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淋漓,不過五分鍾的時間,汗水已經浸濕了彌次郎貼身穿著的胴甲內側。熱氣從脖頸一周升起,若不是護額下麵的布帛吸取了汗水,從額頭滴落的汗液此時會像是雨水一樣侵蝕雙眼,使得本就不甚充裕的視覺進一步受到幹擾。


    實戰和比武場的最大區別,除了手中的武器以及對手不會循規蹈矩一對一以外,大抵便是這複雜的環境了。


    比武場經過專人整修一覽無餘,甚至就連地麵都是平整到沒有一絲起伏的。但荒野中的環境並不如此,地麵上會有石子灌木雜草重生凹凸不平,若是下雨的話會泥濘打滑而過於幹燥時則可能動輒揚起塵土遮擋視線。


    不注意自己腳踩的地麵,你會連站穩都沒法做到。而在森林之中更是麻煩,灌木會勾住衣物遮擋視線,對手若並非人類是匍匐於地麵的某種生物,那你連對方從什麽地方攻來都難以判斷。


    ——好死不死地,此刻還起了風。


    “沙沙——”的聲音從麵前的灌木傳來,小少爺緊抓著手中的十字槍一個轉身便麵向了那個方向,但他無法確定那到底是土蜘蛛還是風聲。


    熊熊燃燒的火把在狂風之中瘋狂搖曳使得麵前的景象忽明忽暗,然而這已是他們最好的照明手段——燈籠蠟燭的照明範圍較小適合在營地使用且相對脆弱易損,這種粗野的環境下唯有簡單粗暴的火把適用,並且它還可以在緊急情況下當成鈍器擊打敵人。


    彌次郎用左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握著火把,而餘下的兩根手指勾著十字槍的前端,他將這隻手往前伸去以盡可能照亮麵前的景象,而右手則握著十字槍的末端,重心下沉,槍尖指著低處的灌木。


    腳在發軟,因為長時間的僵持而像是灌了鉛一樣難以挪動。


    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周圍環繞著,訴說著他們已經被全麵包圍的事實。


    “怎麽可能,這個體型的肉食性生物這麽多,它們到底是吃什麽活下來的。”位於防衛陣型中央的綾自言自語地這樣說著,她不論如何都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而包括虎太郎在內的三名坪山縣的年青武士麵色驚恐,盡管手裏抓著武器卻渾身發抖。


    “來了!”負責另一個方向的老喬一聲大喊緊接著由下往上地刺出了十字槍,而他身旁的咖萊瓦慢了半拍但借著身高手長優勢也跟了上去。


    “啪!”“呲嘶嘶——”立起有半人高的巨型蜘蛛從地麵上撲起但被判斷到動作的老喬和咖萊瓦準確地刺中,十字槍的橫翼阻止了它的動作。


    “小夥!釘地上!”“好。”老喬指揮著人高馬大但缺乏作戰經驗的愣頭青,咖萊瓦把蜘蛛用力地紮在了地上之後老喬抽出了十字槍調轉方向準確地刺進了它軀幹中央的縫隙。


    “嘶嘶——”土蜘蛛發出嘶嘶的聲響七條腿卷曲在了一起抽動著一會兒就沒了聲息。


    “多少了?”


    “11隻,老師也已經殺了7條百足了。”和彌次郎站在一側的米拉這樣答著,在這所有人裏我們的洛安少女大抵是除亨利以外作戰經驗最為豐富的一人,但即便是她在這種環境麵對這樣的敵人也仍舊十分緊張。


    “上空。”因為缺乏正麵作戰的能力,位於防衛陣型中央給自己找了塊大石頭站著充當哨崗的璐璐忽然開口,而一行人往上看去,幾個碩大的鳥影在黯淡的月色下盤旋著,越來越近。


    “人麵鳥,被蟲子屍體吸引過來的。”綾聽起來似乎尚且能保持冷靜,她利用自己作為博士的學識嚐試分析這些妖物以幫上眾人,但越想卻隻是越覺得這一切極不合理。


    章州的野外雖有鹿、野豬和兔子一類生物,但完全不能供養起這個規模的掠食生物。這些蟲子的體格動輒有半個人大小,即便節肢動物消耗比溫血動物要低,作為伏擊型掠食者具有極強地盤意識的土蜘蛛以這樣十幾頭的規模群居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更不要提那些有兩三米長的巨型蜈蚣和它們互不相犯隻是向著一行人攻來。


    就仿佛,它們都在某一個更高級的存在指揮之下一樣。


    這不是自然的產物。


    和人所謂的妖物令米拉回憶起了很多東西,這令人感覺不快的違和感指向一個事實——


    一個她不想去思考,眼下也並沒有時間去思考的事實。


    “啪——!”亨利一腳踩中了又一隻百足油光水滑的外殼,這數米長的巨型蜈蚣第一時間蜷縮起身體打算繞在他腿上並沿著身體攀爬,賢者反手握劍輕輕一劃把它的身體斬斷,在蟲子體液亂噴的同時將劍高高向上揮舞以一記逆袈裟斬劈斷了前麵另一隻支起身體打算噴吐毒液的百足的頭部。


    “呲——!”被劈開的頭部濺出的酸液沾染到衣物上立刻開始腐蝕,就連地麵的落葉也冒出些許的青煙但因為昏暗沒有人注意得到。


    “自衛用的酸液噴吐。”綾注意到了旁邊又一次發生的這一幕,身體隻有一個半手掌寬的百足盡管在人類看來十分惡心,但頂破天算得上中端生態位的掠食者。儲存在後頸附近有嚴重刺激性氣味和腐蝕性的酸液是它們用來麵對威脅的自衛手段——盡管賢者確鑿無疑地算得上是威脅,但眼下這些百足的使用方法卻很顯然不符合吐出酸液以後逃離的自衛保命天性。


    ——它被當成了一種進攻手段:匍匐地麵接住夜色和複雜地形的百足靠近到賢者身旁,而前麵的保持距離支起身體吸引他注意力的同時用酸液噴吐幹擾。


    為地麵靠近的同類爭取時間,使它們可以趁夜色從賢者的視覺盲點用更具威脅的毒牙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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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以想象,難以理解。她越是思考越是得出這樣的結論,正因為身為學者擁有如此眾多的生物知識,這些妖物的行為才如此地令博士小姐感到不可理喻。


    違背天性,甚至超越蟲子大腦所應有的智慧,這種分工合作配合無間的做法。


    就像是。


    人類一樣。


    “啪嚓——”咖萊瓦和老喬又幹掉了一隻跳起來的土蜘蛛,有賢者在外圍清理身體更扁平不容易被發現的百足,一行人以縝密的陣型防衛體型較為肥大的土蜘蛛不算難事,但這前提是這一切有個結果。


    “沒完沒了了!!讓我出去!!我要離開!”虎太郎三人當中有一名年輕武士沒有出任何力卻在壓力之中顯得崩潰了,他抓著手裏的刀在一行人的陣型當中因為恐懼而胡亂揮舞,爬在石頭上的璐璐差點被他砍到為躲避直接落了下去還好被綾給扶住。注意到動靜米拉回過了頭一腳準確地踹在了他的側身上,緊接著又狠狠地踩在了倒地的青年武士的右手上使他吃痛鬆開了刀。


    “不會用就不要拔出來啊。”與溫柔的和人女性大相徑庭的我們的洛安少女果斷地把這個崩潰的武士給繳了械,免得他搞出後院起火的事情。但這一打岔之前本就壓力甚大的防衛圈就隻剩下彌次郎一人,兩隻土蜘蛛立刻從灌木之中竄了出來,小少爺眼疾手快地刺中了一隻但另一隻越過了防線直接朝著背後對敵的洛安少女撲來。


    “米拉!”綾焦急地大喊,而璐璐掙紮著打算掏出刀。


    “咻嗚嗚嗚——奪——”另一側的亨利甩出了一把飛刀但因為重量不夠沒能完全把它停下來。


    “嘖——”接二連三的動靜注意到這一切的我們的洛安少女知曉自己轉身已經太慢於是直接調轉了手裏的十字槍將槍頭向著背後捅出——既然這家夥是向著自己撲來的,那隻要以自己為中心進行防禦即可。


    “哢——呲!”蜘蛛的甲殼十分羸弱,即便是立起來有半人高的土蜘蛛也在金屬武器的麵前毫無反抗之力,被十字槍紮中的土蜘蛛重達10kg以上的軀幹立刻使得緊急情況下單手握槍的洛安少女吃不住力鬆開了武器,但她沒有遲疑轉過身的同時拔出了腰間的長刀並以一記拔刀斬順勢砍進了蜘蛛的腦殼。


    “淺了。”用不慣的武器力道和速度都不太一樣,這一刀沒能砍多深,她直接用腳踹了一下刀背讓攻擊深入到能切斷神經的位置才讓這隻土蜘蛛停了下來。


    “咻——”“鳥來了!”另一側的彌次郎注意到米拉抽不出手將火把夾在腋下踩著十字槍的翼刃拔出腰刀刺進蜘蛛的中樞也把它殺死,而一直盤旋上空的人麵鳥在這個時候忽然俯衝下來也打算湊個熱鬧,米拉趕緊趴下去拔出亨利剛剛丟出的飛刀同時一個打滾避開人麵鳥的俯衝,但這詭異的巨型猛禽不是盯著蟲子屍體而是朝著她飛來的,盡管手忙腳亂但仍舊保持鎮定的洛安少女在一片昏暗中判斷出了對方的意圖丟出了飛刀。


    “咻——”但落空了。


    “趴下。”終於整理好的璐璐在身後叫了一聲,而洛安少女全部提升到最大敏感度的聽力也準確捕捉到了弓弦緊繃的聲響,她果斷地趴在地麵上。


    “啪——咻——!”獵人出身的嬌小夷人少女拉開了和她身材不成比例的長長反曲弓,在特殊弓體的加成下速度極高的箭頭飛快地迎向張開腳爪的人麵鳥,並且準確無誤地命中了它的左眼擊穿了飛行生物脆弱的中空頭骨。


    “嘭啪——呲——!”慘叫都沒能發出來直接身亡的大鳥身體一歪摔在了一行人的陣型中央那名抱著被洛安少女踩痛的手暗自垂淚的年青武士麵前,詭異的類人麵容和一點點從眼眶湧出的血液嚇得這人直接跳了起來用後背撞上了老喬,差點沒害他直接摔倒。


    “成事不足!”彌次郎終於沒忍住地罵了一聲,他把腰刀收回鞘裏雙手緊握十字槍把土蜘蛛給挑起來甩到了旁邊清空附近的地麵免得蟲屍阻礙行動,緊接著和重新拿起武器走過來的米拉一起再度穩固了防線。


    “呼——呼——”氣喘籲籲,在地上打了個滾的我們的洛安少女一頭白發沾了些許落葉和塵土,手臂上還有被小石子硌到的細小劃痕。


    體能和心理都遭受了巨大的消耗,而且這還是有賢者在外圍不遺餘力地一個人清理掉大量蟲子的情況下。


    大劍大開大合不適合守陣,他的體能和速度更適合一個人在外麵遊走減輕中間用長矛組成陣型的同伴們的壓力。


    “寸步難行啊。”老喬如是感歎著,旁邊的咖萊瓦頗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攻擊似乎暫停了一下,天空中的人麵鳥沒了蹤跡,但本身火把就難以照亮上空今夜的月色又不夠明媚。


    它們已經襲擊了一次說不定還會再來一次,人麵鳥的俯衝速度相當快,下一次就不一定能夠及時注意到了。


    離不開。


    自家人的綾和璐璐雖然沒有戰鬥力但還能派上用場,難受的是這三名坪山縣的青年武士,完全就是廢柴不說因為恐懼亂揮武器還隻會給自己還有其他人造成麻煩。


    4人保護5人,哪怕有攻擊距離更長的十字槍在也仍舊十分麻煩。


    最重要的還是視野的喪失——風雖然逐漸小了但搖曳著的火把仍舊難以照亮大片的景色,倘若是白天的話隻要在開闊地上可以遠遠地就看見目標到來他們根本不至於陷入這種窘境,眼下黑暗使得敵人變成更具威脅的對象。


    “光啊。”


    要是有。


    不會被風吹得來回擺動,也不會被雨淋滅,足夠穩定又能照亮周圍的光的話——


    不知名的語言忽然在耳畔響起,米拉用力地搖了搖頭,她覺得是壓力太大使得自己出現了幻聽,但聲音卻隻是越來越強烈。


    心髒附近一陣絞痛,但並不是心也不是肺。


    是魔力池。


    緊接著是鎖骨和手臂附近的血管一陣火辣連帶著酥麻。


    “鏘當——”她鬆開了手裏的十字槍。


    “米拉?!”旁邊的小少爺叫了出聲,亨利果斷地砍死了最後一隻百足一腳踢飛然後衝了回來。


    “......梅戴露娜,拜道塞。”


    “伊露娜提亞姆(白月光)”


    “嘭呲——”強烈的白光瞬間從林間升起緊接著炸裂開來變成漫天的碎屑把整片樹林都照得亮如白晝,賢者立刻閉上雙眼並用手遮蓋住,緊接著迅速習慣了光照的變化以後一步躍起踩在樹幹上助力跳到半空中把一隻低空盤旋的人麵鳥劈成了兩半,落地時又剛剛好地扶住了再次變得麵色慘白的我們的洛安少女。


    “好亮!”


    “這怎麽回事。”


    光球炸開的碎屑仿佛雪花一樣但卻並不落地而是漂浮在半空之中,覆蓋了周圍半徑20米的距離足以讓所有人看清發生的一切。


    “她...”綾震驚地看著這一切,甚至比起之前看到蟲子麵色都還要誇張,她看著因為魔力消耗而麵色虛弱的我們的洛安少女,欲言又止。


    “好皎潔的光,呼喚光而來,就好像,大月神一樣。”彌次郎呆呆地看著米拉,而洛安少女在確信了自己能勉強站立以後就小聲地和亨利說了一下,而賢者也慢慢地鬆開了手,讓她撐著十字槍站起來。


    “啊?蟲子跑了耶。”呆頭呆腦的咖萊瓦又一次慢了半拍地看著周圍,倒是注意到了其他人沒注意到的東西。


    “咦,那邊那個是不是——”他拍著虎太郎的肩膀指向了前麵,而一直畏畏縮縮的坪山縣武家子弟在瞧見行李的一瞬間大叫了出聲。


    “是我們的東西,阿惠,阿惠你在哪!”大聲地叫嚷著的虎太郎直接衝出了防衛圈跑到了東西麵前,彌次郎嘖了一聲趕緊跟上去護衛。而其它兩名坪山縣武士也跟了上去,不知是否是白光的緣故蟲子確鑿無疑地都退卻了,他們暫時倒也沒什麽危險。


    “老師,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而多多少少恢複了一些血色的米拉看著周圍的白光,又看向了亨利——後者在她魔法還沒放出來的時候就衝了過來,一副顯然知道會發生什麽的樣子。


    “之前審問的那個家夥說的事,還有巫女好像也認識我,洛安人到底和這片土地有什麽聯係。”


    “我。”


    “到底是什麽啊。”她苦笑著看向自己的手,擁有自己都不清楚的力量給這個女孩帶來的不是膨脹的自信,而是迷惘。


    “我也不知道。”賢者一如既往地揉亂了她的一頭白發,最開始相遇時的那個小不點現在已經隻比他矮一個頭了,她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著。


    時光轉瞬即逝,或許這一切都太快了。


    “大部分魔法師是通過學習掌握新的魔法的,但也據說有一些天生感知特別敏銳的可以在特定情況下自行領悟。”


    “有一個說法是魔力存在返祖現象,在特定情況下觸發的話能擁有祖輩所掌握的能力。”他知道米拉不再隻滿足於一句簡單的不知道,於是繼續說著。


    “可我父母隻是——”洛安少女歎了口氣。


    “大概和這片土地有關。”賢者接著揉她的腦袋,直到米拉抓住了他的手然後開始用另一隻手整理自己亂糟糟的白發。


    “真麻煩。”想不通的事情就暫時放下,加上目前還有更加緊要的東西。


    忽略,繼續前行。這是冒險者所必備的強大神經,一直拘泥於暫時解不開的難題鑽牛角尖隻會錯過真正重要的事情。


    他們跟上了隊伍,而在兩人交談期間走開去做別的事情的其餘人一共發現了兩樣東西——


    “洞穴,大概土蜘蛛就是從這裏跑出來的。”在白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晝,為了節省燃燒時間一行人把大部分火把也暫時熄滅了。他們發現了一個碩大直接可以容納兩人並行直立走入的洞穴,潛藏在灌木之下,若不是因為剛剛出入的蟲子太多隻怕也發現不了。


    先行到來的咖萊瓦已經用單手刀把多餘的灌木全都清理掉了,火光一照裏麵滴滴答答的盡是水,深處是看不見的黑暗讓人不寒而栗。


    但從門口散落的行李來看失蹤的隨從和武士顯然就都是被拖進了裏麵。


    而另一樣東西,則是我們的博士小姐難以抑製疑惑而進行調查的結果。


    “看這個,發現什麽了嗎。”她指著地麵上兩具土蜘蛛的死屍。


    “什麽,就特別大隻?嗚哇在亮光下看更惡心了,我們剛剛是在跟這個戰鬥嗎。”愣頭青摸著自己的上臂如是說著,而綾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又靠近了一些更準確地指向了土蜘蛛的腿。


    “都是,七條腿。”彌次郎愣住了。


    “是的,旁邊的其它所有屍體也是。”


    “啊?新月洲的蜘蛛是這樣的嗎,裏加爾的都是八條腿啊。”咖萊瓦還沒反應過來,米拉踹了他一腳:“呆子,你沒看見斷掉的缺口嗎。”


    “沒錯,都是斷了的。”綾點了點頭:“我還查看了百足和兩隻死掉的人麵鳥,除卻我們造成的新鮮傷口不算,它們都具有一模一樣的傷疤或者殘疾。”


    “再結合這些肉食性生物的密集度和違背生物習性的行為方式。”


    “人為的。”亨利蹲下去觀察了一下死掉的蟲子。


    “是某種召喚術還是?”米拉按照她對裏加爾魔法的認知提出了這樣的可能性。


    “不太像。”綾搖了搖頭:“如果你說的召喚術和陰陽師使役式神是類似概念的話,那是需要使役者自身的靈力作為維持的。”


    “陰陽師的式神大部分都是半靈體,因為要在現世中維持實體需要憑依物。”


    “最常見的是紙人或者木偶,那樣的話被殺死就會變回原來的模樣了,這個死掉了也還是蟲子所以不是式神而是生物——最少書上是這麽說的。”綾有些不自信地加了最後這一句話。


    “那到底這是?”老喬如是問著,而博士小姐無奈地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才學疏淺,超乎我的認知了。”


    “神不需要令一切符合人的認知與理解。”冷不丁地,旁邊我們的賢者先生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這是什麽意思。”綾提起了興趣開口追問。


    “教會常用的詞匯,麵對他們無法自圓其說的東西時就搬出這句話來壓人。”賢者聳了聳肩:“雖然他們總是宣稱人是神的子嗣是最重要的萬物之靈長,但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不講理的事情。”


    “遇到這些事時。”亨利指向了天空:“就全都推到神明大人的身上,說成是神的旨意,至高無上,不需要向世人解釋,不需要合理。”


    “還真是,圖自己方便的說辭。臘墨是,裏加爾是這樣的,地方嗎。”博士小姐垂下了眼簾若有所思。


    “總之。一模一樣仿佛工匠製作的量產物,也就是說。”


    “還會有更多這種東西對吧。”米拉用她能理解的模式轉換了這些信息——敵人,會有更多敵人。


    “大概如此,雖然還不知道這些生物生成的能源和生產方式,說到底這片地方——”“總之——”洛安少女捂住了又陷入學者模式的綾的嘴,然後轉過頭看向旁邊吵作一團的虎太郎三人:“有人似乎是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坪山縣令之子顯然想進去洞窟救人,而包括被米拉踩手繳械的那人在內其它二人卻經曆了這一係列變故隻想下山去躲在篝火的旁邊。


    “我們也最好回去搬點援軍。”亨利如是說著,而周圍的人也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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