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輾轉至六月份,整個莫比加斯西海岸漫長的海岸線上,植被都變成了深沉的青色。


    人們換上了更為寬鬆透氣的衣裳,漁民們在這個季節開始大量地捕撈並且醃製鹹魚,各地的農田裏頭金黃色的麥穗壓完了枝尖,而熱火朝天的建設嶄新建築的活動,也多數都會選擇在這個時節展開。


    夏季,不論是自然還是人類世界,都陷入了生機勃勃的全盛狀態之中


    越過索拉丁高地,讓我們暫時先把鏡頭從賢者一行身上挪開。不是向南,反而朝著北方稍微推進一些的話,在他們路過的地方,之前我們的視野所忽略了的身後的某處,變化正在悄然展開。


    這是一場戰爭。五國境內克蘭特王國門羅公爵倒台以後,從今年的四月開始展開的領省繼承權爭奪戰,像是一場提前到來的血色風暴,迅速地席卷了這個國家的所有地方。


    僅僅隻是一介彈丸之地,克蘭特的境內卻分成了三股的勢力,勢力原本僅次於公爵與王室的一眾大貴族組成了聯盟公然舉起了反旗,王室的貪欲讓這些人憂心如焚,唇亡齒寒的感覺促使這些原本支持著克蘭特王室的人都站到了對立麵,王都親衛騎士團名存實亡,即便還有少數貴族子嗣沒有離開,擔心他們可能會刺殺自己的克蘭特國王也直接以各種理由將騎士們軟禁關押。


    精銳部隊損失殆盡,但依然擁有的大量普通軍隊的王室仍舊有能力和貴族聯盟分庭抗衡但僅此而已的話它還沒有什麽獨到的地方,因為不論對於西海岸的哪一個國家來說。這種貴族打貴族爭奪天下的事情,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一場爭端當中最為獨到的地方。是第三股勢力的存在。


    我們前麵已經提到過了,在門羅事件發生的時候。城內的一大批居民都跑到了錫林的領省。而忙於去爭奪這塊大蛋糕的克蘭特的王室,如同所有不把平民放在眼裏的貴族一般,選擇了讓他們去自生自滅。


    剛剛背井離鄉,這又已經快要到風暴的季節,衣不蔽體居住條件簡陋淒慘不說,因為貴族們將勞動力全部都抽調去爭鬥了,快到成熟季節的作物也沒有人去收割。


    人一餓肚子,就會鬧情緒。


    當這些平民終於決定自己受夠了這一切的時候,不論男女。他們舉起了自己所能找到的任何武器。一些知道自己分不到這塊蛋糕的小貴族們和他們一拍即合,加上想要發戰爭財的傭兵,魚龍混雜的這第三支部隊,在不知不覺之中竟然發展成為了三股勢力當中最大的一股。


    忍氣吞聲的平民們舉起了反旗,然而迎來的結果卻並非多麽美好。在裝備精良的各大貴族的精兵的麵前這些普通人乃至於士爵級別的小貴族完全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反抗了,那就要受到懲罰,秉持著這種高高在上的想法不論是王族還是貴族聯盟都對著自己的人民展開了慘無人道的屠殺。


    這一件事情,猶如火上澆油。激發起了更多原本打算對此視而不見的平民的反抗之心而他們的反抗又引惹來了更多的屠殺,如此往複惡性循環,加之以貴族聯盟與王室之間的內鬥


    克蘭特,亂了。


    而它的鄰居。沒有放過這個機會。


    亞文內拉曆192年,克蘭特曆176年,西瓦利耶曆340年。神曆1330年夏。這個與我們故事出發點的亞文內拉一樣建國不足兩百年的渺小王國,在經曆了風雨交加的內亂以後。於侵略者的鐵蹄下,支離破碎地滅亡了。


    曆史總是有著驚人的相似度。在五國地區變成了四國地區以後,攻陷了克蘭特的鄰國柏伊斯,又再度成為了眾矢之的。


    這場為了一個領省的支配權展開的爭奪戰,在帶來了整個國家的滅亡以後,又變成了一個國家的領土的爭奪戰,將整個五國地區一直以來的維持的局部戰爭一下子變成了大規模的全麵戰爭。磨刀霍霍人心惶惶,難民們一波又一波地朝著四麵八方湧去,不少人直接就逃亡到了森林之中,一些人成為了魔獸與野獸的餌食,而更多的則是存活下來,努力試圖重新建立起不再被人打擾的家園。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我們這段時間以來跟隨賢者與洛安少女長時間的旅行都是位於西海岸的南方,但容我們將視野繼續北上,越過裏戴拉濕地地區那些張牙舞爪的恐鱷和龍蜥,來到一切最初開始的地方


    亞文內拉在這半年內的變化,是最為巨大的。


    如若你是一隻西海岸常見的白頭海雕,時隔半年再一次為了覓食而從遠方飛來的話,你會發現地上那些忙碌著的奇怪的直立行走的生物們所居住的地方,被一條條白色的線路連接在了一起。


    絡繹不絕的馬車和旅客們通過它不斷地往返,居民們的遷徙和物資的運輸因而變得極其地方便這是愛德華建立起來的道路,四通八達的,使用石板鋪就而成的道路。


    泥濘的土路在風雨交加的時候常常會無法使用,軟爛的泥土即便在比較晴朗的天氣若是一個不小心仍舊會使得馬車側翻車軸損壞,而相比之下堅固的石板就要好上許多,甚至可以做到風雨無阻。


    亞文內拉的石匠現在超越了鐵匠的地位成為了炙手可熱的職業,自聖白之城瓦瓦西卡背後的山脈上開采的石塊一刻不停地通過牛車拉到愛倫哨堡門口的工作室敲打製作,這一側的森林被大量地砍伐,房屋水井工匠的店鋪被接二連三地建造出來,瓦瓦西卡最先建成的道路通向亞詩尼爾,而借由亞詩尼爾。一條條的道路又逐漸地連接到了其他的地方。


    堅固又筆直的石板道路,不用擔心天氣可以迅速前進的優勢讓亞文內拉的商業進一步地開始繁榮。上山采礦的工人打獵的傭兵和獵人,製作這些的工匠。在半年之內逐漸變得四通八達的道路加之以與奧托洛帝國的結盟為這個人口僅僅隻有兩百萬的渺小王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繁榮。


    亞文內拉的平民們將這一切稱之為潘塔基列,意為如繁花般旺盛,愛德華王子本人對這個稱呼相當之滿意,甚至於在寫給他父親的一封信件當中就引用了這個詞匯,而這也是後世的曆史學家們口中的繁花紀元在曆史記載當中的第一次出現。


    與一個龐大帝國文明的接觸,好處,是十分驚人的。


    首先是原本隻能夠依靠西瓦利耶那一邊,看西瓦利耶人的顏色透過他們的瓦沙港口出售到富庶的東方的一係列亞文內拉本地產的稀有產品這一側利益能夠完全為亞文內拉人自己所得,王國的大力扶持讓商人們對於愛德華王子的讚譽水漲船高。而這一切又在他宣布了要鋪路從格裏格利裂口通向奧托洛以後達到了頂峰。


    燦爛的,如同是升起的朝日。


    亞文內拉與西瓦利耶的一場戰爭過後,雖說又經曆了帕德羅西帝國的威脅,但卻像是肯定會到來的朝日那樣,一步一步,在有能的王子的帶領下,迸發出蓬勃的生機。


    大量的西瓦利耶工匠開始向著亞文內拉潛逃,為了財富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這一場戰敗以及損失了一大重要的經濟來源。西瓦利耶的境內已經開始陰雲密布。


    在公眾場所之中大聲地指責怒罵菲利普二世的人抓了一個又一個,但是要麽那些人總會莫名其妙地就被重新放了出來,要麽他們的死就又會帶來更多的反對的聲音。


    身為西海岸最強王國一國之主的這位愛德華的表叔頭疼不已,他有心想要治理。然而西瓦利耶境內各地的貴族每個人都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未能見到唾手可得的利益時,隻有極為少數的一部分人選擇了站在他的背後。


    這還不算最糟。與西瓦利耶接壤的王國之一馬克西米連抓住這個國家內憂外患之時,通過海運向著亞文內拉派出了使節。並且在今年的5月份初始宣告了兩個國家的結盟。


    雖說本就不算友好的國家,邊境上麵的摩擦也時而有之。然而在現如今的這種情況下宣布了與亞文內拉交好,某種程度上無異於就是直接對著西瓦利耶宣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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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利普二世真可謂是心急如焚,國內貴族們的勾心鬥角加上戰敗之後的國庫空虛,反對他這個國王的聲音愈演愈烈,商人平民,甚至於白色教會的各位主教,王國境內菲利普二世是史上最無能的國王的言論越來越猖狂,而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馬克西米連宣布與亞文內拉結盟在其他人看來這多了一個威脅,但在菲利普看來卻並非如此。


    若將我們的時間線往回撥上那麽一段,去到故事剛剛開始不久的時候,那一次西瓦利耶對於亞文內拉領土的侵略之中。回想起我們的賢者先生那時所說的那句話,那麽大概不難猜出菲利普腦海中所在盤算著的東西。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菲利普最大的毛病,就在於他雖然貴為一國之主,卻沒有任何應有的冷靜和理智,而是像一個愚蠢的年輕人一般充滿了衝動。之前發兵突襲亞文內拉,雖說也與那重要的文本有關,但若是一位冷靜理智的有才能的君主的話,他完全能夠采用其他的手段化解這一場危機。


    或者換句話說,若是一位賢明有才的君主的話,那麽這一切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會發生。


    菲利普二世衝動,並且擁有不知從何處生來的盲目的自信正如同其他在艾卡斯塔之戰以前的西瓦利耶人一般,身為西海岸最強王國的自信和財富讓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傲視其他國家的人,隻是普通的西瓦利耶人乃至於一部分參戰的貴族在經曆過一場大敗之後都是痛定思定開始逐漸丟掉那種自大,而坐享榮華富貴貴為一國之主高高在上的菲利普


    卻,隻是覺得這件事情沒什麽大不了的。


    沒有上過前線的國王,對於戰敗亦沒有太多的實感。他的思考方式是簡單粗暴的,加上身為強國之主自信爆棚,所以當馬克西米連王國宣布與亞文內拉結盟以後,菲利普二世不同於那些開始感覺到擔憂的商人與貴族,他覺得自己掌握到了一個機會。


    國王沒有親自上陣,是國民們不滿的地方之一;身為最強的騎士之國的西瓦利耶輸掉了一場戰爭,是國民們不滿的地方之二。


    那麽,這個主動跳出來挑釁西瓦利耶的鄰國,就由自己親自率軍去討伐。


    時年四十歲卻未曾經曆過哪怕一場戰爭的國王,以一場完美的勝利帶來戰利品,證明這個國家仍舊是西海岸最強。在國家危難之際,用一場勝利來挽回民心若是遠在南方的我們的賢者先生得知了這位國王的想法,怕是又會搖頭歎息吧。


    命運之神,是一位喜歡惡作劇的壞心眼的神明。


    而他再次對著世人開了一個玩笑。


    時年西瓦利耶曆340年5月15日,菲利普二世率領一眾貴族數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朝著東北方向的馬克西米連王國進發。


    同年6月19日在我們的賢者一行與暴雨之中的旅館停歇的第二日,菲利普二世率軍追擊先頭部隊時,遭遇馬克西米連南方第七軍團巴爾特將軍麾下主力部隊,連同近衛隊在內七千人盡數全殲。


    西瓦利耶國王,菲利普戴艾瓦利斯特阿瓦隆二世,出征一個月零四天以後,戰死。


    王國境內一片嘩然


    消息傳到了另一側的亞文內拉以後,當即引起了一場政治地震。


    菲利普二世無兒無女,整個西瓦利耶境內阿瓦隆王室唯一餘下的正統繼承人,隻有一位王族旁支的年僅十六歲的年輕女性。


    本就對西瓦利耶王位垂涎欲滴的亞文內拉國王亞希伯恩二世據說興奮得直接在王宮的座椅上跳了起來,空出來的王位令西瓦利耶境內的各大貴族亦是蠢蠢欲動,然而就在這樣的情形之中,那位唯一的正統繼承人,不被任何人看好,時年十六歲的伊莎貝爾戴阿瓦隆,卻命令手下忠心的仆人,在風雨欲來之際,送出了一封信件。


    這封重要不已瞞過了國內所有貴族眼線的信件的收信人是


    愛德華切斯特舒爾法加。


    哢噠齒輪再次轉動。


    整個世界的變化,在悠閑地旅行著的賢者與洛安少女所不知道的情況下。


    開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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