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浩林微愕,說道,“自然是因為……”話說半句,瞬間恍然,說道,“原來風二所說京裏的貴人,就是王爺!”


    不是疑問,是肯定!


    風二就是當初上京告狀,回鄉路上遇劫逃回去的百姓。


    倒也不是很呆!


    謝霖微微一笑,點頭道,“當初,他們上京出首,案子卻被人壓下,若是任由他們拖延下去,不要說高坡楊家不能治罪,就是那幾個苦主,怕也落一個流落異鄉。”


    墨浩林點頭,說道,“所以,王爺就使他們回鄉,卻又命人半路劫殺,激起澤州府民憤,又使風二向墨家求助,激我出手?”


    謝霖見他一點就透,不禁輕輕點頭,說道,“不錯!隻是我命風二求澤州府名門世家相助,他自個兒選了墨家!”


    墨浩林苦笑,說道,“原來如此,王爺奇計!”


    謝霖抬頭向莫寒月望去一眼,見她微微搖頭,心中會意,起身向墨浩林一禮,說道,“謝某迫不得已,墨三公子莫怪!”


    其實,若不是親身經曆,又有誰知道,這一環扣一環的計謀,是出自那小小的女娃之手?


    墨浩林擺手,說道,“高坡楊家,已成澤州府一顆毒瘤,民怨積憤下,遲早會發生民亂,隻不過在早晚之間。到那時,群龍無首,也不知道會演變成怎樣的情形,王爺此舉,也算為百姓除害!”


    謝霖見他片刻間分析利弊,條理分明,不禁暗暗點頭。看來,這墨家三公子不是呆,而是不在朝堂,不知其中的利害罷了。


    謝霖暗想墨浩林若是出仕,對朝中局勢不明,就會有許多危險,正想為他分剖朝中的局勢,就聽門外小廝喚道,“大公子!”


    謝霖微微皺眉,問道,“何事?”他在這裏會客,若沒有要緊的事,小廝不敢前來打擾。


    小廝進門,躬身回道,“前邊衛丞相尋找公子!”


    “衛丞相?”謝霖揚眉,向莫寒月望去一眼。


    衛東亭身為當朝一相,各大府衙設宴,自然不會把他落下。可是謝家與衛東亭並沒有深交,飲宴也不過是尋常的禮數。而此刻他不在前廳飲宴,找他做什麽?


    莫寒月微微抿唇,抬頭向墨浩林一望。


    謝霖恍然,向小廝問道,“丞相可曾說什麽?”


    小廝回道,“丞相本來是打聽墨公子的去向,聽說公子引墨公子來了書房,便命小人通稟。”


    這麽說來,自然是為了那個傳言。衛東亭聽說墨浩林進京,和他們一樣,是想趕在墨浩林見到皇帝之前,將這個傳言坐實!


    墨浩林也覺意外,揚眉向莫寒月望去,淡笑道,“浩林不必見了罷,請十一妹妹回稟丞相放心就是!”


    莫寒月垂眸,還沒有說話,就聽羅雨槐搶道,“為何不聽聽這位丞相大人說些什麽?又用什麽法子能使墨三公子答應?”


    墨浩林見她和莫寒月神情親密,可是語氣中對這位衛丞相又沒有幾份敬意,不禁微覺意外,揚眉向謝霖望去一眼,目光卻落在莫寒月身上。


    莫寒月淺淺一笑,說道,“十一留在這裏多有不便,不如先行一步!”起身向三人一禮,說道,“十一告辭!”


    羅雨槐忙將她拉住,笑道,“你留在這裏不便,我留在這裏也不便,我們躲裏邊聽就是!”


    莫寒月低笑一聲,說道,“姐姐說笑,妹妹的名字上,終究還冠著一個‘衛’字!”


    謝霖向羅雨槐笑望一眼,搖頭道,“你道十一小姐也像你那樣調皮?”


    墨浩林微微點頭,說道,“身為兒女,不聞父母之過,十一小姐慢走!”


    你想多了!


    莫寒月心裏暗歎。她不願聽衛東亭說些什麽,隻不過是因為,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她莫寒月的仇人,也就不必費那心神罷了!


    隻是這些話和眼前幾人不能說,隻是微微一笑,再向三人一禮,說道,“十一告辭!”轉身出書房而去。


    羅雨槐小孩兒心理,跟出幾步,終究敵不過心裏的好奇,又停住,直著嗓子嚷,“十一妹妹,你喚丫鬟引路,我隔一會兒就回去!”


    等她話落,莫寒月已走出院子,遙遙聽到她應了一聲兒,羅雨槐才轉身回來,向謝霖吐一吐舌頭,說道,“今兒的事,謝大公子可不能告訴我大哥!”


    謝霖好笑,說道,“知道了!”向小廝道,“外邊人雜,請相爺來書房罷!”見小廝應命而去,才向書房裏間一呶嘴。


    羅雨槐“咭”的一笑,閃身躲進裏間,把門虛掩,靜聽外邊的動靜。


    莫寒月聽到羅雨槐的囑咐,雖然答應一聲,但想著這園子雖大,道路卻並不繁複,也不喚丫鬟引路,而是獨自向垂花門而來。


    踏進垂花門,門內守著的小丫鬟忙曲膝行禮,見她隻是一個人,問道,“十一小姐可用引路?”


    莫寒月微微搖頭,說道,“我不愛聽戲,正想園子裏走走,姐姐不必操心!”越過她,徑直向園子裏去。


    這條路走過兩次,已經並不陌生,莫寒月也不急著回去,信步向湖邊走去。


    剛剛瞧見前邊粼粼的水波,就聽旁邊湖石上“啾”的一聲口哨響。


    莫寒月不自覺的抬頭,就見湖石上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側躺著,桃花眼微眯,正向她笑望,那神情,像是一隻春天裏曬太陽的懶貓。


    怎麽又是他?


    莫寒月皺眉,麵無表情的轉頭,當什麽都沒有瞧見,繼續向前走。


    宇文峻見她不理,翻個身臉朝下爬著,探出頭瞧她,“喂”的一聲,懶懶的問,“你究竟做了什麽,讓謝霖那小子都幫著你?”


    先不說謝霖大他十幾歲,更是禦封的王爺,聽他張嘴就是小子,莫寒月不禁好笑,微微抿唇,側頭道,“你說什麽?”雖然假裝聽不懂他的話,腳步倒是停下。


    又裝傻!


    峻小王爺微微揚眉,歎一口氣,又重新翻身躺下,眼望著天,淡淡道,“墨三公子進京,想來很快就聽到你身世的傳言。名門世家的女兒,卻給衛東亭做外室,任是誰都丟不起那張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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