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心中暗惱,低聲叱道,“皇宮重地,你嚷嚷什麽?”


    莫寒月捂著嘴連連點頭,悄聲道,“十一知道了!”跟著又低笑一聲,說道,“香兒姐姐是二……是皇後娘娘身邊兒的人,與十一自然相識,縱然瞧見,又打什麽緊?”


    香兒見她糾纏不休,不由皺眉,說道,“話雖如此,可還是小心些兒的好!”


    莫寒月搖頭,輕聲笑道,“香兒姐姐當真是太過小心,方才貴妃娘娘就將十一喚去,也沒說避著誰。”


    香兒大吃一驚,失聲問道,“貴妃娘娘?”這宮裏,可隻有一位貴妃,衛貴妃,衛盈舒!


    莫寒月聽她大聲,也學她的樣子輕噓一聲,笑道,“方才香兒姐姐還說十一,怎麽這會兒自個兒也嚷嚷?”


    香兒一噤,四處張望一下,見並沒有人留意,忙壓低聲音問道,“你是說,你見過貴妃娘娘?”


    莫寒月點頭,說道,“是啊!”


    香兒追問道,“幾時?”


    雖說剛才在殿上並沒有留心這位十一小姐,可是鳳藻宮離承恩殿隔著整座禦花園,宮宴中怕也沒有機會離席那麽久。


    莫寒月道,“就是宮宴之前,十一早來片刻,便被她宮裏的樂公公喚去。”


    香兒聽她說出“樂公公”三個字,心裏更信了幾分,問道,“可曾說什麽?”


    莫寒月側頭,想了想,說道,“貴妃娘娘說是想念家裏的姐妹,所以將十一叫去,還賞了好大一隻盒子,也不知道裏頭裝的什麽。”


    隻是想念家裏的姐妹?


    也隻有這個傻子信!


    香兒心裏冷笑,又追問道,“除了這些,她還說過什麽,問過什麽,你再想想!”


    莫寒月抬頭,想了半天,說道,“不過是問府裏爹爹和母親的情況,再就是二……皇後娘娘!”


    果然!


    香兒咬唇,問道,“你和她說了什麽?”


    莫寒月笑道,“貴妃娘娘久不在府裏,想來想家,十一自然是問到什麽就說什麽。”跟著東拉西扯,揀沒要緊的話來說。


    香兒見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禁皺眉。心知衛盈舒把這傻子叫去,斷不會隻為了敘姐妹之情,其中必有一些要緊的話。


    隻是眼前這個傻子纏雜不清,怕也不知道這些話中藏著些什麽,要想不理她,問不出來,又大不甘心,又再問道,“那貴妃娘娘說過些什麽?”


    莫寒月擰眉想了想,突然“啊”的一聲,說道,“她說想念姐妹,十一便說皇後娘娘在宮裏,正好做伴,她便說……便說……”


    香兒心頭怦的一跳,追問道,“說什麽?”


    莫寒月搖頭,說道,“她說皇後娘娘掌管六宮,哪裏有空理她。”


    香兒冷哼一聲,說道,“她知道就好!”向莫寒月打量幾眼,問道,“再沒有別的?”


    莫寒月搖頭,說道,“因生怕誤了宮宴的時辰,也隻是說幾句話,就命小公公送我回來!”


    “小公公?”香兒揚眉,問道,“不是樂公公?”


    “不是!”莫寒月搖頭,說道,“臨出殿時,樂公公被貴妃娘娘叫回去說話,便由小公公送我回來!”


    偏在見過傻子之後就有話說?


    香兒垂頭思索片刻,揚上一張笑臉,說道,“十一小姐進宮,按理該到我們宮裏坐坐,隻是今日娘娘伴駕,實在不得空,還請小姐見諒!”


    莫寒月聽她說話突然客氣,不禁微微一笑,說道,“香兒姐姐說哪裏話,能見到香兒姐姐,十一已經很開心!”


    香兒眨了眨眼,說道,“香兒還要回去服侍娘娘,先請別過!”說完淺施一禮,也不等她點頭,就轉身匆匆而去。


    服侍嗎?該是回去找你主子商議吧?


    瞧著她的背影,莫寒月的唇角,露出淡淡一抹淺笑,目光向亭子方向一掃。


    兩人在回廊裏說這許多話,亭子上的父女二人必定早已離開。而……


    從這裏瞧過去,飛雪怒卷的承恩殿庭院裏,並沒有什麽人走動。而她卻知道,皇後身邊宮女和自己相談甚久的事,隔不了多久,必然會傳入衛盈舒的耳朵裏。


    後宮爭鬥,姐妹相殘!好戲該上演了吧!


    眼瞧著香兒的身影走遠,一陣冷風刮過,廊外的飛雪卷進來,撲在臉上,莫寒月才恍然驚覺,自己整個人早已凍的冰冷,不禁縮一縮肩,忙轉頭向殿門來。


    剛剛邁上殿前的石階,就見殿側一條單薄的身影踉蹌而來,一個立足不定,直撞到她的身上。


    莫寒月猝不及防,被他撞的一個趔趄,忙一把將他扶住,才勉強站穩,低頭一瞧,忍不住皺眉,說道,“怎麽又是你?”


    “你還認識本王?”峻小王爺桃花眼微眯,一隻手臂已經搭在她的肩上,身體歪斜,一半的重量壓在她的肩上。


    莫寒月人小力弱,又哪裏撐得住他的重量,腳步踉蹌,斜著退出幾步,靠上廊柱才勉強站住,低聲道,“耍什麽酒瘋,還不起來!”


    “怎麽,不裝傻了?”宇文峻低笑,身體仍然將她壓在廊柱上,並不輕一分。


    他口中噴出的熱氣,帶著一縷酒香,徐徐的撲麵而來,莫寒月莫名的臉紅耳熱,咬牙道,“王爺說什麽,臣女不懂!”


    “不懂?”宇文峻揚眉,身子下俯,雙唇幾乎碰到她的耳朵,輕聲道,“賞春樓,莫家小姐逃脫,中秋夜宴,季子謙逃脫,難道都與你無關?”雖然是問句,語氣裏卻是肯定。


    寒水也倒罷了,他竟然知道自己相助季子謙?


    這一瞬間,莫寒月心中恍然。原來,那天把侍衛引開的黑衣人,竟然是他的人!


    心底思潮泛湧,臉上卻不動聲色,莫寒月眨一眨眼,問道,“賞春樓?什麽地方?”


    任他怎麽說,旁人也不會相信,堂堂相府的小姐,會三更半夜跑到青樓裏去。


    雖說看不到她留海下的眼睛,可是宇文峻敏銳的感覺到她眸光中的狡黠,微微一默,忍不住低笑出聲,輕輕搖頭,說道,“丫頭,你究竟是什麽人?”


    衛相府的小姐,衛東亭的女兒,居然會相助莫寒水和季子謙,如果不是親眼瞧見,誰又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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