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步機上的讀數仍在穩步上升,康一努力調整著身體姿態,即使表情已經扭曲到堪稱醜陋的地步,康一依舊沒有亮出自己的底牌。


    因為康一知曉,在達到速度上限之前,他和橋本陽馬都是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如同每一位田徑運動員,調整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隻求自己能夠起步得更加完美。


    而在跑步機上,對於時機的把控隻會比跑道上要更加苛刻,畢竟跑道可不會樣後跑。


    時速來到……24公裏每小時,康一明顯感覺到手臂傳來的一絲僵硬,那是機械運動帶來的遲滯感,任何一個動作短時間內重複太多遍,人的神經就會陷入麻痹。


    “看來你已經到達極限了,廣瀨康一。”


    臨近“起跑”,橋本陽馬居然還有餘裕開口說話,康一眼皮子一跳,外傳裏橋本陽馬可沒表現得那麽輕鬆。


    “這就是人類肉體的缺陷,也是你疏於鍛煉帶來的惡果。”


    康一眼珠向上翻表示抗議,他可是每天都挑出時間鍛煉的,不過他現在也隻能做到這種幅度的動作了,讓身體與跑步機同步花費了他太多的精力。


    見康一不作聲,橋本陽馬也閉上嘴巴,雖然康一看起來並不值得他重視(身高),但橋本陽馬有自己的執著。


    獅子搏兔亦盡全力,任何挑戰都該認真應對,這樣才能拿到完美的勝利!


    康一偷偷瞄了橋本陽馬一眼,有些失落,原本還期待橋本陽馬會看不起他,稍微放點水的,沒想到這家夥這麽“認真”。


    想想也是,康一嗤笑,就是這樣的性格,才能讓神靈附身到凡人身上吧。


    jojo世界的神靈可不像神話裏那般低劣,雖然康一很不喜歡橋本陽馬,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能讓神主動寄宿於凡人的肉體中,這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壯舉,橋本陽馬必然有著極為出眾的才能。


    而康一在這方麵的天賦,甚至還不如岸邊露伴,腿短是硬傷,像是現在,橋本陽馬隻需一步就能跨出的距離,康一需要兩步才能彌補。


    “時速來到24.7,24.8,24.9……”露伴眼睛死死盯住跑步機顯示屏,呼吸都不由得為之一窒。


    康一和橋本陽馬眼神同時一凜,全神貫注於那起跑的“槍響”中!


    因為起跑的落後,可能就是永遠的落後,橋本陽馬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康一更是不允許。


    24.91,後麵的兩個數字緩緩刷新,“4”逐漸消失,而“5”,越發清晰。


    “25!”露伴忍不住大吼出聲:“run,康一,run!”


    而當露伴聲音傳到康一耳朵內的時候,兩人的起跑就已經完成了。


    無論是橋本陽馬還是康一,都沒有去看顯示屏上的數字,因為那太!慢!了!


    再重複一遍!再到達25公裏每小時的上限之前,跑步機的速度會自動上升,起跑的“槍聲”,就是那停止增長的速度,而用來傾聽這聲音的,是他們的肉體!


    “槍聲”響起的瞬間,橋本陽馬的腳跟驟然踮起,全身的肌肉一陣劈啪悶響,全部力量傳到與皮帶貼合的十根腳趾上,如草原上奔馳的獵豹,肌肉起伏間,帶著一種野性的美感。


    相比橋本陽馬,康一的動靜就要小得多了,沒有任何的動作,康一的速度憑空向前飆了一截,甚至超過了爆發的橋本陽馬。


    “納尼?!”


    橋本陽馬一直關注著,此刻更是直接驚呼出聲。


    “不可能,你的身體動作,呼吸節奏,肌肉運動,沒有一樣可能讓你達到這種速度!”橋本陽馬無法理解他所看到的,這完全逆反了他學習的鍛煉知識。


    康一咬緊牙關默不作聲,當然,他也沒那個力氣開口就是了。


    25.2,25.8,26.1……露伴都呆住了,跑步機上的數字非但沒有停止,跳動的速度比之前更加快了。


    “用純粹的肉體加速皮帶的運動,甚至超過了機械的加速度,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筆,筆在哪裏!”


    情臻至極,露伴老毛病又犯了,瞬間將比賽拋之腦後,滿腦子隻想著將這一幕用畫筆記錄下來,作為漫畫素材。


    回音飄在半空中,看著進入狂熱創作狀態的露伴一陣搖頭,露伴老師果然靠不住。


    好在,康一也從來沒想過靠他。


    起跑居然落後了,橋本陽馬完全沒有預料過這種情況,但他很快將慌亂的情緒從大腦中摘除,再度恢複了絕對的理性。


    落後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心氣奮起直追,橋本陽馬隻用了短短一秒便調整好了心態,並爆發出了更強的速度。


    後背的肌肉扭曲成翼狀,腳裸,耳朵後麵也是,那是標誌,化身的標誌,橋本陽馬被赫爾墨斯所選中,成為了神靈的化身!


    “牙白,26.8,27.2,康一要被追上了!哈哈哈!”


    露伴一邊作畫一邊狂笑,他為康一的落後而揪心,又為這難得的取材機會而雀躍,兩種矛盾的情緒相互交替,讓他筆下的畫作更添神韻。


    聽見露伴報出的數字,康一齜牙咧嘴,以此掩蓋偷偷向下看的小眼神。


    之倉未起隆,你要給勁兒啊!


    而康一看向的,正是他腳上的跑鞋。


    如果露伴此刻還有理智的話,或許他會發現,康一今天早上穿的是布鞋,現在卻換成了跑鞋,因為那不是康一的鞋子,而是……


    “嘔!”


    鞋頭微微咧開一條縫隙,噴出一攤黃色的渾濁液體,最後一排沒有鞋帶穿過的孔洞變成兩隻眼睛。


    因為此刻是“鞋子”帶動身體,康一的狀態比剛才好多了,他低聲呢喃道:“再快點,再快點。”


    盡管康一已經很小聲了,但還是被橋本陽馬聽見了,隻不過他並未在意,自我催眠並不能縮短他們之間的差距。


    重複了兩次,康一感覺到速度沒有變化,微微歎了口氣。


    “既然如此……那我隻能豁出去了!”


    奮力奔跑的之倉未起隆突然感覺身體失去了控製,兩隻小眼睛茫然地仰望著頭頂,說好讓他來跑呢?


    而映入他眼簾的,是一道金色的波紋。


    “呼——”


    空氣中泛起一道金色的紋路,隨後被吸入到康一嘴中,原本自然垂落的頭發根根豎起,金色的閃電在體表躍動,最後傳輸到鞋底。


    之倉未起隆感受到一股熱流在身體四處流動,將他和跑步機的皮帶牢牢黏合到一起,腳部抬起卻又毫無遲滯感。


    27.6,28.0……康一的讀數飛速跳動轉眼間追上了橋本陽馬。


    吐出一口濁氣,康一喃喃道:“我早就說過了……我也是「非常人」啊。”


    橋本陽馬瞳孔劇烈顫動,他感受到了,那個小鬼身上的肌肉,就像擁有生命一樣地呼吸著,他的每一處毛孔都在為身體輸送著氧氣,而氧氣進到他的血管中,轉化成了一種太陽般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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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橋本陽馬一陣失神,他好像看到了,一輪太陽的升起。


    “混蛋!”


    一聲混雜著怒氣的暴喝,橋本陽馬強行讓自己振作起來,對手的確很強大,但那又算得了什麽。


    “還沒到放棄的時候啊!”


    細密的血管在表皮爆開,滋出朦朧的血霧,橋本陽馬全身變得通紅,尤其是翅膀形狀的標誌,更是如同血玉般晶瑩剔透。


    保持著波紋呼吸,康一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波紋能激發人體潛能,但同樣需要消耗巨大的體力。


    兩人都來到了最後拚命的階段,哪怕聽見自己身體的哀嚎,也仍舊還在提速。


    29.6


    29.7


    29.8


    “哢嚓!”


    腿骨一聲脆響,橋本陽馬一個趔趄,盡管他很快就調整好了,但仍舊慢了一線。


    就是這一線之差——


    30.00!


    康一轉身撈起台子上的遙控器,高高舉起。


    “呀噠!”


    “是康一贏了!”露伴放下畫筆,看著新鮮出爐的作品一陣滿足。


    橋本陽馬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和自己空蕩蕩的內心。


    “還沒有!我還沒有輸!”橋本陽馬露出惡鬼般的表情,一把抓住康一的手臂,將康一連人帶遙控器提到跟前。


    “「摁下緊急按鈕的人才是贏家!」”橋本陽馬的表情無比癲狂,說著就要捏斷康一的手臂搶過遙控器。


    也正因如此,橋本陽馬沒能看見康一的眼神,那看待死人的眼神,那不帶一絲憐憫的眼神。


    “勝利……就要宣張,失敗……拒不承認,橋本陽馬,不管是比賽,還是人生,你都隻會是個輸家。”


    C,代表著人類極限。


    而回音ACT3的速度,是B。


    “噗呲!”


    橋本陽馬左胸出現一個孔洞,雖然很小,但正中要害。


    他疑惑的看向康一,這樣的攻擊,他其實是躲得開的。


    身體向後倒去,跌落到百米高空中,橋本陽馬感受到身體的力量正在被逐漸剝離。


    橋本陽馬“違規”了,所以祂帶來的,祂又收回去了。


    “剛才,我的腿骨是裂開了嗎……”生命的最後,橋本陽馬想的還是剛才的勝負,他的肌肉膨脹得太過厲害,將自己的骨頭都擠碎了。


    “我記得好像有個人對我說過……吃飯要營養均衡,不能隻吃健身餐。”


    女人笑著端上一碗魚湯。


    橋本陽馬的眼睛恢複了一瞬間的清明。


    隨後,摔得粉碎。


    就像他對她做得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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