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一沒有下去做操,也沒有陪老王同學去打王者。


    他想靜靜。


    用紙巾擦拭幹淨語文書上的口水,康一撐著腦袋,眼神延展至隻有他知道的深處。


    他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很長的夢。


    “也許你現在才是在做夢呢!”一旁玩手機的老王同學嘴賤道,同時不忘用胳膊肘撞一下康一的左腰。


    “想啥呢想這麽多,睡個覺還能把你給誰傻了不成,快,幫我看風,今天你老王哥就要上50星。”


    康一被撞疼了,反手給了他一下,不過老王同學的話倒是聽進去了,想想也是,學習壓力這麽大,自己居然還有精力想這種事。


    “啊,又輸了。”


    老王鬱悶地把手機丟進櫃筒裏,兩手一甩抱在腦後,看了眼還在發呆的康一,陰笑幾聲,一指戳向康一的腰,把康一戳得整個人彈起。


    “愁眉苦臉地幹嘛,這麽在意,那夢做得是有多爽,讓你醒了還念念不忘,來,說給爺聽聽。”


    康一轉身怒然抓住老王的臉,他也不反抗,任由康一搓圓捏扁。


    報複一通後,康一舒爽地坐回座位,閉上眼睛,夢是記不住的,他僅存的記憶,就隻有最後的一部分清晰了,不過大概還記得。


    隻是康一才講了一半,老王同學就已笑到捂著肚子錘桌了。


    “哈哈哈,穿越,還穿越成康一那個小矮子,你是怎麽想的,177的身高要,非要去做矮子,換我肯定是代入無敵的承太郎啊!”


    康一麵無表情地看著老王同學,默默拿起語文書。


    啪啪啪!


    “我錯了,我不該嘲笑你的追求,對不起。”


    老王手指跪地認錯。


    課間操結束了,跑操的同學陸續走回教室。


    “真的是夢嗎?”


    康一又問了自己一遍。


    記憶已經全部模糊了。


    隻是心中始終存有疑惑,康一拿起語文書不停翻頁,每一頁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見。


    看來真的是夢,他可記不住整本語文書,如果現在是夢境的話,那這本書上隻可能是模糊一片,部分要背的可能會清晰一點。


    看來真的隻是個夢,康一如此說服自己。


    一隻手搭上康一的肩膀,他抬頭看去,是班裏有名的怪人,水淼,聽老王說,水淼在暑假的時候失蹤過一段時間,回來後人就變得怪怪的,經常翹課看不見人,老師家長也不管他。


    “有事,出去說。”


    水淼轉身離去,康一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現在還是休息時間,兩人來到無人的天台。


    水淼背靠欄杆,笑著問道:“我聽王鑫說了,你做了個穿越的夢,由於過於真實,導致現在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康一愕然:“你咋知道的。”


    “王鑫在走廊那吧啦吧啦說個不停,我路過聽見的。”


    好你個老王,這才幾分鍾就把兄弟給賣了,康一不用看都能想象到他添油加醋,誇誇其談的嘴臉。


    欠揍,回去就上他號掉他個十幾顆星,康一在心裏恨恨想著,趕緊為自己辯解道:“你聽他胡說,我早就驗證過了,要是現在是夢,我怎麽可能會夢見你?我又不是南桐。”


    末了開了個玩笑佯裝輕鬆,康一摸著自己的胸口,隻有知道,這些話其實是他對自己說的,他,還是不死心啊……


    水淼微微頷首,笑著麵對康一。


    “你還是不確定,對嗎,不然你根本不需要那麽多理由,來說服你自己。”


    水淼目光炯炯,仿佛直視著康一的靈魂。


    “而且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雙手握住欄杆,水淼半個身子探出,俯瞰整個校園。


    “為什麽一定要有一個真,一個假呢?為什麽不能……”水淼歪頭一笑。


    “兩個都是真的呢?”


    鈴鈴鈴——


    放課鈴響了,康一收拾好老師布置的周末作業,走向校門,媽媽還在外麵等他。


    一步步遠離學校,康一的心情卻不複輕鬆,反而愈加沉重,用力捏緊了手中的鐵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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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水淼交給他的。


    “這裏麵的東西能幫你回到那個世界,至少兔子是這麽說的,”水淼把一個鐵皮盒塞進康一手中,“至於要不要用,什麽時候用,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


    拿鐵盒的手愈發用力,以至於雙臂都開始顫抖。


    此時媽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康一抬起頭,看見那張親切的麵容,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丟掉手中的鐵盒,將媽媽擁入懷中。


    鐵盒掉落在地上,被來往的行人踩踏,踢飛。


    一個兔子模樣的身影撿起滿是腳印的鐵盒。


    “親,亂扔垃圾可是不對的。”


    ……


    “喔!大家聽口令!3,2,1,茄子!”


    康一笑著比出剪刀手,在畢業照上留下了傻氣的笑臉。


    ……


    “恭喜啊,你小子下手夠快啊!嫂子這麽好看的姑娘,怎麽看上你的……哎哎,這是你婚禮啊,不能打伴郎啊!嫂子救我!”


    老王抱頭鼠竄。


    ……


    “爺爺,爺爺,你沒事吧?”


    孫女的喊叫聲將康一從回憶中驚醒,他拍拍孫兒的腦袋。


    “抱歉啊,爺爺走神咯,人老了就是這樣,動不動就喜歡回憶往事。”70歲的他,記憶力已經有點不好使了。


    孫女卻不吃這套,往後一縮腦袋:“爺爺,我已經18歲了,不準再拍我的腦袋了。”


    “好好好。”康一滿口答應,又伸手去拍孫女的腦袋。


    “爺爺別鬧,我找爺爺是有事要問。”孫女將不知從哪翻出來的箱子遞給爺爺。


    “媽媽說這個是從你老家的房間裏翻出來的,我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媽媽說要先問過你。”


    “嗬嗬,這個爺爺記得,裏麵是爺爺小時候的玩具和看過的漫畫。”


    康一慢吞吞地拆開箱子,隻是看了一眼他便愣住了。


    “裏麵是什麽?”孫女好奇地伸手進去。


    “這是漫畫?jo…jo的奇妙冒險?”


    孫女一字一頓地念出漫畫的名字,卻不知康一已是淚流滿麵,他抹幹眼淚,笑著說道:


    “爺爺給你講下這本漫畫的故事,好不好?”


    和煦的暮光下,康一捧著年輕時的漫畫,講述著jojo的故事。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的,回到jojo世界的關鍵,並不在於水淼交給他的拿個鐵盒,也不是這個身體的死亡。


    而是一段記憶,一段,被天堂之門刪去的記憶。


    康一他啊,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jojo第六部的劇情了啊,明明才穿越前一晚還看過的。


    在康一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明白。


    那個鐵盒,隻要他想,隨手就能掰開。


    他想要回去,也隻是一個念頭的事。


    把孫女哄走,康一歎了口氣,從箱子中翻出了它。


    JOJO第六部,石之海。


    磨砂著漫畫的封麵,康一懷著忐忑的心情,翻開了第一頁。


    ……


    康一眨巴眼睛,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了承太郎身上,連忙跳起。


    “我怎麽突然睡著了,承太郎也是……這是替身攻擊!”


    晃了晃仍有些不甚清醒的腦殼,康一上前嚐試叫醒承太郎。


    其實他是沒抱有希望的,畢竟真是替身攻擊的話,敵人不會那麽簡單就放出己方的最強戰力。


    然後承太郎醒了。


    “承太郎先生,你感覺怎麽樣。”康一有些緊張,事出反常必有妖。


    承太郎沒有回答,反而問起康一:“你做了個什麽夢?”


    “承太郎先生也做夢了?難道這就是敵人的替身能力嗎!”康一開始拚命回想夢中的情節,可越在意細節就越模糊,隻記得自己回到了前世,度過了幸福美滿的一生……


    念及媽媽的笑容,康一聲音不禁變得溫柔:“大概是個美夢吧……承太郎先生也是嗎?”


    承太郎抬頭望天。


    “嗯。”


    他們三個還活著,就是美夢。


    眺望遠處,朦朦朧朧地,承太郎好像看見了一條魚,一條虛幻的,遊曳於蔚藍天空的魚。


    “看來元凶就是它了,回音,哎哎,承太郎先生你怎麽……”


    康一摩拳擦掌,承太郎卻開始動手拆攝像機。


    “那條魚的能力沒有什麽威脅,就不用管了。”


    “那老鼠……”


    “看看時間,我們已經在這睡足五個小時,如果還有其他動物替身的話,我們已經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說著,承太郎先生已經收拾好工具。


    “而且那個夢……超越天堂嗎?”承太郎小聲說著。


    聽見承太郎吐出的四個字,康一當場傻眼,回過神趕緊追問承太郎。


    “承太郎先生,你究竟夢見了什麽啊!”


    叮叮——


    【杜王町的名景點:做夢雲】


    坊間流傳,如果你有幸看到一朵魚形狀的白雲,就會突然墜入美好的夢境中,體會另一個世界的人生——該說辭由上班族和學生提供。


    ps:真的不是偷懶睡覺的借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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