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暴的氣浪撕扯下,雨中的霧氣先是被猛的推開,隨後在熾熱的空氣中變得越發的厚重。


    趴在泥水之中的戰士,一邊不時的朝河堤上晃動的身影射擊,一邊緊張的注視著自己長官的身影。


    借著其他人的掩護,趙世勳四人在雨中時隱時現,如同跳躍的羚羊一般,不斷借助著河邊的灌木雜草躲避著日軍的視線。


    恍惚中,幾個河堤上的鬼子兵似乎看到了側翼快速移動的人影,但沒等他們調轉槍口,磅礴的大雨便將幾個影子吞噬的無影無蹤。


    終於,趙世勳在雨中猛地一個加速,直接撲到在了泥濘的河堤上。


    “壓低身子,跟我來!”


    等到四人全都安全的靠在河堤上後,趙世勳將身子緊貼在河堤上,弓著身子朝北側小心的移動了起來。


    而不遠處擔任掩護的戰士們在看到幾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河堤下方時,也趕緊下意識的朝天放槍,在防止誤傷趙世勳他們的同時繼續吸引日軍的注意力。


    嗖嗖嗖……


    聽著頭皮上不時飛過的子彈呼嘯聲,趙世勳咬了咬牙,停下腳步後緩緩的爬上了河堤。


    將身子緊緊的靠在泥地上,忍受著不斷飛濺到臉上的泥水,趙世勳偷偷的朝河堤東側看去。


    目光所及之處,至少三十名日軍蹲靠在河堤之上,正在不斷的朝西麵的人影射擊。而在河堤下,一個日軍少尉舉著指揮刀,聲嘶力竭的在士兵身後遊走鼓勵。


    “機槍手上來!”


    擺了擺手,趙世勳示意機槍手也爬上了河堤。


    幾秒鍾後,看著累的氣喘如牛的機槍手,趙世勳拍了拍他的後背,指著在河堤下督戰的日軍少尉說道:


    “一會我一下令,你就給我第一時間把他斃了。記住,別人可以不用管,但一定要把那個鬼子軍官給我幹掉,明白嗎?”


    聞言重重的點了點頭,機槍手輕輕的拉動了槍機,然後將腮幫子緩緩的貼在了槍托上。


    最後,趙世勳盯著身邊的極為興奮的胡天說道:


    “一會不要隨便開槍,一定要等到機槍手換子彈的時候再開火!”


    聽到趙世勳的叮囑,胡天立刻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興奮的舉起的趙世勳給他的馬槍。


    “哥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


    下一刻,趙世勳掏出兩支盒子炮握在手裏,單漆跪在了河堤之上。


    “打……!”


    噠噠噠……噠噠噠……!


    話音未落,早就蓄勢待發的捷克式機槍立刻在雨中狂暴的跳了起來,不斷的朝河堤下方的日軍傾瀉著彈雨。


    刹那間,一條清晰的彈道從不知所措的日軍少尉身邊一閃而過,在帶起一陣泥雨的同時也將他的身上開出了幾個血洞。


    很快,在接連打到了三名日軍後,捷克式的槍聲驟然停了下來。


    “胡天,掩護機槍手!”


    在槍聲停止的一瞬間,趙世勳和胡天一起探出半個身子,舉槍就朝反應過來的日軍打了過去。


    啪啪……啪啪……砰。


    爆豆般的槍聲中,兩個距離趙世勳最近的日軍被他接連命中滾下河堤,而不遠處一個鬼子機槍手發現不對勁正要調轉槍口,卻被一發精準的六五子彈打穿了頭盔。。


    “河堤上有敵人,係內……係內……!”


    突然遭遇偷襲,一個日軍的曹長立刻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而等他將目光轉向自己的小隊長時,卻發現對方不知何時已經倒在爛泥裏,死的不能再死了……。


    少尉的意外陣亡,讓河堤後的日軍恨極了偷襲的趙世勳幾人。一時間,超過一半的日軍都將槍口對準了四人。


    這一下,反而是趙世勳四人被密集的彈雨壓了回去。


    不過就在日軍準備衝過去用手雷解決趙世勳幾人的時候,河岸的北側也響起了激烈的槍聲。顯然,是大鵬和順子他們也迂回到了位置並發起了襲擊。


    左右兩側同時遇襲,一下讓躲在河堤後待援的日軍小隊方寸大亂。


    麵對三個方向受敵,再加上小隊長早早的陣亡,鬼子的戰鬥意誌很快便在成片的邊區造手榴彈裏崩潰了。


    尖叫聲中,幸存的二十多個鬼子兵離開了幾乎被血水染紅的河堤,倉皇的跳進了河裏企圖逃走。


    然而當他們將後背留給對手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的結局。


    麵對在河水中緩慢移動的活靶子,獨立支隊的戰士們當然不會心慈手軟,各種武器撒開了歡的朝鬼子的背影招呼。


    ……


    七八分鍾後,看著從滿是霧氣的河水中逃回來的寥寥數名手下,意識到吃了大虧的日軍中隊長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無比。


    高舉著指揮刀,他咆哮著下令其餘的手下集結隊伍,準備殺回去一雪前恥。。


    不過和這個暴怒的日軍中尉不一樣的是,另外幾個日軍軍官卻有了不同的想法。


    原來,麵對最高指揮官的意外陣亡和沒完沒了的襲擊,再加上現在這糟糕的天氣,其餘的日軍軍官認為已經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麵對如此慘重的損失,他們在天氣好轉前是不打算再冒任何風險了。


    最終,日軍大部隊選擇了放棄和敵人繼續糾纏,轉而原路撤了回去,準備先找地方避避雨再說。


    ……


    下午兩點,隨著天氣逐漸轉晴,持續了一個上午的暴雨也終於結束了。


    看到太陽再次出來,躲在樹林裏避雨的戰士們也紛紛走出了簡易的窩棚,來到植被稀疏的山穀裏曬起了太陽。


    幾個小時前,當趙世勳帶著特務營的部分士兵撤回來的時候,何振東已經帶領四連在山裏用砍伐的樹枝搭建了十幾個可以遮風擋雨的窩棚,讓大家夥暫時有了一個可以落腳休息的地方。


    借著暴雨的掩護,趙世勳一行人就這麽相互靠坐在一起,沉沉的睡了一個上午的安穩覺。


    “奶奶的……真是舒服啊。”


    三下五除二脫掉潮濕的衣服,隻剩一件短褲的大鵬躺在山穀中一塊大青石上,舒服的曬起了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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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半天雖然有何振東領四連搭建的窩棚可以避雨,但無奈找不到幹柴火,因此大家身上的衣服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是濕漉漉的。好不容易忍耐到了太陽出來,大鵬便迫不及待的脫衣曬起了太陽。


    而看到大鵬開了先河,越來越多的戰士也跟著有樣學樣,開始脫掉濕衣服搭在了附近的石頭上甚至是樹枝上。


    隻一會的功夫,百多個漢子便赤條條的躺滿了山穀間的亂石堆。


    ……


    簡易的棚子內,聽完何振東對敵情的分析,趙世勳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胡子,盯著地圖上的幾個點看了又看。


    通過對偽軍俘虜的審問,何振東認為日軍這支部隊很可能是有人在前方領路,否則怎麽會在這莽莽群山之中輕易就嗅到了縱隊主力的位置。


    對於何振東的這個說法,趙世勳雖然也認為鬼子的鼻子如此之靈絕對不正常,但他還是不敢輕易相信何振東的推斷。


    畢竟,如果真有人明裏暗裏在給鬼子引路,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情。


    見趙世勳似乎不願意往這個方向去想,何振東也就沒在多說什麽。畢竟他目前是身份比較特殊,說的太多了反而會起反作用。


    就在二人繼續閑聊的時候,胡天帶著李幹事走了過來。


    一見到趙世勳,李春鳳隨即將一份電報紙遞給了對方。


    “支隊長,這是我剛剛收到了縱隊電報。”


    由於早上沒能按時聯絡到縱隊電台,所以她從早上到現在幾乎是一直守在電台旁。而就在剛才,一直消失不見的一縱隊電台終於再次開機了。


    聞言接過電報開了一眼,趙世勳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特務營的人果然說的沒錯,一縱隊確實已經撤出南陽村進了山。”


    話閉,趙世勳將電報遞給了何振東。


    接過掃了一眼,何振東忽然想起了什麽,擔心的說道:


    “世勳老弟,既然日軍已經占領了南陽村,那一連和二連的人豈不是危險了,他們可是直接趕過去了。”


    聽到這沉思了一下,趙世勳輕輕的擺了擺手。


    “這個我倒是不擔心,老不死的滑的很,不會傻嗬嗬的直接進村。”


    說到這,趙世勳看著身邊的胡天問道:


    “順子從河邊回來了嗎?”


    “沒呢……順子哥到現在還沒回來。”


    ……


    “你去通知大鵬,讓他再派幾個人去河邊看看,一定要把日軍的動向偵查清楚。”


    “嗯。”


    胡天走後,趙世勳又拿起寥寥幾句的電文看了看。


    “李幹事,你把我們和大股日軍在沙腰子遭遇的事情和縱隊匯報了嗎?”


    “我已經發給他們了,但是到現在還沒有回信,這個是一開機時就收到的。”


    “好,繼續聯絡,要縱隊將他們的具體位置告訴咱們。”


    話閉,趙世勳站起了身,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


    感覺自己身上皺的厲害,趙世勳叫來了一個戰士,讓他去通知炊事班給大家熬點薑湯,給戰士們去去身上的寒氣濕氣。


    ……


    走出自己窩棚,趙世勳又來到了安置傷員的地方。


    這一仗下來,連同特務營的人在內,負傷的人又多了二十多個。而且由於邵夢茹不在這,因此大部分傷員都是草草的纏了點紗布,準備等回到縱隊後在好好的治療一下。


    至於照顧傷員的工作,已經被安排給了戚寶山的四連。由於他們所攜帶的彈藥基本消耗殆盡,因此四連的士兵現在也隻能臨時充當後勤人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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