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恢複意識,泰羅已經看不見那個紅發的精致孩子了。


    “真醜陋啊,”男子刺耳的聲音響起。


    男子坐在鏡子麵前,鏡子中的身影,已經看不出曾經的模樣,隻有依稀的身形能看出曾經的美好模樣。


    “王,那個男人又來了。”門外響起了一道沙啞的女聲。


    “告訴他,人魚一族,隻會向往和平,我們代表的是海洋的意誌,陸地和海洋,是地球的雙生子,海洋不會主動發起進攻。”


    “萊特!”門突然被粗暴地推開了,“萊特,人魚一族人魚一族,你就會想著一族,現在族人都快沒了,你還在——”


    看著萊特的背影,女子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


    “聽姐姐的話,我們答應他吧,族人們真的已經快活不下去了,不答應的話,我們一族恐怕就會滅絕了。”芙琪爾放輕了聲音。


    沙啞的女聲並不好聽,但是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姐姐,你說,海洋之光是不是選錯人了?我是不是不配做一族的領導者?”泰羅感覺自己和萊特之間相連的線突然動了一下,緊接著一陣陣疼痛傳入泰羅的感官中。


    明明是沒有軀體,卻能感受到不斷的疼痛,仿佛聞到了身體的潰爛。


    一點點感受著自己生命力的消失,眼睜睜看著自己步入死亡。


    “別瞎說,你可是‘海中的太陽’啊,海洋之光喜愛著你,海洋的光芒會保佑著你的。”女子似乎是想安慰萊特。


    “海洋的光啊,真的……還在嗎?我好久沒有聽到過您的聲音了,”萊特的聲音很難聽,仿佛是砂紙在摩擦,“救救我的子民吧,什麽都好,請讓他們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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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琪爾看著眼前變成如此模樣的弟弟,內心痛苦。


    “萊特——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你比我們吸收了更多的汙染,族人們已經很感激你了,不用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的。”芙琪爾的聲音裏帶著心疼,“你做的,已經很好了,真的。”


    芙琪爾的安慰似乎並沒有起到什麽效果,萊特依然沉默不語。


    “姐姐。”


    “我在。”


    “我是不是快死了?”萊特的聲音聽不出波動,“如果我死了,把我的身體丟進深海吧,三叉戟,我已經用你的血液激活了,以後,你將是人魚一族的領導者。”


    “怎麽會呢,萊特,”女子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笑意僵在臉上,“我肯定不行的啦,從小,樣樣不如你,而且我還是更喜歡組織狩獵隊啦,你知道我的,我腦子不如你——”


    話語突然淹沒在芙琪爾的眼淚裏。


    “所以,不要丟下姐姐一個人好不好?”


    芙琪爾早就感受到了萊特生命力的流逝,仿佛暴雨中的殘燭,顫顫巍巍的,隻是她不願意相信罷了。


    “我能感受到的,姐姐,我快死了,也許,我真的做錯了吧。”


    萊特想扯起一個微笑卻失敗了。


    泰羅和萊特共享著五感,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雖然隻是意識狀態,但是也是疼痛難忍。


    “帶著剩餘的族人們,另謀家園,活下去吧。”


    “我可以讓他們活下去呦。”一個奇怪的男聲突然響起。


    泰羅忍住疼痛,看了一眼。


    全身籠罩著黑暗,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代價呢?”萊特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


    “對你來說,沒有代價呦,你也可以活下去,以另一種方式。”


    “我想,讓人魚一族和人類和平相處,想讓人魚一族繁衍下去。”萊特開口。


    “可以。”男子揮出一道黑色的煙霧籠罩著萊特。


    泰羅頓時就感受到了極端的疼痛,仿佛自己又和萊特融合,感覺自己的身軀在一寸寸被扯斷,全身的皮肉在融化,尤其是下半身的魚尾,泰羅甚至看到了萊特的魚尾骨。


    “好疼!啊啊啊啊——姐姐!”


    萊特那張因為汙染而變得醜陋的臉扭曲到可怕。


    “大人,您不是說,如果我們答應,我的弟弟他會活下去嗎?”芙琪爾急忙詢問。


    “這不是讓他……活下去了嗎?以另一種方式罷了!”


    男子從黑霧中掏出一個骨鞭。


    “這就是你的弟弟啊,喜歡嗎?真是漂亮的脊椎骨和尾骨啊,人魚一族,果然美麗。”


    泰羅在男子拿出骨鞭之後,就沒有了任何感覺。


    可能是痛到麻木,也可能是,萊特真正死去了。


    女子的眼睛瞬間瞪大,張大著嘴,根本什麽都說不出來。


    分明是驚懼、悲傷到極點。


    “啊啊啊啊啊!你騙我!”女子拿起萊特的三叉戟,朝著男人攻擊。


    “哈哈哈啊!來吧,所有的亡魂啊!”外麵許多黑色的光點飛湧了進來,湧入芙琪爾的身體中。


    芙琪爾的臉蛋頓時變得美麗起來,美麗甚至超過了她的弟弟萊特,聲音也變得悅耳不再沙啞,隻有那條魚尾,依舊是潰爛的痕跡。


    “乖孩子,到我身邊來,憎恨人類吧,為我奪取地球意誌的力量,以及——那不知名的變數。”


    芙琪爾的瞳孔失去了光澤。


    所有對人類仇恨的人魚壓過了芙琪爾的意誌。


    “是的,大人,我會奪取地球意誌的力量以及變數的力量,奉獻給您。”芙琪爾俯首。


    “多麽美麗的臉啊,”男人的語氣中帶著讚歎,“海洋眷顧的一族?哈哈哈哈哈!可笑!”


    芙琪爾依舊俯首著,眼中沒有任何神采。


    “到陸地上去吧,用你們人魚一族的天賦能力,為大人奉獻出一切!”男子的聲音帶著愉悅,“好好使用吧,哈哈哈哈——”男子將骨鞭和一顆黑色的晶石塞進了芙琪爾手中,緊接著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救救我的姐姐,讓她自由吧,拜托了。’泰羅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小小的聲音。


    ‘你是——萊特麽?’泰羅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是的,您是光麽,如此熱烈而溫暖的光芒,太陽,懇求您,救救我的姐姐,解放我族人的靈魂吧!’


    泰羅腦中轟地一聲,眼前一片白晝。


    一團紅色的光飄到泰羅麵前。


    ‘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我的靈魂融入了一些海洋的光芒,可以作為酬勞獻祭給您。’紅色小光團顫抖著。


    ‘你的心中有著光,光是紐帶,既然你能連接上我,那麽,我將把我的身軀借你使用,去喚醒你的姐姐吧!’


    意識空間內一片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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