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正搬著把小凳子坐在正屋門口,見她進來,一躍而起,喚道,“小姐!”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不過一些破舊家具,怎麽不讓搬走?”


    小康抿唇,低聲道,“奴才奉命守著院子,小姐不曾說,奴才不敢做主!”


    莫寒月好笑,說道,“讓你守著,也瞧是什麽東西!”向緊閉的房門一瞧,說道,“還不開門?”


    小康忙應,替她打開房門,挑起簾子。


    莫寒月進門,說道,“你也進來罷!”


    小康一怔,遲疑道,“我?”心裏不禁打鼓。


    小姐在外頭整整一天,論理回來該換衣裳沐浴,喚自己進去,恐怕又是出了什麽事。


    正在遲疑,隻覺得衣袖被人一扯,抬頭就見夏兒滿臉喜色,雖然不解,心卻微微一鬆,跟著進來。


    夏兒見他關上房門,這才將抱在懷裏的托盤放在案上,向他道,“小康,你瞧!”


    小康順著她的手指望去,但見小小的漆木托盤上,竟然放著十幾個銀鏍子。銀鏍子雖小,但每一個總在一兩左右。


    一時間,小康的一顆心突突直跳,抬頭瞧瞧夏兒,又瞧瞧莫寒月,結結巴巴道,“這……這……”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你取一個銀鏍子,去街上買一些你們平素吃著可口的帶回來,旁的給你家裏送去!”


    小康驟然見到這許多銀鏍子,一顆心已怦怦直跳,想著隻要求下兩個,就可以替父親延醫治病,哪知道他還沒有開口,莫寒月就一口全給了他,不禁怔在當地,呐呐道,“小……小姐……”


    夏兒也大出意外,愣了愣,才歡喜起來,在小康肩上一推,嗔道,“你傻了,還不謝過小姐!”


    小康恍然回神,忙雙膝跪倒,向莫寒月連連磕頭,說道,“小姐大恩,奴才永世不忘,隻是請大夫瞧病,有兩個便好,奴才不敢貪心。”


    莫寒月見他說的真誠,輕籲一口氣,微笑道,“你請了大夫,豈有不吃藥的?何況久病之人,總要調理,你盡數取了回去,他們手裏也寬裕一些!”


    倒不是個貪心的!


    小康見她當真,怔了片刻,又重重磕下頭去,說道,“小姐,奴才一家都是小姐再造,往日是奴才糊塗,日後必死心踏地跟著小姐,再不敢起二心。”


    莫寒月聞言,眉端輕輕一挑,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上一次自己饒過他,或者他心裏隻是存了一些敬畏和感激,到這一刻,才是語出真誠吧!


    微微一笑,也不拆穿他,點頭道,“能幫得上你,也不枉你跟我一場,起來罷!”


    小康應命,又磕一個頭,這才站起身來,卻又疑惑問道,“小姐要我們素日愛吃的吃食?那些可都是微賤之物!”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要的就是微賤之物。”


    要知道羅雨槐等人,都是出自名門,養尊處優,任是什麽樣的東西沒有見過、沒有吃過。反而是這市井中尋常百姓家孩子吃的東西,或者還新鮮一些!


    小康自然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見她說的確切,隻好答應,見再沒有旁的事,將銀子收起,辭出去替她燒水沐浴。


    冬至那天,相府備好馬車,載著莫寒月和夏兒向靖國公府來。


    府前下車,就見有小廝迎了上來,向她行禮,說道,“十一小姐,你可算是來了,我們小姐已問了幾回。”


    莫寒月輕輕點頭,說道,“有勞小哥!”


    夏兒上前一步,向那小廝手裏塞入塊碎銀子。


    這是買完東西後,所剩無幾的一點銀子了。


    小廝一怔,忙道,“小人謝十一小姐賞!”殷勤在前引路。


    莫寒月見夏兒不用自己指引,竟會塞銀子給別人,不禁好笑,向小廝微一點頭,跟著他穿過庭院,向垂花門去。


    進了垂花門,自然有後宅的小丫鬟引領,小廝向莫寒月恭敬行禮後退去。


    夏兒見引路的小丫鬟走在前頭,悄悄一拉莫寒月衣袖,悄聲道,“小姐,方才奴婢做的可好?”小臉兒上都是得意,像個討糖吃的孩子。


    莫寒月微微抿唇,點頭道,“甚好!”心裏卻忍不住暗笑。旁人府上一個引路的小廝,其實不必如此看重,隻是話說回來,又哪知道幾時用得著人,留份人情,總是好些。


    夏兒得她誇獎,頓時大為高興,瞅著前邊引路的小丫鬟,又從袖子裏摸銀子。


    莫寒月好笑,輕聲問道,“你還剩多少銀子,一會兒羅五小姐身邊兒的丫鬟又怎麽辦?”


    夏兒“啊”的一聲,懊惱道,“早知道再絞的碎一些!”


    莫寒月“噗”的一聲輕笑,低聲道,“不打緊的,日後再賞也是一樣!”心裏暗歎。終究是個孩子,這識人高低,一時也無法教她。


    踏進羅雨槐的院子,小丫鬟回稟進去,就見羅雨槐很快迎了出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嗔道,“妹妹怎麽才來,讓我們好等!”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是妹妹的不是!”說著向她見禮。


    羅雨槐還禮,吩咐紅翹照應夏兒,自帶著莫寒月向廳裏來,向她手上的提盒一望,奇道,“妹妹來怎麽還帶東西?”


    莫寒月抿唇,笑道,“不過平日的一些吃食,帶些給姐姐們嚐嚐!”其實,找出這個借口,不過是為了和侯氏要銀子。


    羅雨槐微微一笑,說道,“妹妹有心!”引著她向廳裏去。


    跨進花廳,意外的看到除了謝沁、傅飛雪幾人之外,孫靈兒和扶奕也在。莫寒月微微揚眉,喜道,“扶姐姐的事了了?”


    待嫁的小姐,輕易不再出府,如今她能在這裏,那楊乾就算沒有定罪,這門親事應該也算是完了。


    謝沁見她進來,起身相迎,說道,“妹妹所說竟然不虛,那楊家當真不是什麽好人家!”一邊說,一邊和她見禮。


    自然是命人查過。


    莫寒月聽她說的率直,也不以為意,福身回禮,轉頭去瞧扶奕,問道,“那……扶奕姐姐……”


    扶奕上前與她見禮,說道,“若不是妹妹提醒,姐姐當真是跳進火坑還不知道!”話雖如此,眉目間仍然帶有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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