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後,天依舊那麽冷。北國的風肆無忌憚的刮著,春天的腳步雖然早已到來,但是隻有樹枝上偶見的幾點零星的綠色之外,沒有一絲春天的氣息。自從葉氏拿下開發區那塊地欲要建造葉氏第四大酒店引起一陣矚目時,葉氏內部又爆出另一喜事。那就是年過三十歲的葉氏總裁將於兩月後完婚,新娘是紅極一時被業界稱為廣告女王的姚祁若。一向低調行事的葉氏總裁更是一改往日,與未婚妻大秀恩愛。對於記者們鏡頭下的采訪更是出人意料的配合。


    倆人婚紗照更是被媒體偷拍到,登到各大報刊。而葉氏對於媒體的這一行為出奇的沒有采用以往的法律武器,更是有意將婚禮的獨家采訪賣給媒體。一時間媒體對於這場婚禮的關注程度空前絕後。而葉氏的公關部電話更是被媒體打爆,隻為了可以獨家采訪這場葉氏婚禮的機會。


    臨近婚禮,對於準新娘家世的猜想也是眾說紛紜。準新娘準備婚事期間,從婚紗照選拍、新娘裝的挑選以及後來的走親訪友幾乎都是婆婆和葉凡睿陪同,女兒出嫁母親豈有不陪的說法一時間又成為了媒體熱議的話題。而對於當事者以及葉家的人都是絕口不提此事。這一閉口沉默更是將話題拉到了高處。


    “祁若,在想什麽?”葉母一推門就看到姚祁若低頭沉思,而茶幾上躺著的那份報紙,正麵的一張照片,不是別人正是眼下一臉心事的姚祁若。


    “阿姨,我在想……爸爸的事?”生澀難耐,爸爸這個詞如今帶著太多的沉重。


    “請他來參加你的婚禮吧!你爸爸這輩子也不容易。”愛上的女人不曾愛他,就連孩子都不是自己的。這麽多年,他一直知道。葉母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愛讓一個驕傲的男人可以愛得這麽卑微。


    “我隻是不知道怎麽和他說。”其實請帖早已寫好,隻是自己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身份送出去。直到葉凡睿告訴她白奇勇為她做的那些事時,她才知道白奇勇是愛她的。隻是愛的太沉重,也愛錯了方法,才導致這些年的錯失。


    “直接和他說就行,我想他接到你的請帖會很開心的。”畢竟,他一直在等那份遲來的請帖。當請帖滿城紛發時,白奇勇再也坐不住打來了電話。字裏行間都是一個父親滿心欣喜的期望。他想來參加,可是她能說什麽?說祁若寄了請帖給李佑幫,但是請帖的名單中並沒有白家任何一個人。電話裏自己的沉默,白奇勇是看在眼裏。他並沒有再說什麽,便匆匆掛了電話。


    “嗯。”


    姚祁若打電話給白奇勇是在婚禮的前一個星期。那天她無意間從薛進的口中聽到趙子瑉和白夕瑤解除婚約的事。沒有預想中的震驚,就像聽著一出戲曲。說實話,倆人的婚約她並不看好,隻因為趙子瑉並未真正愛上白夕瑤。也許解除婚約對於他們倆人最好不過了。但是由於倆人婚約的解除,白氏的股市還是受到牽連,所幸並沒有多大影響。


    “喂……”


    “是若若對嗎?”


    電話那頭的哽咽紅了姚祁若的眼,她壓住心口的奔湧,細聲道:“嗯。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方便……”白奇勇說完稟退會議室的眾人,轉身麵對著落地窗。會議室裏的眾人見狀隻是奇怪於白奇勇的臉色,便紛紛推門離開。徒留下站在落地窗邊的男人。


    “最近……身體還好嗎?”


    “好好,你……不用……擔心。倒是……你自己,婚禮將至,要……多注意休息。”


    “婚禮你會來的對吧?”電話那頭的斷斷續續,讓姚祁若眼眶裏的淚水越積越多,她閉上眼,淚珠順著臉頰絲絲流下。


    “當然來,我女兒的婚禮我當然得去。”


    白奇勇哽著嗓子說的一臉的驕傲,把電話那頭的姚祁若硬是說的泣不成聲。


    “爸……爸,對……對……不起。”


    “若若,沒事,爸爸也有錯。這些年你過得也不好。”女兒的輕喚讓一向鐵麵的白奇勇老淚縱橫,當真相公布於眾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將永遠失去這個女兒。若若生病住院他托人去關照,若若在被外界指責的時候,他不惜花重金去堵住悠悠之口。當別人惡意中傷,說她是孤兒的時候,他隻能緊緊攥著那篇報道試圖壓住自己滿腔的怒氣。他也隻能這樣,因為他知道若若並不想見到他,他更不能站出來對大眾說那是他的女兒。就像請帖在a市紛飛,卻獨獨少了他的這一份。


    “爸爸,你永遠都是我的父親。”哪怕真相早已將他們拉回了正軌,哪怕事實終發生了偏頗,在她的心裏他依舊是自己的父親。


    “若若也一直都是我的女兒,無論什麽都無法改變。”


    無論什麽,永不改變。


    四月的a市,處處透著春意。位於市中心的綠水公園裏迎來了政、商、娛樂界等知名人士。之所以齊聚這麽多知名人士,他們主要是來參加葉氏總裁與姚祁若的結婚典禮。兩人的婚禮一改傳統的酒店宴席,而是將婚禮場所放在了露天公園。而綠水公園早在一個星期前就謝絕遊客遊玩。得知婚禮的場所並不是在葉氏的闌羅酒店,而是在綠水公園時,各大媒體公司早早的就派人開始蹲點,尋找最佳的拍攝角度。怎奈葉氏一貫做事謹慎,早在消息發布的那一刻就已將綠水公園的租憑證弄到了手便封鎖了公園。直到今天早上公園才對外開放的,而且進園憑請帖入園。閑雜人等都被葉氏工作人員擋在了園外。守候在園外的記者們唯有架起高腳鏡試圖偷拍園內的一星半點。


    “祁若,恭喜你。”張浩桀走到人群中,看著伴娘團裏那個身著婚紗的女人,莞爾一笑。


    “謝謝……恭喜你獲獎,電影票房很可觀。”張浩桀前段時間憑借董崔陽賀歲曆史大戲一舉奪下影帝的桂冠。更是有意通過此片向好萊塢發展。


    “如果你能出演,我想票房會更好。”這部劇的女一號本來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編劇在人物定型時就是已姚祁若為藍本。隻是他們終算錯了一步,沒想到姚祁若會拒演,甚至退出了娛樂圈。隻不過看到如今她臉上那發自內心的笑顏,張浩桀一陣欣慰。


    “其實女一號演的已經很好了。人物情感拿捏的恰到好處。”對於張浩桀語氣中濃濃的惋惜,姚祁若解釋道。


    “祁若,那卷錄像帶……謝謝你……它現在應該沒有多大用了,下次見時我帶給你。”現在的他再也不會成為別人報複姚祁若的魚餌了,而他早已成了過去。或許,連過去都不算。


    “還是留著吧!這樣我也放心。”她並不知道趙子瑉是否會利用張浩桀的身世大作文章,錄像帶留在他的手裏她也放心。至少,在一切敗露的時候,張浩桀有了牽製他的證據。放在她那裏,終是隱患。她怕有一天會被葉凡睿知道。她並不想看到他傷心難過。


    “也好。”


    兩人至此,便都沒有了話,沉默笑看著對方。


    “若若,快來這邊。”葉母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姚祁若偏頭應答後便抱歉的笑了笑:“我先去那邊。”


    “去吧!”


    看著沒入轉角處的身影,張浩桀久久的凝視後笑著轉身離開。


    這輩子,她若幸福,我便祝福。這樣,就足夠了。


    姚祁若踩在花瓣鋪灑而成的花道上,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著。花道的盡頭站著一個男人,兩人眼神相觸,便是難舍難分。男人的嘴角一直噙著笑,縱是那驕陽也不及他的閃耀。


    她的臉上何曾不噙著一抹連自己都驚豔的笑顏,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有了最真的笑,也許她早就有,隻是在錯失凡睿的時候它也一並丟了。


    誰曾允你一世平安,誰曾許你萬世芳華。誰曾任你在昭華年間放任自流,誰曾在暮靄中牽起你的手。也許都道人生漫漫,隻是我們都忘了漫漫人生,隻在一個不起眼的分水嶺中我們便形同陌路。人生太多變數,唯有不變是改變。也許不曾想過,回眸看那闌珊,隻因為前方的景色太過炫麗。隻是那炫麗終是抵不住霧靄的步步緊逼。


    還好,她還不算晚。


    還好,她不是在垂暮年間回了頭。


    還好,彼此的等待恰逢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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