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不可見的顆粒隨風飄落到一個路人身上,碰見了熟識的人,他禮貌性舉手打了聲招呼,隻是再放下,他的右手瞬間被綠色的黴菌吞沒。


    男人後知後覺地低頭望向消失不見的右手,尖叫還未從他的喉嚨吐出,他的視野就已被綠色占領。


    喬可拉特用攝像機拍下了男人最後的表情,這是他的愛好,記錄同類的死亡能給他一種滿足感。


    “還不夠……他都還沒能充分體會痛苦就解脫了。”


    某種意義上,喬可拉特說得沒錯,死亡對男人來說是一種解脫,至少他不用承受那麽多的痛苦……


    被黴菌活生生“吃”掉的痛苦。


    “哇啊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腳!”


    以喬可拉特為中心,致命的黴菌感染了第一批宿主,他們行走的動作加劇了黴菌的生長,不消片刻,部分肢體便已經被黴菌吞噬殆盡。


    傾聽著此起彼伏的慘叫呻吟,在親手製造出的綠色地獄中,喬可拉特如同樂團指揮一般,用力揮舞雙臂。


    與此同時,床上打坐的廣瀨康一猛地睜開雙眼。


    風中傳來了死亡的樂章。


    哐當一聲,康一毅然決然地撞破窗戶的玻璃,把眯著的米斯達直接嚇醒,第一時間從枕頭底下拿出左輪。


    而他看到的,隻有窗戶上漏風的破洞,以及一旁空蕩蕩的床鋪。


    “康一?”


    康一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破窗而出後以最快的速度,向著聆聽到的“死亡”奔去。


    短短幾分鍾,熱鬧非凡的街道變成了人間煉獄,慘叫聲不絕於耳,而康一這麽趕,就是為了不讓這些慘叫聲“絕於耳”。


    相比起刺耳的哀鳴,康一更無法接受絕對的死寂。


    而隨著黴菌的擴散,一個個聲音正在康一耳中消失,死寂,正在逐漸蔓延。


    不惜體力的連續爆發衝刺,康一很快來到了黴菌擴散的前線地帶。


    缺胳膊少腿的行人躺了一地,身上覆蓋了一層綠色絨毛,他們算是比較幸運的了。


    有人最先感染黴菌的部位是內髒,在體內傳來的劇痛中,被一點點啃食得一幹二淨,整個人都癟了下去。


    行駛中的司機看見了這幅場景,嚇得趕緊踩下刹車,右腳瞬間糜爛,汽車不受控製地撞到了電線杆上,發動機燃起火焰。


    掙紮著打開車門,大難不死的司機嚐試遠離車子,可他的身體剛落到地麵便化作菌落,一觸即散。


    他逃出的不是生天,而是更加殘酷的煉獄。


    “哢嚓哢嚓”


    賽可擺弄著喬可拉特交給他的攝像機,對著司機一頓抓拍,眼中充滿興奮,這個人的表情非常棒,懷抱著求生的渴望墜入更深的地獄,喬可拉特一定會給他獎勵的!


    汽車上的火焰燃燒地愈發劇烈,賽可見勢不妙,收起攝像機猛地紮進地裏,汽車燒到油箱後產生巨大爆炸,火舌幾乎是舔著他的頭頂劃過。


    地底下的賽可為自己捏了把汗,轉頭向著布加拉提所在的旅店“遊”去。


    汽車的爆炸引發了更大的騷亂,人們死走逃亡,街道上亂哄哄的,唯有一個身影極為特殊,他逆著人流不斷向前挺進。


    康一走到燃燒的車輛麵前,皺眉望著身後幾個圍觀的吃瓜群眾。


    他當然不是不滿意別人吃瓜,看熱鬧是人類的天性,他疑惑的,是這些人為什麽沒有被黴菌感染。


    一陣分吹過,幾條焦黑的細絲落到康一的手心,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些是菌絲……我明白了!”


    讓回音拉來停在路邊的汽車,將其停成一排堵住車道,再一拳打穿汽車的油箱。


    透明的汽油在重力的引導下,流到了火焰旁邊。


    “轟!”


    車輛發生連環爆炸,一時間整條街上都是明晃晃的火焰,映紅了康一的臉。


    「青春歲月」這個替身就是為了殺人而生的,散發的黴菌生長非常迅速,致死率奇高無比,也具備著與尋常黴菌共同的特性。


    喜陰,不耐高溫。


    這也是喬可拉特等到晚上才動手的緣故,他的替身能力和普羅修特截然相反,如同迪迦中的《紅與藍》。


    “這層火焰屏障應該能擋上一段時間。”


    著火汽車組成的防線,將整條街道分割成兩個部分,一邊是人間,一邊是地獄。


    這道奇特的光景自然引起了喬可拉特的注意,他將鏡頭轉向這邊,放大,正好看見從火焰中一躍而過的康一。


    “嗯?居然主動走進「青春歲月」的射程範圍。”喬可拉特有些驚訝,這樣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感受到被注視的感覺,康一抬起頭,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不斷躍動,他舉起手,精準地指向喬可拉特。


    喬可拉特見狀立即摁住鏡頭,八根發辮衝天而起,眯眼評價:“霸——氣外漏。”


    說罷他又興奮地捧腹大笑。


    “哈哈哈,這樣才對嘛,一點波瀾都沒有的話,那還有什麽樂趣科研!”


    風將喬可拉特的聲音帶到了康一耳邊,這使得他越發憤怒,緊緊攥住拳頭。


    將人最寶貴的東西——生命,當成找樂子的對象,喬可拉特的邪惡程度甚至已經超過了Dio。


    小麵包是拿來吃的,不是拿來隨意踐踏取樂的。


    康一很想衝過去打爆喬可拉特的狗頭,但此時還有一道難以跨越的屏障橫亙在他麵前。


    那就是無處不在的黴菌。


    康一張開嘴吸了口氣,向前邁出一步,抬起的左腳剛一落下,綠色的菌落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滿了他的腳麵。


    這一幕同樣落在喬可拉特的眼底。


    “木大噠,就算是在平地上,「青春歲月」照樣會起效,因為人類行走的姿勢中本來就包含了下落的動作,隻要高度下降,那部分的身體就會被瘋狂增殖的黴菌吞噬,連第二步都邁不……什麽!”


    在喬可拉特驚訝的目光中,康一抬起了左腳,邁出了第二步,繼續向前走去。


    “是我看錯了嗎,他的移動速度很慢,比路邊的老奶奶還慢,但確確實實地是在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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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可拉特有些驚疑不定。


    “難道他已經破解了我的能力?!”


    而在鏡頭看不到的後背,金色的聲音文字閃閃發亮,被黴菌吞噬的左腳瞬間複原。


    在這種毀滅與新生共存的痛苦中,康一恍惚間聽到了,那個最溫柔替身使者的怒吼。


    他在叫喊著拯救這些人。


    康一低聲呢喃道:“再等等,等我把罪魁禍首幹掉,才能停止這場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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