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米修山莊的一棟別墅前停下。姚祁若怔怔的看著那棟別墅,直到葉凡睿下車將她這邊的車門打開時她都沒有回神。葉凡睿打開車門看到的正是姚祁若這副蹙眉若有所思的樣子。


    “到家了。”忽略了姚祁若眉宇間的猶豫,葉凡睿拉著姚祁若的手便將她拉出了車。


    “這裏……”


    見掌間的那隻手掙脫了出去,葉凡睿伸手一把抓住那隻手。苦兮兮道:“若若……你是不是不想住這兒?”


    “不是。”


    “那是什麽原因?是不是不想和我住在一起?我已經沒人要了,難道你也不要我了?”葉凡睿盡量將自己說的委屈點,以若若的善心,她準會答應的。


    “不是不想和你住在一起,隻是……”這裏多少她還是有點陰影的。


    “隻是什麽?是不是擔心我煩你。不會的,我保證不煩你。你住二樓,我就住一樓。這樣好不好?”


    話題扯到了住哪個房間的問題上後,離姚祁若原先不想住這裏的想法越來越遠。直到姚祁若被葉凡睿牽到沙發上坐下時,她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她竟答應了葉凡睿。坐在沙發上,姚祁若越想越是鬱悶,不由地嘟囔道:“葉凡睿,你也住這裏?”


    一進屋後就忙東忙西的葉凡睿不知從哪裏冒出一聲來。“嗯,我下午叫人來置辦一些家具。你就睡二樓,我睡一樓書房。”


    其實姚祁若的意思是葉凡睿回家去睡,他在這裏她真的很不習慣,也很不適。


    “你不回家了嗎?”


    “你想讓我回家?”葉凡睿收拾好行李後便端著兩杯水走到了沙發旁,低頭看著沙發上的女人挑眉道。


    “我怕你不方便,而且這裏離你的公司也很遠。”


    “沒什麽不方便的,而且我是老板,遲到一會兒沒什麽的。”


    崴腳的借口,居然是擔心他出行不方便。


    “你不是喜歡一個人住嗎?”


    “那要看和誰住。”


    葉凡睿聽著姚祁若越來越蹩腳的問題,放下手中的茶杯坐了下來。凝視著局促不安的女人道:“你在害怕什麽?是不是因為要和我住在一起?”


    “嗯。”幾不可聞的聲音。姚祁若低著頭滿臉的紅暈。


    “你是不是擔心……”


    接下來的話葉凡睿沒有說,但是坐在他對麵的姚祁若豈能不懂。本就布滿紅暈的臉在聽到葉凡睿這句話後更加紅透了。埋著頭半天沒有說話。


    “傻瓜,放心……你住二樓,我住一樓。我不會打擾你的。”


    她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她通紅的臉正坐實了她往那方麵去想。本來就尷尬的氣氛,如今被自己攪得愈加尷尬。姚祁若埋著頭,直到身側的男人又去收拾東西時,她才抬起早已紅得滴血的臉。


    下午搬運工送來了家具後倆人便住了下來,葉凡睿遵守了他原先說的話沒有去打擾過她。隻是倆人同進同出,姚祁若多少還是有點別扭。就說現在在家裏,她都是穿的很整齊。哪像原來,隨便一件吊帶衫就可以在家溜達一天。可是現在是長褲子長褂子,對一向短褲短衫的姚祁若來說很不適應。偶爾幾次醒來時才驚覺自己穿了這麽一身衣服,總是微楞良久後便匆匆跑上樓去換衣服。幾次下來,姚祁若就再也不敢將短褲短衫放在衣櫃裏了。


    “你不熱?”昨晚下了一場雨後,本就悶熱的天氣愈加的悶熱起來。本是短褲短衫當道的日氣節,姚祁若竟出奇般的穿起了長褲長衫。


    “不熱。”簡直熱爆了,隻是不好意思就穿著短褲短衫的在他麵前溜達。背後的汗水順著背滴滴滑落,姚祁若都能感受到褲腰那裏濕漉漉的。


    “我怎麽看你很熱的樣子!”


    “哪有啊!”姚祁若佯裝緊了緊衣領牽強的笑道。


    門鈴作響,打斷了葉凡睿接下來的話。葉凡睿看了看兀自東張西望裝沒事人的女人,搖了搖頭閃身去開門。葉凡睿也是剛轉身,姚祁若就將剛剛緊了緊的衣領給扯了開來,此時那衣領竟呈現出不雅的敞口。


    門外不知是誰,葉凡睿壓著嗓子在與那人交談。隻是沒過一會兒,那門外的聲響越來越大。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吧嗒吧嗒的由遠及近向姚祁若所在的客廳走來。姚祁若茫然的站起身子看著眼前突然冒出來的女人。而這個陌生女人的身後,葉凡睿正一臉焦急的阻止著陌生女人向她這邊前進的步伐。


    “就是她。果然是個狐媚子!”陌生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在她對麵呈現一臉迷惑樣子的女人,不屑道。婚宴被臨時取消,她本就納悶。問女兒她半天又不說,隻是說覺得葉凡睿不適合結婚所以退了這婚。可是她豈能不知女兒的那點小心思。愛那個葉凡睿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是女兒自己退了這婚。直到大街小巷都在傳葉氏的總裁也就是自己未來的女婿為了一個藝人婚也不結了,家也不回了。初聽這個消息時她也沒全相信,所以去問了女兒。即便女兒說的再天衣無縫,可是那閃爍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她太清楚女兒的態度了,成全他們,怎麽可能?她張月的女兒怎麽能被人這樣肆意耍弄。


    “阿姨,請你說話客氣點。”


    “客氣,那你對涵涵客氣了嗎?讓我對一個小三客氣,還真是可笑。”


    倆人的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入了姚祁若的耳中,她現在才知道這個陌生女人的身份。對於這個女人她不由的心存愧疚。


    “阿姨,我已經和蕭涵說的很清楚了。”


    “說什麽清楚!也就是我那個傻女兒才會這麽做。你讓她這以後怎麽辦?你這個壞女人,都是你,全都是因為你。”剛剛還據理力爭的女人此時就像患了失心瘋一般,伸出兩隻手就向她眼前的女人撲上去。而對麵的姚祁若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被葉凡睿抱入懷中她才回神。聽著拳頭打在葉凡睿的背上發出的悶聲,一聲聲的敲碎了她的心。


    叫罵聲、哭喊聲一遍一遍充斥著姚祁若的大腦,她拚命的搖著頭拒絕著周圍的一切。可是那一聲聲的悶響聲卻是那般的清晰。凡睿……凡睿……凡睿,對不起,要不是她,他也不用來承擔別人的指責。


    “夠了……媽,夠了……”


    “放手,你這丫頭讓我來教訓這兩個人。”張月的手被蕭涵牽製住,她惱怒的看著突然出現的女兒。


    “媽,你住手。”


    “死丫頭,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麽嗎?”


    “我和你說得清楚的很,是我退的婚,不是他。是我不要的他,不是他不要的我。”蕭涵一字一句的強調著,像是一種訴說,但是更多的是一股悵然。


    “對不起,我媽不知道情況,所以貿然來了這裏給你們造成了困擾,希望你們能原諒。”看著葉凡睿緊抱著懷裏的那個女人,蕭涵偏頭麻木的說著。她沒有想到三人再一次見麵會是這般情況。她從這場愛情中出了局,然後看到了這個男人心心念念想的女人入了局。真是這樣嗎?不是的!從始至終她蕭涵都是局外人,是葉凡睿與姚祁若愛情中可有可無的人。


    沒等麵前的倆人開口,蕭涵便拉著母親的手便向門外走去。母親嘴裏喋喋不休的在罵著,罵著的內容蕭涵並不知道,她現在滿腦子裏想的都是以後她真的要走出葉凡睿的世界裏了,就連觀望的資格都沒有了。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葉凡睿低頭看著手背上不知什麽時候早已沾滿了水。而此時那水的源泉還在一滴一滴的滴落著,打在他的手背上如若不仔細感覺是很難發現的。但是就是這般不經意間的感受卻狠狠的敲了他的心房,痛的他更加擁緊了懷裏的女人。


    “若若,對不起,對不起。”葉凡睿低頭埋在姚祁若的頸項裏,喃喃低語著。聲音低吟透著淒然。


    因著這句話,姚祁若的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一滴滴落大的淚珠打在葉凡睿的手背上讓他慌了神。他無措的擦拭著姚祁若落在臉頰上的淚水,隻是怎麽抹也抹不盡那源源不斷的熱流。最後他環住她的身子,低聲道:“別苦,若若,你別哭。”那一句句別哭怎能止住姚祁若心中不斷汪洋的負罪之感,油然而生便悄然開花。


    許是哭久的緣故,姚祁若哭累了後便趴在葉凡睿的懷裏睡著了。直到傍晚姚祁若從自己的床上驚醒時方才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她揉了揉腫脹的眼睛邊下床去了一樓。客廳裏的燈都開著,放眼望去姚祁若並沒有發現葉凡睿的身影。順著樓梯一步步走下去,姚祁若還在張望著,當視線定格在廚房裏的那個身影時,那抹當年被自己拋擲在腦後的情愫款款而來。姚祁若彌足凝望,嘴邊的那抹笑猶如闊別多年的三月朝陽,溫暖人心。隻是那笑容終是在下午到來的那段不堪中僵硬的掛在嘴邊,來不及掩飾就被轉身的那個人盡收眼底。


    “飯快做好了,先去沙發上坐回兒。”


    “嗯。”


    那個男人說完後便轉身又開始搗鼓起爐火上的湯。身後的姚祁若遲遲沒有動作,隻是定定的注視著她眼前的那個男人。那眼神仿佛一灘黑潭,要將那個男人的一切拉進去,隻為彼此的沉淪。


    飯桌上依舊很安靜,如同他們這幾天相處的那般。隻是今天的靜多少帶了一點死寂,像秋末殘枝上老鴉最後一次的孤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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