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在崇山峻嶺之中，兩隻隊伍一前一後在斷斷續續行軍了一個上午後，終於在一處幽靜的山穀停了下來。
停止前進後，趙世勳在一片植被密集的坡地選擇了一處相對平坦的地方，然後吩咐戰士們就地露營。
這裏已經距離神泉寨不遠了，而之所以選擇在這裏露營而不是繼續朝目的地前進，是因為黑娃剛剛告訴趙世勳，說擔架上的李春鳳快要醒了。
昨天夜裏，趙世勳周宇沈存誌三人商量後，還是決定先等李春鳳醒過來後再決定老鬼的生死問題。
因為昨天夜裏的事情，已然給在場的所有人心裏全都留下了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霾。老於的意外死亡，著實是給原本士氣高昂的大家兜頭一桶涼水，讓所有人都變得沉默不語。
不管是趙世勳還是沈存誌，甚至是周宇，他們其實都隻是一個純粹的軍人。對於這種深藏於陰暗之中的危機，眾人在覺得難以適應的同時，也都產生了一種出奇的憤怒。
……
下午兩點。
聽完李春鳳的敘述，並詢問了幾處細節問題後，趙世勳和周宇臉上的疑慮不僅沒有解開，反而更重了三分。
相視一眼，二人在臉上全都寫著一句話——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奸細。
李春鳳雖然醒了過來，但她隻能依稀記得自己在帳篷裏被掐暈，後麵的則是一醒來就看到老鬼那恐怖的麵孔，隨後就是因為驚嚇而再次昏了過去。
而對於到底是誰殺死了老於的問題，李春鳳表示自己也確實不清楚。
得不到確切的證實，老鬼的真正身份就沒法確定，無奈之下，趙世勳隻能繼續將老鬼羈押。
……
午後兩點，位於營地邊緣的一處樹蔭下。
靠在樹幹上，大鵬一邊和三個戰士聊天侃大山，一邊費力的咀嚼著自己的幹糧。
“咳咳咳……，咳咳咳……。”
可能是因為吃的太急的緣故，大鵬忽然捂著胸口，不停的大聲咳嗽。
“排長給你水壺，快喝口水，喝口水順順氣就好了。”
臉色通紅的接過水壺，大鵬揚起脖子就灌了起來。
一口氣直到喝光了半壺水後，大鵬這才微微的緩過些氣來。
“我的媽呀……，這老不死的整的是什麽餅子啊。”
看著手裏的半張雜糧餅，大鵬無奈的擦了擦嘴邊的水漬。
“這玩意到了嗓子眼根本不下去，怎麽吃嘛……。”
……
聽到大鵬的牢騷聲，一個原五排的士兵嗬嗬一樂。
“排長，這東西一半都是麥麩子，能好吃那才叫怪呢。你得小口就這水吃，那樣才能咽下去。”
聞言一愣，大鵬隨即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裏的麥麩子大餅。一口如同嚼幹草一般的感覺傳來，讓大鵬趕緊舉起水壺朝嘴裏倒了倒。
隨著最後幾滴水落入口中，破舊的水壺終於徹底空了。
發現沒有水後，大鵬又跟身邊的另外兩個戰士問了問，得知大家都沒水後，他隻得無奈的放下了手裏的餅子。
沒辦法，沒水這東西根本咽不下去。
……
“大鵬兄弟……，你們還沒吃飯呢？”
就在這時，一個獲救的三連士兵住著拐棍，不知何時已經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看到是三連的人，大鵬趕忙伸手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哎呦……這不是呂兄弟嗎？你咋跑過來了呢？”
三連的由於就剩下了三個人，物以稀為貴之下，他們三的名字大家也就都有所耳聞。
大鵬知道，昨晚被老鬼殺了的那個叫什麽李穀，而現在的這位叫呂天厚，是如今三連許國峰手下唯一幸存的小兵了。
“哦……，剛才周指導員帶人從附近的老鄉家借了一口鐵鍋回來，讓老吳大哥給大家熬了一鍋湯。如今十幾個傷員已經吃完了，這會大家正在輪著吃的。我們連長看你們幾個一路押著這個奸細挺辛苦的，就讓我來替換你們一下，讓你們快去趁熱喝點野菜湯。”
“老不死的又在熬湯？”
大鵬幾人一聽有野菜湯可以喝，立刻就滿麵喜色的站了起來。
可是看了看遠處，大鵬轉念一想隨即又坐了回去。
“不行啊……，我們連長特意囑咐過要嚴加看守這個人，這擅自離崗去喝湯，萬一讓我們連長知道了那就麻煩了！
再說了，我們怎麽能把任務扔給你一個傷員呢，這說不過去啊。”
見大鵬有點不好意思，名叫呂天厚的三連戰士趕忙擺了擺手。
“看您說的……，這有啥過意不去的。是你們救了我們，如果該過意不去那也是我們三連啊。
再說你們隻是去喝口湯，一會到回來了，耽誤不了幾分鍾的。”
“嗬嗬……，還是你小子會說話，比這個夜叉臉好多了。”
聞言再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大鵬看著靠坐在樹幹上沉默不言的老鬼，忽然有點擔心的問道：
“兄弟你身上有傷，能應付的了他嗎？”
聞言舉起雙臂轉了一圈，呂天厚笑嗬嗬的說道：
“放心吧……，我的傷不重，你們得我留一支三八大蓋就行，這小子都被你們綁成粽子了，出不了什麽事的，你們隻管去喝湯就好。”
聞言點了點頭，大鵬將自己的步槍交給了對方。
“呂兄弟，這家夥雖然殺了你們的人，但現在卻還不是殺他時候，所以請你千萬別衝動，否則兄弟我可就沒法向我們連長交代了。”
“大鵬兄弟放心，我老呂當兵不是一天兩天了，紀律我懂。”
“好……那就多謝呂兄弟了，回頭等到了落腳的地方，兄弟我一定請你喝一頓。”
說到這，仍然不太放心的大鵬又解下自己的盒子炮，轉手遞給了呂天厚。
“這東西比步槍好使，你先拿著，我們去去就回。”
話閉，大鵬便不再猶豫，立刻招呼身邊的人快步離開了樹蔭，循著香味就小跑了過去。
……
一分鍾後，見大鵬三人漸漸消失在視野裏，呂天厚臉色一變，迅速走到了老鬼身後，幾下將對方身後的繩結打開。
“你要幹什麽？”
“這位兄弟，請你馬上站起來……。”
就在眯眼打盹的老鬼剛剛出言詢問的時候，一聲冰冷的警告忽然從他背後響了起來。
活動了一下麻木的雙手，老鬼並沒有立即起來。
“媽的！老子說話不好使是不！”
隨著冰涼的槍口直指自己的後腦勺，老鬼聽到了第二聲更加嚴厲的警告。
無奈之下，老鬼隻得慢慢的站了起來。
“我不是奸細……。”
“哈哈哈……嗬嗬嗬……”
忽然聽到身後詭異的笑聲，老鬼一時間竟然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笑什麽，我殺的人就是奸細。”
……
“嗬嗬……高明遠，我是真沒想到，你小子居然命這麽硬，那麽大的火居然還燒不死你！”
忽然聽到這一句，老鬼當即如遭雷擊，渾身劇震！
下一刻，帶著無比恨意的聲音瞬間從老鬼沙啞的嗓子裏喊了出來：
“你……，你是向發！”
憤怒中，老鬼剛要轉身，忽然再次被槍口狠狠的頂了一下。
“別動！！”
“高明遠啊高明遠，昨天老子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呢。嗬嗬……你小子真是太讓我吃驚了……。”
頭上一涼，老鬼忽然感到自己的帽子被人摘走了。
“嘖嘖……，好家夥。他們叫你什麽來著……老鬼？！”
“嗬嗬……，這個名字絕對沒叫錯，你小子現在的樣子真他娘的看著讓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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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老鬼頭上的傷疤，向發的眉頭一皺，滿臉的嫌棄。
……
聽著對方無情的嘲諷，老鬼的拳頭攥的咯咯直響，滔天的憤怒讓他整個身子都在微微的顫抖。
“向發……，老子當年真是瞎了眼，居然把你們當親兄弟一樣看待……。就可惜我那幾百號兄弟，就這樣白白死在你們這群白眼狼的手裏！”
聽著老鬼言語間的悔恨，向發舉著槍嗬嗬一樂，隨即慢慢的扣下了槍機。
“高明遠……，這個世界上什麽藥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可吃！
嗬嗬……你知道你身上最讓老子討厭的是哪一點嗎？——就是愛管閑事這一點！
昨天你說你看就看見了吧，非要逞什麽英雄啊？真他娘的是自己找死！
想當初，咱們兄弟嘯聚山林，大碗吃肉大秤分金那是是多麽的痛快。
可就是因為你！非要多管閑事，非要跟日本人作對，非要把大家夥往絕路上帶！結果咋樣，跟日本人作對沒好下場吧？！”
“放屁……，向發……你個畜生。你害死了老子好幾百的兄弟，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畜生……咳咳……。”
看著因為憤怒而劇烈咳嗽的背影，向發嘲諷的笑了笑。
“高明遠，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你不是心疼你那幫兄弟嗎？好……老子現在就送你回去，讓你和你的那幫兄弟陰間再會！”
話閉，向發慢慢的後退兩步，隨後看了看側前方的密林深處。
就在老鬼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長歎一聲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一聲斷喝突然打破了這短暫的寂靜。
“呂兄弟你幹什麽？！你趕緊放下槍，把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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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視一眼，二人在臉上全都寫著一句話——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奸細。
李春鳳雖然醒了過來，但她隻能依稀記得自己在帳篷裏被掐暈，後麵的則是一醒來就看到老鬼那恐怖的麵孔，隨後就是因為驚嚇而再次昏了過去。
而對於到底是誰殺死了老於的問題，李春鳳表示自己也確實不清楚。
得不到確切的證實，老鬼的真正身份就沒法確定，無奈之下，趙世勳隻能繼續將老鬼羈押。
……
午後兩點，位於營地邊緣的一處樹蔭下。
靠在樹幹上，大鵬一邊和三個戰士聊天侃大山，一邊費力的咀嚼著自己的幹糧。
“咳咳咳……，咳咳咳……。”
可能是因為吃的太急的緣故，大鵬忽然捂著胸口，不停的大聲咳嗽。
“排長給你水壺，快喝口水，喝口水順順氣就好了。”
臉色通紅的接過水壺，大鵬揚起脖子就灌了起來。
一口氣直到喝光了半壺水後，大鵬這才微微的緩過些氣來。
“我的媽呀……，這老不死的整的是什麽餅子啊。”
看著手裏的半張雜糧餅，大鵬無奈的擦了擦嘴邊的水漬。
“這玩意到了嗓子眼根本不下去，怎麽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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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長，這東西一半都是麥麩子，能好吃那才叫怪呢。你得小口就這水吃，那樣才能咽下去。”
聞言一愣，大鵬隨即狠狠的咬了一口手裏的麥麩子大餅。一口如同嚼幹草一般的感覺傳來，讓大鵬趕緊舉起水壺朝嘴裏倒了倒。
隨著最後幾滴水落入口中，破舊的水壺終於徹底空了。
發現沒有水後，大鵬又跟身邊的另外兩個戰士問了問，得知大家都沒水後，他隻得無奈的放下了手裏的餅子。
沒辦法，沒水這東西根本咽不下去。
……
“大鵬兄弟……，你們還沒吃飯呢？”
就在這時，一個獲救的三連士兵住著拐棍，不知何時已經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看到是三連的人，大鵬趕忙伸手和對方打了聲招呼。
“哎呦……這不是呂兄弟嗎？你咋跑過來了呢？”
三連的由於就剩下了三個人，物以稀為貴之下，他們三的名字大家也就都有所耳聞。
大鵬知道，昨晚被老鬼殺了的那個叫什麽李穀，而現在的這位叫呂天厚，是如今三連許國峰手下唯一幸存的小兵了。
“哦……，剛才周指導員帶人從附近的老鄉家借了一口鐵鍋回來，讓老吳大哥給大家熬了一鍋湯。如今十幾個傷員已經吃完了，這會大家正在輪著吃的。我們連長看你們幾個一路押著這個奸細挺辛苦的，就讓我來替換你們一下，讓你們快去趁熱喝點野菜湯。”
“老不死的又在熬湯？”
大鵬幾人一聽有野菜湯可以喝，立刻就滿麵喜色的站了起來。
可是看了看遠處，大鵬轉念一想隨即又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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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我們怎麽能把任務扔給你一個傷員呢，這說不過去啊。”
見大鵬有點不好意思，名叫呂天厚的三連戰士趕忙擺了擺手。
“看您說的……，這有啥過意不去的。是你們救了我們，如果該過意不去那也是我們三連啊。
再說你們隻是去喝口湯，一會到回來了，耽誤不了幾分鍾的。”
“嗬嗬……，還是你小子會說話，比這個夜叉臉好多了。”
聞言再次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大鵬看著靠坐在樹幹上沉默不言的老鬼，忽然有點擔心的問道：
“兄弟你身上有傷，能應付的了他嗎？”
聞言舉起雙臂轉了一圈，呂天厚笑嗬嗬的說道：
“放心吧……，我的傷不重，你們得我留一支三八大蓋就行，這小子都被你們綁成粽子了，出不了什麽事的，你們隻管去喝湯就好。”
聞言點了點頭，大鵬將自己的步槍交給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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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鵬兄弟放心，我老呂當兵不是一天兩天了，紀律我懂。”
“好……那就多謝呂兄弟了，回頭等到了落腳的地方，兄弟我一定請你喝一頓。”
說到這，仍然不太放心的大鵬又解下自己的盒子炮，轉手遞給了呂天厚。
“這東西比步槍好使，你先拿著，我們去去就回。”
話閉，大鵬便不再猶豫，立刻招呼身邊的人快步離開了樹蔭，循著香味就小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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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鍾後，見大鵬三人漸漸消失在視野裏，呂天厚臉色一變，迅速走到了老鬼身後，幾下將對方身後的繩結打開。
“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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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老子說話不好使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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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下，老鬼隻得慢慢的站了起來。
“我不是奸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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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聽到身後詭異的笑聲，老鬼一時間竟然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笑什麽，我殺的人就是奸細。”
……
“嗬嗬……高明遠，我是真沒想到，你小子居然命這麽硬，那麽大的火居然還燒不死你！”
忽然聽到這一句，老鬼當即如遭雷擊，渾身劇震！
下一刻，帶著無比恨意的聲音瞬間從老鬼沙啞的嗓子裏喊了出來：
“你……，你是向發！”
憤怒中，老鬼剛要轉身，忽然再次被槍口狠狠的頂了一下。
“別動！！”
“高明遠啊高明遠，昨天老子還以為自己認錯了呢。嗬嗬……你小子真是太讓我吃驚了……。”
頭上一涼，老鬼忽然感到自己的帽子被人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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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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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發……，老子當年真是瞎了眼，居然把你們當親兄弟一樣看待……。就可惜我那幾百號兄弟，就這樣白白死在你們這群白眼狼的手裏！”
聽著老鬼言語間的悔恨，向發舉著槍嗬嗬一樂，隨即慢慢的扣下了槍機。
“高明遠……，這個世界上什麽藥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藥可吃！
嗬嗬……你知道你身上最讓老子討厭的是哪一點嗎？——就是愛管閑事這一點！
昨天你說你看就看見了吧，非要逞什麽英雄啊？真他娘的是自己找死！
想當初，咱們兄弟嘯聚山林，大碗吃肉大秤分金那是是多麽的痛快。
可就是因為你！非要多管閑事，非要跟日本人作對，非要把大家夥往絕路上帶！結果咋樣，跟日本人作對沒好下場吧？！”
“放屁……，向發……你個畜生。你害死了老子好幾百的兄弟，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畜生……咳咳……。”
看著因為憤怒而劇烈咳嗽的背影，向發嘲諷的笑了笑。
“高明遠，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你不是心疼你那幫兄弟嗎？好……老子現在就送你回去，讓你和你的那幫兄弟陰間再會！”
話閉，向發慢慢的後退兩步，隨後看了看側前方的密林深處。
就在老鬼以為自己必死無疑，長歎一聲閉上眼睛等死的時候，一聲斷喝突然打破了這短暫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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