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左右廖無人煙,四目望去,好似一道道隧道穿入幽冥,那老太太動作緩慢的添著紙錢,微風帶起的灰塵眯了我的眼,而她的話實在太令我震撼了,我壓著心中的震驚問:“大姨啊,看您說的,哪還有自己給自己燒紙,咒自己死的。”


    老太太歎了口氣:“天太悶了,睡不著啊,我家那貓一直再叫啊叫的,叫的我心煩,何況我老太太一直就覺得自己活不長了,正好家裏還有點紙,熬了一白天,疊了點元寶,趕上夜裏人少出來燒一燒,也算是求個心安啊,明天馬路上人多,現在夜裏清淨,我燒點紙啊,不擠。”


    說完了這句話,老太太起了身,轉過頭叮囑我說:“小夥子,這天也不早了,快點回家吧,別在外麵瞎繞,世道不太平,搶劫的人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留下這句話,老太太步伐緩慢的離開十字路口,我盯著老太太背影,她穿著黑色的布衣,漸漸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然而我心裏已經像是開了鍋一樣,因為每種死亡都是伴隨著預兆,就像是前些年我曾遇見過這麽一戶人家,他家老頭子早上起來突然對老伴兒說,家裏的蠟不夠用了,讓大兒子去買點。


    老太太就給大兒子打電話,大兒子說要那麽多蠟幹什麽,現在又不停電。於是,老頭子又給二兒子打電話,然而二兒子也是同樣的話來托詞,最後全家三兒一女,沒有一個按照老頭的要求去買。


    可就在第二天夜裏老頭咽了氣,下葬的前一天太陽剛落山,幾個孩子守靈,突然間來了一陣風,全村都停了電,家裏開始用蠟燭布置靈堂,可蠟燭根本就不夠用,當大家七手八腳的找蠟燭時,棺材居然塌了一角。


    老太太就罵幾個孩子,說他們不孝順,他爹昨天就開始催他們買蠟燭,沒有一個人聽話去買,現在缺了光,靈堂也布不起來,自然他爹是生氣了,然而這幾個孩子第一時間並沒有去城裏買蠟燭,而是連夜去找那棺材匠算賬,砸開了棺材鋪大門,老大揚言要點了房子。


    棺材匠叫老陳,我們兩個是舊識,那天我正好在他的棺材鋪寄宿,便幫忙攔了下來,到了地方一看,我便知道是老頭子因為屋裏黑生氣了,這才一怒之下讓棺材掉了底,我讓他們兒女跪在棺材前認錯,把老陳叫去給重新包了棺邊兒,事情才算是過去,後來他大兒子騎著一個多小時摩托車,買回了一大捆蠟。


    而這便是死亡的預兆,淩晨十二點以後的街道上,陰風肆虐,許多陰暗的角落裏會有一些個人影的閃動,為了確定自己的想法,我決定去城隍廟看看,可我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路,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我攔了幾個在外吃夜宵的人,打聽到了距離最近的地方,哪裏有河。


    按照路人的指揮,我到了河邊,此時感覺風明顯比城裏要大不少,我搜索著岸邊,本來想找水鬼問路,恰巧遇見了河邊站著一名年輕的女孩,而女孩兒身旁則站著一名披頭散發的白衣女鬼,女鬼她拉著女孩兒的手臂往裏河裏走,由於頂風,能模模糊糊的聽見那白衣女鬼說:“死了吧,死了好,他出軌了,你活著還有意思,跳河死了吧,反正這世界沒有人會愛你了。”


    我心裏一驚,急忙跑過去,揮動銅錢劍,打向了女鬼,大聲道:“大膽妖孽,膽敢在此害人,今日本師撞見了,定要收了你!”


    手掐劍指,掃過銅錢劍,準備給他來一招殺鬼咒嚇唬嚇唬她,果然那女鬼害怕了,哀求說:“上師饒命,小女子再也不敢了。”


    我打量下麵前的女鬼,並不是那種怨氣衝天的樣子,於是我厲聲說“水鬼素來怨氣頗深,可本師見你怨氣以消,想必平日裏並沒害過人,今日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幾乎所有的老百姓都知道水鬼害人,但其中不乏一些水鬼救人,好比船在水中拋了錨,但卻自己遊向岸邊,小孩子落水,被浪花卷到了岸邊毫發無損,這些都是水鬼所救,隻是它們被稱做為‘河神’。不過,這都是少數,十個水鬼九個凶,非到萬不得已,陰陽先生也不願意招惹,剛剛女孩兒多半是遇到了煩心事,站在河邊,讓水鬼給瞄上了,在她耳邊念叨著一些刺激人的話,導致女孩兒也會覺得自己活著沒意思,陰差陽錯的跳了河。


    “謝上師不殺之恩,小女子日後一定謹記上師教會。”水鬼開始向後退。


    我說:“且慢。”


    見她一愣神的功夫,我繼續說出了心中所想,問她城隍廟怎麽走?


    水鬼聽完有些猶豫,我追問她怎麽了?


    那水鬼說:“上師,實不相瞞,昨日河裏群魚肚白朝天,今早河裏水族便紛紛離開了w川,天劫將至,因果以斷,我也是一時糊塗,想現在害個人趁早投胎,城隍爺現在已經帶著人離開了,如今廟裏被灰太奶占了,成了她的一方洞府,不論是遊魂野鬼,還是山野精怪,凡是想要抓個匹配八字的人,都要去城隍廟那兒給灰太奶上供,以求換取名冊。”


    我一聽心裏大怒,天劫究竟是什麽樣還不清楚,但這群妖魔鬼怪已經坐不住的想要抓替身了,此舉算是驚怒了我,於是我問了水鬼的城隍廟的方向,得知了方向後,我架著女孩兒離開河邊,等走到了街道,找到了女孩兒的電話,屏幕上已經顯示有20多個未接電話。


    正巧又打來了,我接通後,那邊是一個男人急忙忙的道歉聲音,連著問在哪?我說:“你女朋友剛剛差點跳河。”環顧了一圈,我告訴了他的位置。


    這麽晚了,女孩兒自己留在這兒也不安全,陪著一直等了十幾分鍾,她男朋友這才開車將她接走,他是怎麽感謝我的,咱們暫且不表,臨別時我勸了一句,說這裏不太平,可能會有地震,勸他們快點離開,結果可想而知,對方把我當做了神經病。


    苦笑了一下,我一路小跑的去往了城隍廟,城隍爺相當於城市戶籍科的科長,掌管地方名冊,凡是人死之後先由陰差押送到了土地廟銷戶,然後到城隍廟去領手續,最後由陰差押送黃泉路,包括陰魂投胎也得來城隍廟報道,不合法的陰魂,就算是成了人,也必然會早早夭折,所以說那城隍廟是掌管了整個市內人口的詳細信息。


    根據水鬼告訴我的方向,沿著小路行走,路上折了柳枝編製了一節鞭子,大約過三十分鍾,眼前出現了一處人來人往的熱鬧古廟,廟門前點著紅燈籠,門口還設有小廝接待的,那些人模樣各異,身上均穿著儒生長衫,隨著不斷有人在門口遞交了禮品,陸陸續續很多人進了廟宇,遠處鑼鼓敲打的聲音格外清晰,聽起來很像是在進行著唱大戲的活動。


    站在遠處,開了法眼一瞧,遠處哪還有什麽人啊,分明都是一些黃鼠狼、狐狸、野狗、刺蝟、紙人、貓頭鷹、野貓等等禽獸,它們各個兩條腿直立的行走,有的完全是野獸,也有的獸麵人身,但彼此均是披著一件破衣服,互相見麵還會抱拳握手的打招呼。


    我心裏暗罵,這些妖魔鬼怪趁著天劫全出來了集會,所為之事無非就是殺人害命,心裏暗罵地府沒有組織紀律性,你就算是工作人員撤離,也不能隨隨便便把名冊也不要了吧?


    之後我先拿出符筆再左右手分別寫下雷符,一道陰雷,一道陽雷,它們這些個精怪充其量修行不足百年,甚至連一些懂得多普通人,都輕易製服他們,所以不足為懼。把柳鞭纏繞在衣服內,正愁拿什麽禮品登門呢,突然看到一位步履蹣跚的老頭子經過我的身邊,對方手裏拎著個獸皮袋子,顯然是沒看見我。


    我趕忙跑過去,攔在老人身前說:“老丈老丈,等一下。”此時才發現,這老頭長得簡直就像是鬧著玩似的,滿臉的黑毛,鼻孔外翻,穿的也是破破爛爛,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臭氣。


    他看到我明顯也是一愣神,哼哼唧唧的問我:“你,你,你攔我幹什麽?”


    我故作疑惑的問:“老丈,這廟裏怎麽熱鬧,發生了什麽事兒?”


    他眉毛一挑,問:“你新來的吧?”


    ——內容來自【咪咕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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