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聲靜,莫邪獨自諦聽著黑色光罩的冷漠,伸著凝有腥味的鼻子嗅著混濁的穀域瘟氣。


    清冷的黑域籠罩著空域,那麽幽黯,那麽俱寂,冷落的像凝固了,寂靜無聲。


    莫邪放心了,“穿心劍”試探性的數擊,雖然驚天動地,並未引來魂者。莫邪擔心破開黑罩,再引來幾縷凶影魂者。“娘的,那就死翹翹了”。


    莫邪做好跑路的準備。“狗日的雪奴,追女娘們不知追到了哪了,主人沒有受意雪奴的行蹤”。


    嘶!莫邪呼之欲出的鼻孔,吸進一縷雜濁的陰氣。聖器火氣、魂器的臭氣、術法的爆氣。竟然還有一種不熟悉的陽氣之火。


    莫邪撇了眼十餘種混雜的氣味凝來的空域,嘿嘿的幹笑著。這穀域似乎除了惡魂、槐嘯,就隻有莫邪。


    唰!“雷影龍紋匕”凝在手中,黑燦燦的匕芒裏,閃出縷縷金色的符光,陣陣溫芒環在手間,似春風般溫情,凝著秋風般的涼爽,又聚起夏日般的火熱。莫邪神情一蕩,“雷影龍紋匕”從來沒有這次與心相鳴。


    似乎那次與骷髏環光戰得不分彼此,在禁識奴麵前失了威信,十芒雷芒第一次如此同心的凝聚戰力。


    冷酷無情的金色符光壓去黑芒,鐮形金光斬向黑漆漆的黑罩,呼——呼——呼,猶如滔滔金浪翻騰咆哮,四域猛烈的晃動,黑色的空域陷落。一道內凹黑色孤影隨驚勢一斬,似斬陷了天域。排山倒海的氣勢,使懦弱的黑域生畏。


    隱在黑域裏“魂藤罩”泛起黝黑的澤光。噗!無數黑色的藤枝伸出黑光閃閃的黑罩。漫天飛舞的藤影,螺旋的卷著藤絲,雄獅一般怒吼的拉著風笛聲,卷向金光匕影。


    魂藤絲感到匕影符光的犀利,百條、千條、萬條的從黑罩內竄出,擰麻繩似的編紮的扭在一起,越擰越緊。越擰越細,轉眼間結成細細的黑尖。直插金光龍紋匕影。


    “雷影龍紋匕”一聲龍吟響徹天域,像細碎的流光鋪成龍形天河斜斬青色的天宇上,傾刻間,金芒斬中黑色尖藤。蹦射出亂揮閃電,這兒一道,那兒一道,煞是怕嚇人的金光與黑焰混在空域,崩塌之聲像爆炸似的轟隆隆地響起。


    一聲驚透心神的碎裂聲,烏霧密朦,黑雲壓著天穹,隨著轟隆隆的雷聲,碎出無數的藤絲影。燃著絲絲金氣,化成道道黑光劃破了黑罩的沉寂,一吸退入“魂藤罩”內。


    根根金色匕影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黑色光罩。


    莫邪不敢小視護藤黑罩,手心一緊,黑色“陰焚之火”在“雷影龍紋匕”上燃起,黑色匕體浮起的金光符紋外,罩上一層黑色氣焰,無形的黑焰。啪啪的跳著黑色的火花。


    一聲狂嘯,莫邪風襟飛舞。豪氣聚於匕尖。掄出一道旋影環光的龍芒火焰,劈斬向黑光泛起的光罩。


    狂風呼嘯,猶如地獄一般。挾著寒顫殺氣,弦音一聲如裂帛的清脆,黑罩在霹靂聲中啪的炸開花,“灌”進莫邪耳裏。四域黑花四濺,飛珠碎玉。黑色光域向無名的空間內猛的陷落。


    窸窸碎碎風旋聲向內域吸去,黑域似被黎明前一縷青光驚擾,吸著寒冷刺骨的黑風卷起滾滾的黑塵,響著絕望的啜泣聲,轉而又變得淒厲的哭喊聲,聞之令人肝膽欲裂,好不淒絕。


    四域黑光向罩內凝聚著,風旋之力刮得莫邪差點遁入黑陷的黑點。忙念動神秘咒語,身形一吸化成刃芒,斬開聚來的風勢,遁出數百丈。


    數千丈外,黑霧環繞的惡影魂士似被一道震波驚擾,激靈打了個寒戰。一道惡毒神識,火辣辣的凝向某一空域。霧影一淡遁空而去。


    唰!易嘯鬼影似的消失,一聲竹音打在灰黑的空域。


    轟!黑光飛濺,惡影魂士廖魂兒一個趔趄跌出空域,掠影閃閃暴退。


    一道黑芒從閃退的魂影飛出,急嘯而去一吸消失在黑空。


    易嘯青竹一抖,數葉碧影無影無蹤,遠域的黑芒前,現出數道葉形碧盾,眨眼間變得撲天蓋地。一道細影小盾飛出撞上黑芒。


    轟!天域爆起熊熊的火焰。燒得空域變形的扭曲,卻被綠葉晶盾擋住。


    惡影廖魂兒化成數道淡影,扯著鬼睞眼似的火閃,再次飛遁而去。


    易嘯嗬嗬的冷笑。身影一淡,漫天飛遁的淡影前瞬間凝出一個獰笑的易嘯。


    嘭!一聲撞音,域空裏彌漫著泥土腥氣,屍腐的臭氣。墨藍墨藍的天域裏再次淡出兩道實實虛虛的影子。


    “廖魂兒死了幾萬載,忘記了我易嘯九萬年前就成名的綽號‘鬼影子’,當年你都無法逃遁,今日又當如何”?易嘯凝神惡影廖魂兒,嘴角凝著冰冷的笑意。


    “卑鄙易嘯,當年之事,我以魂消不少,你在我的記憶裏隻是無恥之聖”。惡影廖魂兒雖然回敬易嘯,心裏陣陣驚寒,寒得聲音都變了調。


    “魂藤罩”名為“魂影盾”。是虛影魂兵,廖魂兒從魂域來時,長老會給予的防護虛影魂兵,魂影殺力一階。怎麽可能被攻破,而且隻在瞬吸之間。


    易家帶來了聖兵?不可能,聖劍山探報:聖君子雖然在拓城,並未帶聖兵來,就算帶來虛兵,“魂藤子”、“魂影盾”一攻一防足可以擋下虛兵千百次攻擊。


    何況,有簡魂兒帶著“骷髏腳”鎮守,怎麽可能可能沒有半點信息就攻破子。易家有誰還能做到這點。據探報:“易家數十位長老去聖魂城換防,族內隻有易嘯和閉關的十餘位傷情未愈的長老,各係主都是凝氣六階聖者,不足為奇,也無這般戰力,如今易家是外強中幹”。


    十餘位傷情未愈的長老出關?生死關!出關談何容易,十萬年來,易家經曆無數風雨,也未見這些長老出關。百年前,“荒域之門”爆破,毀天滅地,天似傾斜,別說這些長老,易家族主都未出手相救。


    惡影廖魂兒越想越不解,難道“聖君子”不造“荒域之門”,進了“魂陰穀”?


    廖魂兒魂識驚顫,漸生退意,不得不退,不得不逃。魂者並非聖者,一縷殘魂過著陰陽兩界的生活,苟且在陰霾之地,殘喘餘生,一旦魂珠被滅,再無重生的機會。除非得到同境、同識、同性精魄,同化魂魄珠。


    然而廖魂兒境界太高了,數萬年來,未能得到這樣的機會,“遇寒三舍”不僅是隻用於寒靈。魂者逃命皆可用之,舍屍、舍器、舍體,逃吧!


    廖魂兒手中虛影鶻爪,鬼靈鬼靈的放著青光,瞬間抖出清澈黑淩的無腕爪,萬裏一墨的蒼穹,閃閃爍爍黑色爪星,宛若無邊的黑緞上印著數不清的雞爪花兒。


    透骨爪芒,尖尖的爪趾上凝著黑燦燦的黑瑩,輕輕地飄灑,悄悄地凝聚。爪芒、爪珠兒、爪影卷起陰風,聚著煞氣,噴著骨臭屍腐,漸大漸怖,驀地,一爪,抓落下去,又一爪,陡然撓來。


    一眼望去,疏疏的爪林,淡淡的爪芒,襯著黑墨的天,頗像下了一場黑雨,隻是這雨太可怖,能要命。


    鬱叢叢,陰森森的鶻爪似乎藏在無邊的黑暗裏,驚魂之勢落向“鬼影子”易嘯。


    易嘯玩世不恭的醜臉淡去鬼異的笑容,爆器?易嘯在聖魂城扼守近萬載,不知什麽“遇寒三舍”,隻知“舍命三爆”。爆屍、爆器、爆體!魂者越是境界高,u看書 uukashu.m殺伐越是決斷,略有敗勢,聖者都未感到局勢,便會掉入狂爆的氣焰裏。輕者傷體,重者魂傷魄裂。


    聖魂城無數魂戰大聖者,多是被此爆傷在魂者手中,特別是境界高的魂者,為逃命手法極其殘忍,爆屍萬具,不愧魂兵、不戀魂體。一旦要逃,必是從屍山魂爆中逃遁。


    “鬼影子”易嘯見漫天無因飛來可怖的爪影,立即腳下流油,比廖魂兒逃的還快。未等廖魂兒沒影,“鬼影子”易嘯先沒了影。


    廖魂兒撇著那片混沌的黑域,欲進又止,其實他想到一位聖士—莫邪。


    黑域陰氣彌漫,陣陣魂痛、魂怨感染四域,似一陣秋雨唰唰地下著,細密的雨絲在天地間織起一張灰蒙蒙的幔帳。如煙如霧,無聲地飄灑在黑漫的石瓦石礫、石林石草間,枯枝敗葉淋濕了,黑石黑岩淋濕了。


    廖魂兒撇了眼黑慘慘的鶻爪,淋著霏霏哀怨,迎著飄飄灑灑的黑風。悲寂的、虛影臉上落下涼絲絲珠影,魂者那有淚,魂者那有痛,魂者那有情,隻有那魂珠裏僅存的那縷怨氣,在悲涼中縷縷透析,似流進鼻裏,似流進嘴裏。苦澀澀,黑津津。


    在廖魂兒的怨氣裏,還殘留著“飄渺峰”的怨氣。廖魂兒揮手收起“鶻爪”。淡瞄了眼“魂藤子”空域。取出一珠黑晶。


    噗!一縷黑煙爆起,沉浸在怨氣中的淡淡清影,蕩起旋煙,吸入黑晶爆開的小小空洞。


    穀域靜寞無聲,朦朦朧朧,像是罩上黑紗。幕空不再是千般一律的黑,隱隱現出山影石崗不同的顏色;有墨黑、濃黑、淺黑、淡黑,還有環著黑光的黑色環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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