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了一臂的玄奘看著陳家滿門的屍體,高頌佛號,將事情娓娓道來:


    悟空三兄弟離去之後,陳家兄弟就告辭離去了,玄奘自去把白馬牽到了自己居住的房屋外麵,收拾好行李之後,他就在房中誦念經文。等到天色近晚,有一個家仆來請玄奘去前麵大廳用膳,玄奘便跟著他前去了。到了大廳之後,陳澄和陳清兄弟早已等候,連忙招呼玄奘入座,素齋十分豐盛,玄奘十分的過意不去,與兩兄弟敘談了一會,便開始用膳。而陳家兄弟卻並沒有與玄奘一起用素齋,而是單獨整治了一桌葷素酒席吃喝,玄奘雖然感覺很奇怪,但是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他也就沒有多問。玄奘吃到一半,忽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然後迅速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腦袋越來越沉,一頭栽在了桌子上,迷迷糊糊的就看到陳家兄弟站起身來,從大廳後麵跑出了好幾個陳家的青壯。玄奘迷迷糊糊的看著他們的手中都拿著利刃,還不等他遲鈍的大腦反應過來,一陣刀光閃過,玄奘本能的向旁邊一閃,鮮血迸濺!玄奘被麻木的神經直到十息之後才將疼痛傳導至玄奘的腦中,劇痛令他清醒了片刻,就發現鮮血染紅了衣衫,一隻手臂連帶衣袖掉落在地上,陳清正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癡迷眼神將它捧起來,那臉上的神色跟平日的他判若兩人。就在陳家的人獰笑著再次向玄奘舉起利刃的時候,一聲似龍似馬的吼叫響起,白龍馬閃電般衝進了大廳,玄奘強打著精神道:“小白龍,不可傷人,我們走!”白龍馬憤怒的咆哮一聲,最終也是不敢忤逆玄奘的意思,馱著玄奘跑出了大廳,直到悟空他們回來,這才出現,至於陳家為何會如此,他也是不清楚。


    聽完玄奘所說的話,所有人都難以置信,有村民問道:“這,陳家為何要殺你?”玄奘苦笑一下,並沒有回答,倒是悟空站了出來,看著滿地的鮮血,冷冷一笑,道:“因為貪心,因為他們想要長生不老。自從我是師傅離開大秦踏上取經之路以來,謠言喧囂塵上,說我師傅乃是十世金身,吃了我師傅的肉就可以長生不老,無數妖魔鬼怪都趨之若鶩。我師弟無意間將這謠言說出,被陳家兄弟聽去,他們竟然喪心病狂到要殺我師傅,以求長生不老。哼哼,我隻問你們,你們這些人,聽了這個消息,可有動心的?”悟空說著話,一雙金睛火眼四下環視,所有村民無人敢與他對視,目光所至,所有人都低下了頭。觀音菩薩長歎一聲,道:“阿彌陀佛,陳家砍下了玄奘一隻手臂,又找不到玄奘,竟然迫不及待的將玄奘的那一隻手臂分食,就連家中幼子都被他們硬逼著吃了下去。他們卻不知道,玄奘確實是十世金身不錯,但是正因為如此,凡是敢傷他者必然被業力纏身,更何況是吃他的肉。陳家人立即遭了報應,他們身上的業力被幽冥地府注意到,派出了餓死鬼從他們腸胃中鑽了出來,勾走了他們的魂魄,如今隻怕已經在十八層地府受苦了,可歎小兒何罪,竟要受此苦難。”聽菩薩說的恐怖,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看向玄奘的目光就好像是看著一個恐怖的惡魔一般。觀音看著玄奘道:“玄奘,我來幫你把手臂複原吧。”“菩薩,隻需治好傷勢就好了,這隻斷臂會提醒著玄奘這一切。玄奘定要求取真經度化世人。”玄奘單掌施禮,一臉的嚴肅,這一刻他的身上升騰起一股佛光,十分的莊嚴。觀音菩薩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隻見那可怖的傷口瞬間收口結痂,處理完這一切,菩薩飄然離去。悟空兄弟護著玄奘離開了陳家,悟空回頭施了個法訣,一把火燒了這個如同修羅地獄的地方。


    來到了通天河畔,玄奘問道:“徒兒們,咱們如何渡河?”“師傅,”悟空接口,還不等他說完,忽聽得河中間高叫:“聖僧不必擔心,我來送你們過去。”玄奘師徒循聲望去,須臾間從水裏鑽出一個怪來,你道怎生模樣:方頭神物非凡品,九助靈機號水仙。曳尾能延千紀壽,潛身靜隱百川淵。翻波跳浪衝江岸,向日朝風臥海邊。養氣含靈真有道,多年粉蓋癩頭黿。那老黿又叫:“我來送聖僧過河。”悟空一見,輪著鐵棒道:“你這個孽畜!休得靠近,否則這一棒就打死你!”老黿驚恐道:“我感大聖之恩,情願辦好心送你師徒,你怎麽反要打我?”悟空疑惑道:“與你有甚恩惠?”老黿道:“大聖,你不知這底下水黿之第,乃是我的住宅,自曆代以來,祖上傳留到我。我因省悟本根,養成靈氣,在此處修行,被我將祖居翻蓋了一遍,立做一個水黿之第。那妖邪乃九年前海嘯波翻,他趕潮頭,來於此處,仗逞凶頑,與我爭鬥,被他傷了我許多兒女,奪了我許多眷族。我鬥他不過,將巢穴白白的被他占了。今蒙大聖至此,請了觀音菩薩掃淨妖氛,收去怪物,將第宅還歸於我,我如今闔家老小,再不須挨土幫泥,得居舊舍。此恩重若丘山,深如大海。且不但我等蒙惠,隻這一莊上人,免得年年祭賽,全了多少人家兒女,此誠所謂一舉而兩得之恩也!敢不報答?”悟空聞言,心中暗喜,收了鐵棒道:“你端的是真實之情麽?”老黿道:“因大聖恩德洪深,怎敢虛謬?”悟空看這老黿倒是真個沒有血煞妖氣,想來是潛心修煉的妖仙,又道:“既是真情,你朝天賭咒。”那老黿張著紅口,朝天發誓道:“我若心懷二意,不是真心送聖僧師徒過此通天河,將身化為血水!”悟空這才笑道:“你上來,你上來。”老黿卻才負近岸邊,將身一縱,爬上河崖,十分龐大,猶如四丈圍圓的一個大白蓋。悟空笑道:“師父,我們上他身,渡過去。”玄奘看了看,道:“徒弟呀,此黿背,恐不穩便。”老黿道:“聖僧放心,我老黿居此水中一生,穩得緊,聖僧隻管上來,若是歪上一歪,不成功果!”悟空勸道:“師傅啊,凡諸眾生,會說人話,決不打誑語。兄弟們,快牽馬來。”悟淨把馬牽在白黿蓋上,請玄奘站在馬的頸項左邊,他自己站在右邊,悟能站在馬後,悟空站在馬前。悟空又恐那黿無禮,解下虎筋絛子,穿在老黿的鼻之內,扯起來象一條韁繩,卻使一隻腳踏在蓋上,一隻腳登在頭上,一隻手執著鐵棒,一隻手扯著韁繩,叫道:“老黿,慢慢走啊,歪一歪兒,就照頭一下!”老黿道:“不敢!不敢!”他卻蹬開四足,踏水麵如行平地,直往對岸而去。


    玄奘師徒駕著白黿,不消一日,行過了八百裏通天河界,渾身上下無一處水濕。玄奘上了岸,單手稱謝道:“老黿,有勞了,無物可贈,待我取經回謝你罷。”老黿道:“不勞師父賜謝。我聞得西天佛祖無滅無生,能知過去未來之事。我在此間,整修行了一千三百餘年,雖然延壽身輕,會說人語,隻是難脫本殼。萬望老師父到西天與我問佛祖一聲,看我幾時得脫本殼,可得一個人身。”玄奘自然應允道:“我問,我問。”那老黿淬水中去了。悟空伏侍師傅上馬,悟能挑著行囊,悟淨跟隨左右,當下辨明方向,找大路,一直奔西而去。正遇嚴冬之景,但見那林光漠漠煙中淡,山骨棱棱水外清。


    這一日,玄奘師徒正趕路,忽然又遇一座大山,阻住去道,路窄崖高,石多嶺峻,人馬難行。玄奘在馬上兜住韁繩,道:“徒弟們。”悟空急忙近前道:“師傅,有何吩咐?”玄奘看著前方高山,道:“你看那前麵山高,隻恐有虎狼作怪,妖獸傷人,今番是必仔細!”悟空哈哈笑道:“師父放心莫慮,我等兄弟三人,性和意合,歸正求真,使出蕩怪降妖之法,怕甚麽虎狼妖獸!”玄奘聞言,淡淡一笑,繼續前行,到了穀口,促馬登崖,抬頭觀看,好山:嵯峨矗矗,巒削巍巍。嵯峨矗矗衝霄漢,巒削巍巍礙碧空。怪石亂堆如坐虎,蒼鬆斜掛似飛龍。嶺上鳥啼嬌韻美,崖前梅放異香濃。澗水潺湲流出冷,巔雲黯淡過來凶。又見那飄飄雪,凜凜風,咆哮餓虎吼山中。寒鴉揀樹無棲處,野鹿尋窩沒定蹤。可歎行人難進步,皺眉愁臉把頭蒙。玄奘遠遠望見山凹中有樓台高聳,房舍清幽,這一路上師徒四眾,冒雪衝寒,戰澌澌,行過那巔峰峻嶺,早就疲憊了,連忙道:“徒弟啊,這一日又饑又寒,幸得那山凹裏有樓台房舍,斷乎是莊戶人家,庵觀寺院,且去化些齋飯,吃了再走。”悟空聞言,來到近前,睜慧眼眺望過去,隻見那壁廂凶雲隱隱,惡氣紛紛,轉身對玄奘道:“師傅,那裏不是好去處。”玄奘不解道:“見有樓台亭宇,如何不是好去處?”悟空笑道:“我的好師傅,你哪裏知道,西方路上多有妖怪邪魔,善能點化莊宅,u看書ww.ukahu 不拘甚麽樓台房舍,館閣亭宇,俱能指化了哄人。你知道龍生九種,內有一種名‘蜃’,蜃氣放出,就如樓閣淺池。若遇大江昏迷,蜃現此勢,倘有鳥鵲飛騰,定來歇翅,那怕你上萬論千,盡被他一氣吞之。此意害人最重,那處氣色凶惡,斷不可入。”玄奘點頭道:“既不可入,也就罷了,隻是為師著實是饑了。”悟空笑道:“師父果饑,且請下馬,就在這平處坐下,待我別處化些齋來你吃。”玄奘依言下馬,悟空拿出化緣的缽盂,吩咐悟能和悟淨道:“賢弟,卻不可前進,好生保護師傅穩坐於此,待我化齋回來,再往西去。”兩人自然好好答應。悟空又向玄奘道:“師傅,這去處少吉多凶,切莫要動身別往,老孫化齋去也。”玄奘坐在鋪好的蒲團上,笑道:“不必多言,但要你快去快來,我在這裏等你。”悟空轉身欲行,卻又回來道:“師傅,不是老孫不信你,隻是你這一路上,在深山中十分好走動,我與你個安身法再走。”說著,取金箍棒,幌了一幌,將那平地下周圍畫了一道圈子,請玄奘坐在中間,讓悟能和悟淨侍立左右,把馬與行李都放在身邊,合掌道:“老孫畫的這圈,強似那銅牆鐵壁,憑他甚麽虎豹狼蟲,妖魔鬼怪,俱莫敢近。但隻不許你們走出圈外,隻在中間穩坐,保你無虞;但若出了圈兒,定遭毒手。千萬千萬!至囑至囑!”玄奘點了點頭,道:“為師知道了,你去吧。”悟空這才駕雲頭遠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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