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師回宮報喜,驛丞歡喜的吩咐準備宴席,玄奘卻是氣得渾身發抖,轉身進了房間。悟空嘿嘿一笑,剛要跟進去,忽然就感覺頭上那個緊箍猛地縮緊,就好像要把他的腦漿子給擠出來一樣,痛得他想要大吼,卻根本發不出聲音,滿地打滾,衝著玄奘的房間一個勁磕頭。悟能一見,也是急壞了,知道這下玄奘是真的生氣的,趕緊打開房門,跪倒道:“師傅,師傅,留情啊!師兄快被您念死了,你先息怒,聽聽猴哥怎麽說,你這麽多年還不了解他嗎?”悟淨也趕緊跪了下來,幫著求情。玄奘這才停下《緊箍咒》,冷著臉問道:“孽徒,你說,若是說不出個道理來,今天為師就把你活活念死!”緊箍不再收緊,向外鬆開,悟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癱在地上不起來,沒好氣道:“師傅,你也太狠了,上來就念。”“你說不說?”玄奘冷冷道,作勢又要念經,嚇得悟空一骨碌翻坐而起,道:“師傅,莫念!說,我說!隻是,此處人多耳雜,咱們還是進屋去說。”玄奘點了點頭,悟空三兄弟進了房間,反手把門關上了。


    房間中,悟空三人環繞著玄奘坐下了,悟空笑道:“師傅放心,老孫豈不知你性情,但隻是到此地,遇此人,不得不將計就計!”玄奘問道:“怎麽個將計就計?”悟空笑著說:“師傅,這女國國王要與你結親,你若是不允,她必然不肯倒換關文,不放我們上路,豈不麻煩。再說了,這國王畢竟是一國之君,倘若意惡心毒,惱羞成怒,喝令多人割了你肉,做甚麽香袋啊,我等豈有善報?一定要使出降魔蕩怪的神通。你知我們的手腳又重,器械又凶,但動動手兒,這一國的人盡打殺了。她雖然阻當我等,卻不是怪物妖精,還是一國人身;你又平素是個好善慈悲的人,在路上一靈不損,若打殺無限的平人,你心何忍!誠為不善了也。”玄奘聽著連連點頭,道:“悟空,這一路上果然長進了,此論最善。隻是,恐女主招我進去,要行夫婦之禮,我怎肯喪元陽,敗壞了佛家德行;走真精,墜落了本教人身?”悟空擺手道:“今日允了親事,她一定以皇帝禮,擺駕出城接你。你更不要推辭,就坐她鳳輦龍車,登寶殿,麵南坐下,問女王取出禦寶印信來,宣我們兄弟進朝,把通關文牒用了印,再請女王寫個手字花押,僉押了交付與我們。一壁廂教擺筵宴,就當與女王會喜,就與我們送行。待筵宴已畢,再叫排駕,隻說送我們三人出城,回來與女王配合。哄得她君臣歡悅,更無阻擋之心,亦不起毒惡之念,卻待送出城外,你下了龍車鳳輦,教老沙伺候左右,伏侍你騎上白馬,老孫卻使個定身法兒,教她君臣人等皆不能動,我們順大路隻管西行。行得一晝夜,我卻念個咒,解了術法,還教他君臣們蘇醒回城。一則不傷了他的性命,二來不損了你的元神。這叫做假親脫網之計,豈非一舉兩全之美也?”玄奘這才知道悟空打算,由衷道:“深感賢徒高見。方才為師錯怪你了,對你不起。”悟空擺手道:“無妨無妨,隻是疼得緊。”悟能在旁笑道:“猴哥不愧是曾做過妖王了,頗有急智,咱們先吃宴席,隻等那女王前來,咱們依計而行。”玄奘點頭稱善,不多時,驛丞奉上上等素席,師徒四人隻管受用,靜待女王音信。


    過了一個多時辰,那驛丞歡歡喜喜闖進來,道:“聖僧,王駕到了,快開迎接!”玄奘此時倒也不再慌亂,施施然起身,領著三個徒弟走出了驛館,等候接駕,就見不遠處一行儀仗行來。西梁國雖是婦女之邦,那鑾輿不亞中華之盛,但見:六龍噴彩,雙鳳生祥。六龍噴彩扶車出,雙鳳生祥駕輦來。馥蘛異香藹,氤氳瑞氣開。金魚玉佩多官擁,寶髻雲鬟眾女排。鴛鴦掌扇遮鑾駕,翡翠珠簾影鳳釵。笙歌音美,弦管聲諧。一片歡情衝碧漢,無邊喜氣出靈台。三簷羅蓋搖天宇,五色旌旗映禦階。此地自來無合巹,女王今日配男才。不多時,禦輦駕到,那女王下了禦輦道:“那一位是秦朝聖僧?”太師指道:“那驛門外香案前穿襴衣者便是。”女王閃鳳目,簇蛾眉,仔細觀看,果然一表非凡,你看他:豐姿英偉,相貌軒昂。齒白如銀砌,唇紅口四方。頂平額闊天倉滿,目秀眉清地閣長。兩耳有輪真傑士,一身不俗是才郎。好個妙齡聰俊**子,堪配西梁窈窕娘。女王看到玄奘雖是獨臂,但是儀態樣貌俱佳,心歡意美之外,不覺淫情汲汲,愛欲恣恣,展放櫻桃小口,呼道:“聖僧哥哥,還不來占鳳乘鸞也?”玄奘何曾遇到過這樣的場景,聞聽這女兒嬌羞之語,不禁耳紅麵赤,羞答答不敢抬頭。悟空三兄弟在旁,偷眼觀看那女王,卻也嫋娜,真個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臉襯桃花瓣,鬟堆金鳳絲。秋波湛湛妖嬈態,春筍纖纖妖媚姿。斜軃紅綃飄彩豔,高簪珠翠顯光輝。說甚麽昭君美貌,果然是賽過西施。柳腰微展鳴金珮,蓮步輕移動玉肢。月裏嫦娥難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宮妝巧樣非凡類,誠然王母降瑤池。那隻見那女王走近前來,一把扯住玄奘,俏語嬌聲,叫道:“哥哥,請上龍車,和我同上金鑾寶殿,匹配夫婦去來。”玄奘深吸一口氣,也不言語,任由女王將他拉上車去,女王心中歡喜,遂命起駕回宮。悟空笑道:“此事成了。”當即趕上前去,道:“師娘留步!”他這般沒規矩,侍衛們立刻刀槍並舉,將他圍了。那女王聽悟空這般叫,心中歡喜,握著玄奘的手問道:“哥哥,這是?”“是小徒,名喚悟空。”玄奘正襟危坐,淡淡道,“想是有話說。”女王見他不苟言笑,卻是心中愛煞,也不計較,笑問道:“那悟空,你有何話說?”“師娘,你將我師傅留下做了夫婿,此是喜事。做徒弟的本該住些日子才是,隻是皇命在身,不敢片刻停頓,還請師娘先將文牒倒換,我們兄弟自去取經,待到功成之日,歸來拜見師傅、師娘。”悟空一本正經,施大禮參奏。女王笑道:“既如此,你們也一同進宮。”當即悟空兄弟三人牽馬挑擔,跟著儀仗禦輦進了宮城。


    進了宮城,那女王坐了龍床,即取金交椅一張,放在龍床左手,請玄奘坐了,叫徒弟們拿上通關文牒來。悟空便解開包袱,取出關文雙手捧上。那女王細看一番,上有大秦始皇帝寶印九顆,下有寶象國印,烏雞國印,車遲國印。女王看罷,嬌滴滴笑語道:“哥哥又姓陳?”玄奘答道:“俗家姓陳,法名玄奘。”女王道:“關文上如何沒有高徒之名?”玄奘淡淡一笑,道:“三個頑徒,不是我朝人物。”女王道:“既不是你朝人物,為何肯隨你來?”玄奘單掌施禮道:“女王不知,大徒弟,祖貫東勝神洲傲來國人氏;第二個乃西牛賀洲烏斯莊人氏;第三個乃流沙河人氏。他三人都因罪犯天條,南海觀世音菩薩解脫他苦,秉善皈依,將功折罪,情願保護我上西天取經。皆是途中收得,故此未注法名在牒。”女王道:“我與你添注法名,可好?”玄奘謝道:“但憑陛下尊意。”女王即令取筆硯來,濃磨香翰,飽潤香毫,牒文之後,寫上孫悟空、豬悟能、沙悟淨三人名諱,卻才取出禦印,端端正正印了,又畫個手字花押,傳將下去。悟空接了,遞給悟淨包裹停當。那女王又賜出碎金碎銀一盤,下龍床遞與悟空道:“你三人將此權為路費,早上西天。待汝等取經回來,寡人還有重謝。”悟空推辭道:“我們出家人,不受金銀,途中自有乞化之處。”女王見他不受,又取出綾錦十匹,對悟空道:“汝等行色匆匆,裁製不及,將此路上做件衣服遮寒,”悟空又推辭道:“出家人穿不得綾錦,自有護體布衣。”女王見他不受,心道果是修行的好僧人,吩咐道:“取禦米三升,在路權為一飯。”悟能聽說個飯字,便就接了,捎在包袱之間。悟空笑罵:“呆子,平日裏抱怨行李日漸沉重,且倒有氣力挑米?”悟能笑道:“你哪裏知道,這米卻是好處置,隻消一頓飯,就了帳也。u看書ww.uukanshu ”悟空不與他爭辯,隻是謝恩,向玄奘使了眼色。


    玄奘見悟空眼色,心領神會,道:“敢煩陛下相同貧僧送他三人出城,待我囑付他們幾句,教他好生西去,我卻回來,與陛下永受榮華,無掛無牽,方可會鸞交鳳友也。”女王不知是計,便傳旨擺駕,與玄奘並倚香肩,同登鳳輦,出西城而去。滿城中都盞添淨水,爐降真香,一則看女王鑾駕,二來看聖僧男身。沒老沒小,盡是粉容嬌麵、綠鬢雲鬟之輩。不多時,大駕出城,到西關之處,悟空兄弟三人同心合意,結束整齊,徑迎著鑾輿,厲聲高叫道:“那女王不必遠送,我等就此拜別。”玄奘拍了拍女王握著自己的手,抽出手來,慢下龍車,似乎是要去告誡弟子,女王也不阻攔。玄奘來到弟子麵前,回身施禮,對女王道:“陛下請回,讓貧僧取經去也。”女王聞言,大驚失色,險些撲下禦輦,高聲道:“聖僧哥哥,我願將一國之富,招你為夫,明日高登寶位,即位稱君,我願為君之後,如何卻又變卦?”悟能聽說,故意惡形惡狀,把嘴亂扭,耳朵亂搖,闖至駕前,嚷道:“我們和尚家和你這粉骷髏做甚夫妻!放我師傅走路!”那女王見他那等撒潑弄醜,唬得魂飛魄散,跌入輦駕之中。悟淨趕忙把玄奘伏侍上馬,牽馬就要走,卻不想旁邊一陣旋風,一抹倩影衝了出來,裹挾著玄奘就往西去,那白龍馬也不知被什麽所傷,頓時倒地不起,脖頸處一片烏黑,竟已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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