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早已脫下了那幹枯的外表,換上的是一派綠油油的衣裳,衣裳鮮綠,絲毫沒有沾染上外頭那一絲一縷的喧嘩和浮躁。


    沐紫斂緩步走上前去,抬頭瞧著那一片片綠葉遮住了她眺望天空的目光,心為之一頓,遂也隻是自嘲一笑。她這凡人,怎可窺探起這老天爺的思緒起來。


    南宮塵亦跟在她身後,見她停下,頭仰望著那叁天大樹,便也不去開口打破這場景,這段時間的忙亂,她拚命想救治的人,方才卻是這般麵孔朝向她,怕是她有些傷心吧。輕輕走上她身後,斂去腳步聲,不想打擾到她的思緒,學著她的樣子,亦抬起了頭,仰望著這有些綠油油的天際。


    時間擦過兩人的衣袂,躍過他們額間的發絲,轉瞬襲上樹梢,直從天際,連個伸手想抓住的可能亦沒有。


    風聲在耳畔依舊,心間突然也平緩了下來,剛才湧上的怒氣,也漸漸消散平穩了下來,沐紫斂遂深吸一口氣,笑容複又爬上嘴角,不似剛才的妖媚,又無先前的戾氣,隻是帶著祥和,與人心合。


    沐紫斂突然便就這麽向後轉過身子,卻沒注意到身後早已有人,便就在這轉身的刹那,眼眸中湧上吃驚,腳步突的不穩,身子就這麽直直的向前倒了下去,風自她身前向後佛過,發絲輕揚,衣裙裙擺流動,瞬間連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竟也是這般的清晰入耳。


    南宮塵一驚,沒想到她會突然轉過身子,兩兩相對見皆是一般驚訝,她腳步不穩,自他倒來,他本能的張開雙手,刹那間,她仿佛是這樹中仙,而他,不過是一路過的書生。隻是,這刹那間的傾倒,兩兩相擁間,心跳聲卻是如此的明了,撲通撲通,亂了誰的浮塵。


    那一抹溫暖的溫度自他懷裏襲上她的心頭,沐紫斂臉頰不由有些微紅,連忙從他懷裏起來,帶著一抹窘迫:“這……我沒想到你會在我身後。”


    她那混雜著羞澀,窘迫,尬尷的麵容,突然間卻似那天中日,刹那照亮了他的眼眸。


    南宮塵眼眸一睜,微微流動,遂彎成一柔軟的弧度,白色的長袍與風打轉,背後的發絲隨著風,竟也飄出了身後,日光傾瀉而下,似仙,似神,溫潤一笑:“也是我不好,無緣站你身後,嚇到你了。”


    聞言,瞧著眼前那抹氣質出塵的人,即便是如今這張毫無亮點,普通到極致的麵容,依舊隱藏不住他骨子裏的清高與溫潤,沐紫斂不由噗嗤笑出聲來:“南宮塵,你真不是神仙?”


    “嗯?”南宮塵不由有些納悶的瞧著眼前笑容璀璨之人。


    “若非仙,何來這身出塵的氣韻,你若現在告知我你其實是神仙,我也不會有任何驚訝。”


    南宮塵瞧著眼前那副煞有其事樣子的人,眼角處的笑意更甚:“我若是仙,早已揮揮衣袖,便治好了所有人。”


    “那便也是。”沐紫斂不由咯咯笑了出聲。


    “沒事了?”


    “嗯,沒事了。”有些事,有些人,本就不需要在意,她向來隻在意值得去在乎人的事:“對了,問你一件事。”


    “嗯?”


    “你早知道,我對這瘟疫有免疫,血液可以救人是嗎?”


    “嗯。”南宮塵點了點頭,隻是目光中卻亦被塵埃掩蓋了些許,有絲朦朧捉摸不透。


    “那如何用我血根治這些人。”


    “你不是在想了嗎?”


    “可是……沒用。”她當然在想,前幾日給那人送去的藥,她去查探過,藥效並無那全用她血,藥效來的好,所以她一定要想到一個萬全之策。


    “沒用。”


    “嗯?”聽聞他的話語,她不由一愣,沒用,是說她的血沒用?還是?


    “你不問我,我為何知道嗎?”南宮塵雙眸怔怔的看著麵前女子,他知她在疑惑,在不解,卻依舊不問,這是她最大的溫柔,亦是他逃不開的繩索。


    “你若想說,便說,何況人生在世,皆有苦衷,並非皆從心發,萬般不由人。”


    “斂兒,有些事一時半會說也說不清,但是我能告訴你的隻有,你的血救不了他們,隻是壓製了他們,隻要有你血在的一天,並無事,待你血沒之日,便是他們死的日子。”


    聞言,沐紫斂眉頭不由深皺,他這話的意思是在說她的血根本就是一個帳幕,隻是遮掩了病狀,給人一種痊愈的假象嗎?


    沐紫斂半眯著眼看著南宮塵,他到底還知道什麽,這場瘟疫與他有關嗎?想到這個,不由對自己有些鄙視,他怎會是這種人:“南宮塵,你若有什麽法子,記得告訴我哦。”說罷,便是朝著他,狡黠的眨了眨眼。


    “好。”瞧著她那般搞怪的模子,南宮塵不由輕笑出聲,她就是這麽溫柔對人。


    “南宮塵,現在先去查下到底是誰說出我的血能救人。”想到這個,沐紫斂心中劃過一絲不安,到底是誰知道了並且散步出去,是有人想借此除去她嗎?


    聽聞這個,南宮塵心中也有絲不安,知道這個的隻有他和她,而這病的緣由,也隻有……瞬間眼眸一凝,心不由的突突跳起,莫不是?


    “怎麽了?”沐紫斂見他一臉蒼白的模樣,不由擔心的問道。


    “沒事。”南宮塵回過神來,對她牽起一笑,卻不知這笑容是如何的勉強。


    沐紫斂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想問什麽,終是咽了下去,隻是這麽說了一句話語,卻亦是一句發於心,落於肺之句:“南宮塵,你是我的朋友,若你有事,記得,還有我。”


    看著眼前那張十分認真的臉龐,心猛的一痛,南宮塵斂下雙眸,隻是淺淺一笑:“好。”


    她轉身離去的同時,沒有注意到他隱在袖口下那牢牢握緊的雙拳,雙拳緊握,指尖泛白,何等用力。


    他們已經發現了嗎?


    心又是一扯,如若是皮肉,該是如何鮮血流淌。


    天涯海角,滄海桑田,他斷不會讓她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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