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力的挪到懸崖邊上,許韻俯身一看,正片帶刺的野生藤蔓果然是從下麵一寸寸爬上來的。


    它們緊緊依附在懸崖峭壁上,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看起來很結實。


    “小五,你忍忍啊。”


    許韻咬了咬牙,聽到耳畔傳來由遠及近的汽車轟鳴聲。


    不能猶豫了。


    她從兜裏迅速掏出一雙黑色的皮手套套在兩隻手上,俯下身,一手摁著地麵,一手傾斜,去拽其中一根被周圍藤蔓密密麻麻交錯纏繞的粗枝。


    夠到了。


    快到了。


    就差一點兒。


    許韻感覺自己被小五壓的頭重腳輕,仿佛下一秒整個人就要倒栽下去。


    她擦了把頭上的冷汗,迅速抿唇,把小五往後顛了顛,一腳勾住懸崖下的一個坑窪,猛一用力,徹底拽牢那根藤蔓,就帶著小五掛在了正片藤蔓上。


    藤蔓上的荊刺紮的皮膚生疼。


    許韻背著小五,猛一懸在半空,整顆心都像橫空拋了出去。


    可她隻是手疾眼快更加用力的拽住藤蔓,沒敢發出一點兒聲響。


    車子極速刹車的聲音由遠及近。


    刺耳的車輪摩擦聲滋滋啦啦仿佛擦出一地火花,清晰的令人心驚。


    “車子在這兒!”


    “快撞開車門去看看!”


    一陣怦然作響的撞門聲後,冰冷的車門哐當一下被踹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有人說人跑了。


    還有人在罵罵咧咧的打電話。


    許韻感覺自己抓的那兩根藤蔓已經承受不住她和小五的重量,在一點點斷裂。


    荊刺尖銳的刺破手套紮進掌心,血珠一點一點冒了出來。


    許韻死死扒住藤蔓,生怕忽然有風吹過,把她和小五身上濃烈的血腥味吹到懸崖上麵,導致他們被人發現,一下暴露。


    不行,不能就這樣等著。


    萬一他們一會兒找不到人,又順著石子原路返回呢。


    在懸崖上的人發現帶血的蹤跡呼啦啦全部追查過去後,許韻咬著牙,冒死低頭看了一眼。


    腳下的懸崖根本看不到底,隻有野生藤蔓從視野盡頭一路蜿蜒上來,織成了一張厚二銳利的密網。


    她一手死死攥著手裏的藤蔓,腳蹬在懸崖峭壁凹下去的坑窪裏,另一隻手迅速摸索著去找別的藤蔓。


    腳下沒有洞穴,也看不見地麵,她隻能盡自己所能,藏的更下麵一點,以祈禱不別人發現。


    至於下去以後怎麽上來,許韻已經顧不上想那麽多。


    她痛的臉色慘白,額頭上冷汗淋漓,身上的血痕一次又一次的增加,卻絲毫不敢停下腳步。


    心髒砰砰直跳,其實許韻還有一些輕微的恐高。


    可在生死麵前,所有的恐懼都被自然而然克服。


    或者說,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恐懼,隻能拚了命尋求一線生機。


    她拽著藤蔓慢慢下滑,腳下一個小坑一個小坑的逐漸摸索。


    有好幾次,許韻感覺自己支撐不住,就快要被死亡帶走。


    可中途小五醒來了。


    他氣息虛弱的對許韻說,“許韻姐,你要撐住啊,川哥還在等你呢。”


    那個男人……


    許韻抿了抿春,烏黑的眼珠頓了頓,明明說好要忘記他,可這一刻被重新提起,卻還是懷有不甘。


    如果就這樣死了,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真的很不甘心。


    想到這兒,頹然的精神仿佛又被打了一針強心劑。


    許韻沒敢回頭。


    她梗著脖子死死拽住藤蔓,對小五說,“你也抓緊我。”


    雖然兩人腰上綁著襯衫,可許韻並不知道這襯衫能支撐他們在懸崖峭壁上折騰多久。


    衣服的質量也不好說。


    神奇的是,到了此刻,她慌張的心忽然沉靜下來。


    想到曾經那麽多次從鬼門關逃了回來,她都能死裏逃生。


    那麽這一次,隻要她自己不放手,他們也一定可以逃過這一劫。


    小五說完話以後,人就再度暈了過去。


    許韻剛要繼續往下找藏身的地方,就聽到頭頂忽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不好,是他們回來了!


    她呼吸一窒,腮幫子咬的生疼,敏銳的目光卻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現了一個半凹的橢圓形大坑。


    大坑離她有半米遠。


    可頭頂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跟前。


    如果現在一點點爬過去,肯定來不及。


    但如果直接拽著藤蔓跳下去,一不小心,就會被摔得粉身碎骨。


    兩個念頭在腦海裏飛快的相互博弈著。


    一個說,就這樣靜靜趴在這裏吧,上麵的人不一定能看到,看到他們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來。


    另一個說,跳過去吧,賭一把。萬一上麵的人放火燒了藤蔓,或者用刀隔斷藤蔓呢?


    何況那些人手裏還有槍。


    就算他們下不來,也可以直接用槍解決了她和小五。


    趴在懸崖峭壁上,他們寸步難行,無疑是最好的靶子。


    許韻渾身的血液直往頭頂湧。


    背上的小五仍舊昏睡著。


    許韻想起初見時他憨憨的樣子。


    又想起他在日喀則時眉眼認真的對自己說,“許韻姐,我希望你能幸福。”


    背上的負擔仿佛有千斤重,她卻幾乎不能再猶豫。


    電光火石之間,許韻一咬牙一跺腳,跳!


    幾乎同時,頭頂傳來氣急敗壞的爭吵聲。


    “我之前就說,在尼泊爾邊界動手,你們非不聽。”


    “現在看看,人跑沒影了吧?”


    另一道男聲冷哼道,“你不馬後炮沒人把你啞巴。”


    “你去那邊看看,剩下幾個人,繞著懸崖邊一寸一寸給我搜!”


    “他們肯定跑不遠。”


    有人問,“宏哥你怎麽能確定啊。”


    被叫宏哥的那個人說,“前麵不遠就是一條幾十公裏的長路,路上除了花花草草,沒有一個能藏人的地方。”


    “就連一片水湖都沒有。”


    “你說,那種地方她會跑嗎?”


    “跑了不就是自尋死路?”


    “原來是這樣!”


    “還是宏哥你想的周到!”那人奉承的誇獎。


    被叫宏哥的人揮揮手,“去去去,別在這兒跟我拍馬屁,趕緊先找人!”


    “找不到人,咱們回去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許韻聽到上麵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瞬間散開,分別走向不同的方向。


    她低頭看了眼半懸在大坑外的身子,深深呼了口氣。


    剛才下定決心縱身一跳的瞬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英年早逝了。


    幸好野生藤蔓給力。


    她雖然沒有直接跳進坑裏,可卻也扒住了大坑邊緣的石塊。


    許韻聽著上麵粗獷的議論聲,停頓片刻,迅速穩定住身體,開始拽著藤蔓往裏爬。


    這隻大坑並不深,剛剛凹進去半米,卻剛好可以容納兩人,讓許韻和小五半蜷縮在裏麵,隱藏身形。


    許韻剛背著小五藏好,上麵就忽然塌方了一樣,劈裏啪啦滾下來一堆碎石。


    真陰險。


    她倒吸口涼氣,知道上麵的人是在試探。


    試探懸崖周邊有沒有人。


    有的話或許被砸中就會發出聲響。


    可他們並不知道,現在這樣的試探對許韻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她抿唇藏在大坑裏,一邊側頭往裏靠了靠,一邊慘白著嘴唇拔掉紮在掌心和身上尖銳的倒刺。


    倒刺一根根拔出,血珠也一滴滴湧了出來。


    許韻第一次發現,原來這種小小的荊刺,也能讓人痛的神經發麻。


    頭頂的窸窣聲響劈裏啪啦持續了很久。


    許韻懷疑,為了找她,可能上麵的人把附近的每一片懸崖都試驗了一遍。


    事情到了現在這種境地,除了隱隱的不安,她心裏已經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隻要等上麵的人走了,她和小五就解脫了。


    可這批人,到底會是誰派來的呢?


    吳宗嗎?


    除了吳宗,許韻想象不到第二個人。


    她並不知道,就在她背著小五瘋狂逃竄的同時,吳宗已經被季欒川和薑戈等人在奇特旺裏抓了個正著。


    背後小五的呼吸越來越弱。


    許韻意識到這點時,開始掏出口袋裏有幸沒有掉下去的手機瘋狂撥打電話,發送求救短信。


    可手機屏幕上的信號時有時無,信息和電話始終都無人回複。


    因為度過危險而放鬆下來的心情再次沉重起來。


    許韻緊緊攥著小五的手腕,把著他的動脈,聽著裏麵薄弱的跳動聲,心裏焦灼的要死。


    終於,在咬牙堅持了十五分鍾後,懸崖上麵的人罵罵咧咧的組隊離開。


    許韻鬆了口氣,重新綁了一次腰間的襯衣係帶,背著小五準備原路返回。


    可就在她背著小五,攥著粗壯刺手的藤蔓快要爬到懸崖上麵時,忽然出現的月光卻倒影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映照在她臉上,覆出一道濃重的陰影。


    許韻心裏咯噔一下,手上的力氣莫名鬆了一半。


    幸好她反應快,下一秒就猛地再次攥緊了掌心的藤蔓。


    可哪怕她再不願意相信,頭頂的人還是出現了。


    “許小姐,你終於肯出來了?”


    那道粗獷的嗓音透著幾分冰冷和得意,讓許韻的心瞬間墜到穀底。


    她知道,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已經落進了別人的圈套裏。還在為找不到的最新章節苦惱?安利一個或搜索熱/度/網/文《搜索的時候記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裏有小姐姐幫你找書,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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