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我真的很後悔跟阿龍來這賭場了,這特麽就是沒事找事嘛。其實想想,劉半仙就是這麽一個不靠譜的人,那他帶出來的徒弟又能好到哪裏去呢。看來,我是被劉半仙給坑了,騙到了這新加坡來了。


    這老頭打量了下阿龍,目光犀利,上下看了足足有將近半分鍾,然後目光停在了阿龍腳下的那隻小鬼身上。


    老頭對著阿龍笑了笑,右手的大拇指、小拇指、無名指三根手指緊緊扣住,貼住掌心,食指和中指伸直,右手形成一個劍指,指尖指向上,同時左手反握右手手腕,看著阿龍笑而不語。


    阿龍見這人攔住了自己,一時有些慌了神,畢竟做了虧心事,於是趕緊轉頭望向我。


    此時,我也看出來了,這個老頭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陰陽行當裏的人。不過,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過這阿龍雖然滿身都是吃喝嫖賭,但是一天接觸下來人倒挺好的,如今遇上事了,我總不可能視之不見吧。


    於是,我便來到阿龍的麵前,也伸出一個劍指,然後用左手握住食指和無名指,拇指往上,微微的彎了下腰。


    老頭雙手背後,對著我點了點頭,說道:“鄙人姓吳,請問您是挖土,看相,修身,練功,打差,指點的是哪一山那一觀?”


    我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浮萍一葉,不看相,不挖土,不修身,不打差也不練功,弱水三千尺,我隻取一壇。”


    吳老頭聽了,點了點頭,接著說道:“開了門,賣四方東西,誰出自函穀,能騎上青牛?”


    我接著說:“一畝三分地,能吃也能幹活。”


    吳老頭沒說話,從懷裏拿出一顆用錫紙包裹的藥丸,大概有小時候玩的彈珠一般大小,托在掌心,對我說道:“喜鵲要飛走了,小弟你敢跟著走嗎?”我壓根不含糊,接過藥丸,打開錫紙,一口吃掉。


    吳老頭笑著點了點頭,對荷官做了個ok的手勢,就走了。荷官也善意向我笑笑,然後對眾人示意,可以繼續下注了。


    阿龍徹底被剛才的情況給弄暈了,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演哪一出。問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擺了擺手,告訴他先不要問。


    我們去收銀台,把籌碼換了新幣,就出來了。阿龍迫不及待的問我,剛才是怎麽回事?我龍嘿嘿一笑,問他餓不餓,他說有點餓了,我說要想知道怎麽回事就請我吃點東西,邊吃邊聊?他點頭表示同意,於是我和阿龍又回到了牛車水。


    阿龍帶著我去了一家叫“東北人家”的中餐館,一共有兩家店麵,桌子椅子是傳統的黃色木質四方形桌椅。桌子和桌子之間的距離很近,地方小但是生意好。顧客不光有中國人,也有好多老外。我看到一個老外大著舌頭跟一個女服務員講:“再……再來一盤……一盤小雞吧燉蘑菇……”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阿龍對我說,有時候華人會和老外開一些善意的玩笑,比如教他們一些錯誤的菜名,什麽小雞吧燉蘑菇啊,烤乳頭的鴿啊,麻痹婆豆腐啊……老外也比較耿直,教啥學啥,經常逗的周圍的人哈哈大笑。老外不懂眾人為什麽笑,但是出於禮貌,也是善意的跟著笑,結果大家越笑越忍不住的笑……老外卻弄得丈二摸不著頭腦。


    我們進去後,點了酒菜。不一會兒,飯菜上來了,我們邊吃邊聊,阿龍迫不及待的問我剛才賭場是怎麽回事。


    我說:“你還好意思說,你說帶我去玩,結果卻惹出這麽個麻煩來,這也幸虧對方見我是陰陽行當裏的人,所以才沒有為難咱們,要不然今晚估計就別想走出那賭場的門了。”


    阿龍也知道自己這次確實差點闖禍了,不過想起來了在賭場裏,我和那個吳老頭連比帶劃的事情,又追問我:“你和那個吳老頭演的哪一出戲啊?說的玄乎的,我都聽不懂。”


    我已經都懷疑這貨不是陰陽行當的了,心想我和吳老頭的對話這貨竟然會聽不懂?


    當下我就歎了口氣,於是便對他講了起來。


    劍指一般用來敕符,虛空畫符,也有指向特定目標除妖破煞的意思。在賭場時,吳老頭做的那個左手握右手劍指的手勢,有特殊含義。右手一般是用來拿兵器用,右手做劍指,是示威。左手一般用來輔助右手,相對來講比較溫和。左手壓右手劍指,叫藏鋒於內,所以雙手的整個動作就變成了一個友好的開門禮。我用左手握住劍指,大拇指向上伸出,是同樣的道理,藏劍指於掌心,豎大拇指為回禮。


    吳老頭問我,“挖土,看相,修身,練功,打差,指點的是哪一山那一觀?”這是一個切口,道家一般分為“宿土、麻衣、眾閣、正一、茅山”五大分支,這是問我從哪裏來,是那一派,來幹啥的。


    我回答說,“浮萍一葉,不看相,不挖土,不修身,不打差也不練功,弱水三千尺,我隻取一壇”,就是告訴吳老頭,我來這裏沒有其他的目的,就是過來轉轉,不貪心的,想贏點小錢就走。


    吳姓老者說的“開了門,賣四方東西,誰出自函穀,能騎上青牛?”這是一種試探,是為了防止假冒道家的人來搗亂而設計的,意識就是說,你要贏點錢可以,但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啊?


    我說,“一畝三分地,能吃也能幹活。”就是告訴吳老者,我肯定不是假冒的,沒兩把刷子也不敢來。


    吳老者給我的那個藥丸,可以吃,但吃了是倒黴運的。吳老頭說的“喜鵲要飛走了,小哥你敢跟著走嗎?”,就是問我敢不敢把這個倒黴的玩意吃了,因為這個藥丸,隻要是懂點道法的人,都知道怎麽化解。我告訴阿龍,回去念兩邊清淨咒,喝杯符灰水就沒事了。但是不懂怎麽化解的人,就算在賭場贏了錢,回去也是要倒黴運。


    吳老頭沒有為難我們,是因為阿龍不貪,一點小錢嘛,同行總是要給點麵子。但是想著用道法來贏大錢,指望發財,那賭場自有他們的處理辦法。


    阿龍不由得感歎起來,沒想到賭場也能遇上道家的人。


    我說:“廢話,不然有人心術不正,一注下個幾千萬,多來幾次的話,賭場不虧大了”


    想到阿龍對陰陽行當的切口都聽不懂,我心裏早已覺得他怎麽看都不像個靠譜的陰陽先生,於是我就問他:“你在新加坡都做些啥啊?”


    阿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實話跟你說吧,我做的就是小打小鬧的事,賣賣佛牌,風水鎮物啥的,今天上午你也見到了,就那小鬼纏著那位安可的事,我都沒能力解決,隻能安撫住那小鬼。”


    聽到這,我有點懵b了,我原還以為,他真的是認為那位安可養小鬼是罪有應得,所以才沒有收那小鬼,感情是他根本就沒那收伏小鬼的能力啊。當下我就有些傻了眼,心想劉半仙雖然不靠譜,但劉半仙的手藝並不在我之下,而他這個徒弟咋就連個小鬼都收伏不了呢,於是好奇問他:“你跟劉半仙學了幾年?”


    阿龍伸出了六根手指。


    “六年?”


    阿龍搖搖頭:“不,是六個月。他幾年前來新加坡就呆了半年,就回去了,傳給了我一些混飯吃的小技倆,嘿嘿……”


    六個月就敢開館做陰陽生意了?我心想這貨也真他娘的牛逼,半年哪裏學得到什麽真手藝的呀,不用猜我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估計劉半仙也沒傳他幾分真手藝,但是那套“藍道”騙人的技倆肯定傳給了阿龍,而且阿龍能在這行當混到飯吃,顯然那套“藍道”的技倆已被阿龍學了個如火純青,發揚光大了。


    這真是什麽樣的師父,就帶什麽樣的徒弟,我算是被劉半仙這貨給坑了。說什麽他徒弟在這南洋混得很好,結果他這所謂的徒弟隻是個藍道。


    阿龍顯然也看出了我的失落,於是說:“你不要看我手藝不高,但是找我辦事的業務卻很多,以前搞不定的我都轉手介紹給別人做了,如今你來了,咱們就有搞頭了。一年賺個百八十萬還不輕輕鬆鬆。”


    “真的?”我來南洋,為的就是賺錢,所以阿龍這話倒是吸引到我了。


    阿龍拍著胸脯說:“我這麽一個半吊子的人一年都賺個四五十萬,何況你是有真手藝的陰陽先生。放心吧,有我阿龍幫你聯係業務,隻要你手藝好,別上賺百萬,就是賺個上千萬都容易。”


    我點點頭,不過還是對阿龍說:“有些事我可得說在前頭,傷天害天,謀財害命的事我可不會幹,你幫我接活的時候可要記住了。”


    “明白,你放心就是了,幹壞事的活不會幫你接。”阿龍笑著說:“你來的是時候,最近有個活,我接不了,正想轉手介紹給別人,小明你道法道深,肯定沒問題。”


    ——內容來自【咪咕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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