仆,自然知道這主仆之分。一個奴才,將一個小姐的身子看了去,豈有還留得下性命的道理?


    而此時聽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似乎隻要自己不說,她就會饒他一條性命,不禁大喜,噗嗵跪倒,卻不敢正對著她,隻是胡亂磕頭,說道,“奴才知道!”


    衛盈秀雖說極不放心,可是眼見天色越來越亮,再隔一會兒,恐怕就不止是一個奴才瞧見,微微咬牙,喝道,“還不快滾!”再也不敢耽擱,裹緊身上的衣衫,拔步向自己的院子疾奔。


    那裏胡二見衛盈秀奔去,自以為得了性命,也是沒命的放足飛奔,想要離這是非之地遠一些。


    哪知道剛剛轉出路口,迎麵就與兩個丫鬟撞上,其中一人一把將他拉住,喝道,“哪裏來的小賊,敢擅闖相府!”


    胡二大吃一驚,連聲道,“奴才是這府裏的奴仆,不是小賊!”


    那丫鬟冷笑,說道,“奴仆?你道我們不認識府裏奴仆的衣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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