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打鬥的兩個黑衣人終於意識到了現實——刺殺沒成,反倒全軍覆沒了!


    他們停止了內戰,一同同仇敵愾了起來——目標是那麵具人!


    眼看二人要逼近過來,麵具人眸子幽深,暗暗握緊了雙拳,殺人的味道——殺氣——


    莫紫霞在這一刻突然回過神來——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就在兩個殺手即將要靠近麵具人的時候,她來不及多想,揮起手中長劍,匯聚了畢生的武功與內力,拚命將二人刺向麵具人的鋼刀挑開——


    “鐺!——”鋼刀落地!


    莫紫霞被氣流衝擊得反彈到地上,猝不及防吐出一口鮮血來!


    麵具人大驚,幾欲奔上前去,但忍了忍,終究沒動。


    金樟與木仰見狀,趕忙衝上去,一人扶起她來,一人給她灌輸真氣。


    紫霞艱難地抬起頭,對著兩個黑衣人有氣無力地說道:“快走,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黑衣人震了一驚,暗自揣摩了紫霞的話,便一步步後退,越來越快,終於轉身棄逃。


    麵具人似有不甘,抬腳便欲追去,沒走兩步,卻邁不開步子——


    紫霞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


    “放他……一次……”


    眼中似有不忍,疼惜的眼神中,滿是她,她的笑,她的淚,如一盞明亮的燈火,照著他心中最美好的路途……


    看著他終於聽從了,她才放下心來,安心的睡去了……


    ………………………………


    太華山。玉溪宮。


    寒夜生冷如千年寒冰包裹著的一塊生鐵。


    大廳裏燈火輝煌,琉璃盞閃耀著白晃晃的光芒,將整個空蕩蕩的大廳映照得亮如白晝。


    廳內的大理石圓桌旁坐著一個獨自飲酒的青年人。


    曳地的長袍光滑精致,由上等的衣料製成,說不出的名貴。


    白璧無瑕的玲瓏玉石酒杯,通體潔淨,纖塵不染。


    他手捧釅釅美酒,直愣愣地看向那杯中的紅波蕩漾,一抹寒光在眼中若不醉若現。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回響在空曠的大廳內,刺耳的沉重。


    “糊塗!糊塗啊!你竟然阻止平川殺莫紫霞!——”說話的是位老人,胡須滿腮,兩鬢斑白,雙目炯炯有神,他氣急敗壞地指著品酒的莫連訣大吼。


    莫連訣倒也不慌不忙,他將手中的美酒慢慢喝的見了底才抬頭看那位恨得咬牙切齒的葉莊主。


    “我沒殺了楊平川已經算是給足你麵子了。”他看著眼前身板硬朗剛健的前輩,眼中充滿了鄙夷。


    楊平川是紅葉山莊的大弟子,身手不凡卻為人冷血無情,如同行屍走肉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情感,隻知死命效忠於葉知秋。


    “你?!……”葉知秋惱羞成怒卻又奈何不得,遂重重“唉”了一聲,一拂袖坐在對麵的凳子上。


    “連訣,報殺父之仇一直是你的夙願,而且為達這個目的你已在玉泉宮忍辱負重了這麽多年,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殺了莫紫霞的良機,你為何竟這般心慈手軟起來?”威逼不過,葉知秋開始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我是說過要殺了莫求傲與莫寒,但我何時說過要殺她了?”莫連訣怒瞪他,眼中幾乎要迸出火苗來。


    “玉泉宮宮主若是死了,那整個玉泉宮不就落到你手上了嗎?到時……”


    “我對這些沒興趣,”莫連訣不耐煩地打斷葉知秋口中的重重誘惑,“若是放在以前或許這些還對我有很大的誘惑力,但現在已經沒有了,再大的權利、再高的地位、包括再多的金錢全都是個屁!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留它何用?!”


    在四年前沒將莫家斬草除根時他還對玉泉宮這塊寶貝懷有私吞之心,但這四年以來他漸漸看淡了權利金錢。


    因為,他發現了更珍貴的東西,尤其是那人離開之後的這些日子裏,他突然更加深深地意識到自己所渴望的、追求的,是另一件東西。


    “這麽說……你惟一想得到的,就是莫紫霞了?”


    莫連訣不語。


    “紅顏禍水啊!曆來那麽多的教訓還不夠麽?!”葉知秋恨鐵不成鋼地提高了嗓音。


    “若非男人不成器,紅顏永遠不可能成為禍水!此等欲加之罪放在女人身上豈不是太荒唐了嗎?”


    “你還知道什麽叫荒唐?!連收養了你十年的莫求傲你都能狠下心去,到頭來卻要毀在一個女人身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仇我一定會報,莫求傲該死,父債子償莫寒也得去陪葬。但這一切都與紫霞無關,”說到紫霞,莫連訣放緩了語氣,目光變得空前深遠綿長起來——


    “他是我見過的最美好的女子,是她給了我希望,讓我枯井般的生命又變得溫暖起來,使我感到自己不是孤單的無可救藥……”


    “可你殺了她爹害了她弟,她愛的是獨孤嶽,而你又是她名義上的大哥,拿出這三條中的任何一條來,你們都不可能在一起。”葉知秋看了一眼出神的莫連訣,似有鄙夷之色。


    “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同樣地,除了我,誰也休想動她,如果有人再起害她之心,我也絕不會放過那個人!”他看向葉知秋,眼神淩厲。


    葉知秋一時語塞。


    半晌,他憤怒地站起身,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莫連訣重又傾起酒壺細細斟起酒來,右手上的翠玉扳指閃閃發光。


    侯在大門外的楊平川見葉知秋負手忿忿地走了出來,麵上怒意未消。


    他快步迎上去,毫無表情的喊聲“師父!”


    “從現在起,全力追殺莫寒,務必要在冬至前解決掉,莫紫霞暫且不要動,日後再提。”葉知秋絲毫不放慢往外走的步子,語氣十二分的憤恨與不情願。


    楊平川快步跟在身後不多說話,聽到葉知秋的吩咐,隻垂首道聲:“是!”


    ……………………………………


    燈火通明的大廳內,莫連訣口裏含著酒,臉上綻開一絲冷冷的笑意。


    葉知秋是個明白人,他想。


    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現在若起了內訌,結果兩敗俱傷不說反而會誤了大事。


    因為,真正在覬覦玉泉宮這塊寶地的,真正在貪圖權利、地位、金錢的,真正懷有野心、圖謀不軌的,是他,葉知秋。


    廳內又恢複了冷清。


    氣派奢華的陳列擺設在冰涼的空氣裏孤芳自賞著。


    房子再大卻不是家,金錢再多也買不到快樂,這,就是寂寞。


    莫連訣仰頭飲盡杯中酒,白胖的臉上浮現出難言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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