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許韻看了眼車上的時間,下午六點五十五。


    她已經走了很久,也進了日喀則地境,可這一路竟然再也沒有遇到昨晚那個男人的車隊,奇了怪了,他們是用飛的麽?


    明明是同一條線路……


    她下意識撇了撇嘴,一打方向盤,車子就拐進了東邊一條小路。


    小路是由石沙鋪成,輪胎碾在上麵,瞬間塵土飛揚,許韻坐在車裏都感覺到有點兒嗆。


    很快,車子駛離石沙小路,拐進一個大路。


    繼續走了沒多久,她就看到了紮什倫布寺的大門。


    門外遊客如織,寺廟香火不絕,傳經筒和經幡的畫像透過敞開的廟門就能窺見一二。


    她想起胡清先前在耳邊的碎碎念,“你去寺廟玩的時候一定給我求個平安福啊。”


    許韻當時嗤笑她,“都二十一世紀了,你還信這個?”


    可到了跟前,到底還是過來。


    車子行駛到寺廟門口,她猛一腳踩停刹車,從車上下來。


    誰都沒想到,許韻隻是想簡簡單單去求個平安福,都會遇見從醫院跑出來的精神病人。


    那時她穿過金黃的胡楊林,剛踏進寺廟沒多久,到佛前放置香火錢的地方添了香火,又跪地拜了幾拜,從一旁敲著木魚的喇嘛手裏接過被紅色荷包包裹的平安符。


    正想打開看看,身後就忽然躥出一個身影,一頭把她撞歪了身子。


    踉蹌幾步後,許韻一頭栽倒地上。


    倒地時,她的額頭磕到佛像腳下的水泥台上,整個人都有點懵。


    還沒爬起來,脖子就被一隻狠厲的胳膊死死勒住。


    她聽到身後的人粗著嗓子喊,“不許動!”


    一瞬間,許韻的呼吸像被人生生掐斷。


    她用力拍打著那人的胳膊和手腕,企圖掙脫桎梏,卻毫無作用。


    身後的歹徒像是存了心想掐死他,瘋瘋癲癲,狠厲無比。


    漸漸,許韻喘不上氣,臉色也慢慢漲得通紅。


    她張著口鼻拚命掙紮,像隻擱淺岸邊瀕臨死亡的鯨魚。


    佛堂裏尖叫瞬起,遊客四散逃離。


    原先看著收香火錢和解簽的師父,也早已扔了木魚溜之大吉。


    一時間,佛堂隻剩下許韻和身後的歹徒。


    那雙枯枝一樣的手臂死死卡著她嗓子。


    不知過了多少秒,那人似乎有點累,想換個動作。


    趁這間隙,許韻眸中精光一閃,抬腿就往他身下要處狠踢,想要抓住機會擺脫控製。


    也是這時她才看清那歹徒的臉。


    ————正是先前她在拉薩小鎮的客棧裏見過的黃毛男人。


    被許韻一腳踹在當下,男人痛得齜牙咧嘴,卻出乎意料執著,胳膊依舊緊緊纏著許韻的脖子。


    被激怒後,他近乎瘋癲,刷一下從佛像背後抽出一把彎刀,直接架在了許韻脖子上,對著遠處圍觀的人群大聲嚷:“你們都給我滾,快滾,不然我立刻宰了她!”


    看出他精神不對,許韻僵在原地,不敢再動。


    這一刻,她耳尖地聽到有人在打報警電話。


    她趁著男人抓著她脖子左右踉蹌著嘶吼時,蹙起眉,眼睛飛快四處打量,卻沒有發現任何能利用的東西。


    在她尋找生機的時刻,黃毛男人卻撥了個電話。


    他麵容憤怒扭曲地對著手機那頭的人尖聲質問,說的話攻擊性很強。


    “你到底要不要來見我?!”


    “我告訴你!今天你不來,我就一路殺過去,直到找到你為止!”


    “別以為這樣就能離開我!”


    從他嘶吼的話語裏,許韻隻隱約拚湊出一個信息。


    他想見一個人,可那人卻遲遲不來,所以才被激怒,走上極端,打算以犯罪相挾。


    聽起來像是感情糾紛。


    許韻下意識攥了攥掌心,心中忐忑,不知這人下一秒又會發什麽瘋,心跳像是極速敲打的在窗沿的雨滴,砰砰砰砰碰撞不停。


    她忍著脖子傳來的刺痛皺了皺眉,一轉頭,目光就落到在地麵被踩成兩半的木魚碎片上。


    木魚的碎片薄而鋒利,和她車上匕首的銳利有得一拚。


    許韻抿了抿唇,抬頭看了男人一眼。


    這時他已經掛掉電話,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她想了想,咳了咳嗓音開了口,聲線鎮定沉著。


    “大哥,咱們有話好說,手舉了這麽久,你要不要先把刀放下歇一會兒……”


    “你給我閉嘴!”


    男人眼睛血紅地看過來,此時衝鋒衣的連帽被蹭掉,露出疤痕滿布的一張臉,凶狠而恐怖。


    像是個走投無路的殺人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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