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回府?”傅飛雪微微挑眉,饒有興味的問道,“不知十一小姐回府之前,住在何處?”


    這是想查問她的身世。


    莫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十一回府之前,與娘親住在澤州府,隻是……隻是……”說到這裏,垂下頭去。


    這副樣子,瞧在眾小姐眼裏,自然是想到生母亡故,心裏難過。羅雨桐忙道,“十一妹妹,如今回府也好,日後有我們這些小姐妹做伴,也熱鬧一些!”向傅飛雪使個眼色,止她再問。


    傅飛雪聽到“澤州府”三字,不由眉端一挑,向莫寒月深深一望。扶奕低呼一聲,說道,“是澤州府啊!”


    澤州府,是盛京往南三百餘裏,一座通商大邑,若論富庶繁華,與盛京不相上下,也是一個世家林立的地方。


    眾小姐心裏清楚,不管是哪府哪宅,妾有貴賤之分,就是賤妾之中,還分平民出身還是奴仆出身。而隨著母親的出身,庶女也分三六九等。


    而被人養成外室的女子,有的是出身本來不低,不願跟著丈夫進府,屈居人下,便另妥居處,也算一家主母。


    而另一種,卻是出身卑賤,如出身青樓勾欄,男子不願帶回府去,又舍不得拋下,才在外頭養成外室。


    眼前這位十一小姐話雖不多,但應答間溫和淡然,絲毫不顯粗俗。眾小姐心裏都是暗暗點頭,看來,眼前這位十一小姐的生母屬於前者!


    莫寒月將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底,不禁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淺笑。


    雖然,她不知道這位羅五小姐為什麽對自己如此親近,可是,她知道,經過今天,衛相府這位十一小姐,正式踏入盛京城中名媛圈子的門檻,日後能不能立足,就看她自己的表現。


    而過了今日,她這個杜撰的身世,借著這幾位小姐的嘴,很快會傳遍盛京各府各衙,各大世家的後宅。


    也就在這一刻,莫寒月恍然明白七姨娘的苦心。


    自己親生的女兒,卻不能算在自己的名下,那就像摘去心頭的一塊肉一樣,可是,她卻甘之如飴,自然是因為,她隻是丫鬟出身的侍妾,不願女兒跟著她有一個卑賤的身份罷了!


    羅雨槐見傅飛雪等人對莫寒月雖然好奇研判,但並不見排斥,輕輕鬆了口氣。


    這會兒,正有一個丫鬟走上亭來,在她耳畔低語幾句。


    羅雨槐“噗”的一聲笑出聲來,橫她一眼,說道,“知道了!”揮手命丫鬟退去。


    莫寒月見正是剛才阻擋衛盈蓮的丫鬟,不禁眉梢微挑,卻假裝並沒有留意。


    羅雨槐等紅翹退下,才笑道,“今日是妹妹生辰,本來妹妹隻想約幾位姐姐聚聚就好,哪知道母親竟請這許多人來,園子裏鬧的慌,我們在這裏坐著說話兒吃茶,晚一些再去!”


    幾位小姐一聽,自然點頭答應,孫靈兒抿唇笑道,“聞說老人家才怕吵,你才多大,就想著躲清靜。”說的眾小姐笑起。


    莫寒月雖然是初來,但那五人卻是自小兒一同長大,此時聚在一起,談談說說,極為熱鬧。


    羅雨槐生怕冷落莫寒月,時不時向她說上一句兩句,但不知她都學過些什麽,都是揀不要緊的來說。


    正說的熱鬧,就聽亭外丫鬟回道,“小姐,謝小姐來了!”


    隨著話落,一位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姐已婷婷的從小路上繞了過來,身姿翩然,仿佛乘風欲去,而那一張嬌顏,更是有傾城之姿。


    謝沁!


    靖安王謝風濤之女,小靖安王謝霖胞妹,靖安王府的嫡長女,謝沁!


    莫寒月微微挑眉,隨著眾小姐起身,含笑而立。


    眼前這幾位小姐,前世的她從沒有留意,而這位靖安王的千金,卻和她有過數麵之緣。


    “謝姐姐!”羅雨桐揚眉,忙起身迎下亭去,也不見禮,一把抓住謝沁的手連搖,嗔道,“幾次下帖子相請,姐姐竟然不來,妹妹隻道今日又見不到姐姐!”


    謝沁微微一笑,說道,“前陣子,我二哥說親,果然是忙,今日是你生辰,我這做姐姐的豈能不來?”說著話,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盒子塞到她手裏。


    羅雨桐抿唇笑道,“啊喲,姐姐這是做什麽,不知道的,以為妹妹盼著姐姐,是巴望姐姐的東西!”


    謝沁好笑,說道,“你此刻說不巴望姐姐的東西,若我當真不給,轉過身怕又說我這當姐姐的小氣,我隻當堵了你的嘴!”一邊說笑,一邊攜著她的手向亭子裏來。


    傅飛雪等人見到她,也忙迎下亭來,紛紛見禮,說道,“今日謝姐姐來遲,可怎麽罰?”


    謝沁一一還禮,笑道,“你們倒說我,我還沒來,你們自個兒先樂上了,又怎麽罰?”一眼瞧見莫寒月,不禁微微一怔,說道,“這不是十一小姐嗎?”


    羅雨槐笑道,“姐姐倒認得她!”


    謝沁笑起,說道,“一次宮宴,十一小姐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想不認識也不行啊!”


    羅雨槐“噗”的一笑,推她道,“你偏說這事窘著她。”轉頭向莫寒月望去一眼,眼底掠過些疑惑。


    那天,她也曾進宮伴宴,船上那一幕,自然也是瞧在眼裏,實在不知道,眼前這位十一小姐是不是當真像最近的傳言一樣,小小年紀,就和峻小王爺私混。


    莫寒月聽謝沁取笑,隻是微微福身,說道,“那天十一無狀,倒教謝姐姐取笑。”


    謝沁見她舉止大方,和宮裏那天判若兩人,不禁一愕,向她深望一眼,福身還禮,說道,“我們一向說笑慣了,十一小姐不要見怪!”


    跟著瞬間釋然。衛十一被皇帝賜名,又養在夫人名下,衛東亭自然會請教習好好教她規矩禮儀,兩個月下來,豈能沒有成效?


    又是十一小姐!


    莫寒月垂眸,淺淺一笑,說道,“十一羨慕的緊!”


    這話倒不假。若論前世,她身為長女,自幼跟著父親莫鬆習武,後來又跟著莫鬆馳騁沙場,閨閣中,除了羅雨桐,竟然再沒有一個好友,以至於出事之後,自己竟然沒有可以相托之人。


    而論這一世,一醒來就是一個傻子,被姐妹欺淩不說,連奴仆也能欺上頭來,除了一個丫鬟一個小廝之外,身邊再沒有旁人。此刻看到這幾人親如姐妹,心裏自然說不出的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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