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轟隆隆的暴音,如夏日的驚雷,響徹在陰森的密林,漫天的白色粉雨撲天而下,夾雜著綠色,形成雙色的雨幕飄飄灑灑,象陰陽兩界的屏障,連接著光明與黑暗。


    前一列聖士在忙碌的時候,後二列聖士遠遠的跟著,輕閑下來的聖士們,有時間審視這漫天飛雨下的綠海與花眾,碧草間點點的花影,點綴著綠的碧,神來之筆下讓草兒顯的更綠,花兒顯的更鮮,漫天飛來的雪白,瞬間淹沒了所有的美麗,原本屬於這個世界的色彩,變成陰暗的寧靜。


    “快看這是什麽草”一名聖士驚奇的喊道。


    幾名聖士圍過來,隻見一條根狀之物生於綠草之間,上有黃赤毛及短葉附之。抽出的大葉成枝狀。葉麵青綠色,帶著青黃點斑,葉背青白色,帶著赤紫色班點。沒有花,沒有果實。


    “這個是??”幾名聖士一時想不起來,總感覺藥名就在嘴邊,在腦間閃閃的,卻啞在了那裏。


    一個不大不小的鍾鳴之聲傳到數人的耳中,“骨碎補”。


    “對,對,對骨碎補”有聖士迎合道。


    “此藥主治??”那名聖士點頭之後,還想深入研究藥理,以表現自己藥識的廣博,剛開了個頭,腦子又是一片的空白,想不出來,張著嘴嘎巴半天,憋得一臉的通紅。


    一個有些不耐煩的鍾鳴之聲又響了起來。“破血止血,補傷折。主骨中毒瓦斯,風血疼痛,五勞六極,足手不收,上熱下冷。惡瘡,蝕爛肉,殺蟲。研末,豬腎夾煨,空心食。治耳鳴。及腎虛久泄,牙疼”。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數位聖士一愣一愣。驚愕之餘,相互一禮。“聖友果然胸有千藥,識有萬理,佩服,佩服”。幾人聽得是稀裏糊塗,謝的也是稀裏糊塗。一時還沒想明白是誰說的,


    “豈敢,豈敢,快去采吧”鍾鳴之聲有些不耐煩了。回答的禮貌還不失焦急之音。


    “哦。走,走”。幾人忙走到這片骨碎補之間,拿出綠噬晶,嗞嗞的吸著藥精。


    在幾個不遠處數人停了下來。


    “聖友,前麵幾位聖友在和誰說話哪”?


    “不知道,自言自語吧”。


    “他們圍著樹枝子在議論什麽”?


    “樹枝成精了吧”說完,這名聖士自己都笑了起來。


    “聖友,真成精了”。


    “精你個頭......”。說完。這名聖士撇了一眼前麵的聖士,撇完,聖士的眼睛直了,脖子越伸越長,再伸就變成鵝脖子。


    隻見前麵的聖士撅著屁股在綠色的樹枝裏忙碌著,走了一步,進了黑色的樹枝間,又走了一步,身後的黑色樹枝又多了一點。再走時。身後的樹枝一點點變了顏色,慢慢的化成一堆碎了的胸骨。


    幾個聖士,邊吸著,邊樂著,越走越深,根本沒有感覺到身後的變化,骨碎補卻越長越矮,年份卻起來越高,五十年,一百年,一百五,幾個人心中這個樂呀,最後不得不屁股撅的老高,頭都快接到了地麵。


    采藥的聖士沒有感覺怎麽樣。身後的聖士傻眼了,幾個人全身抖的跟得了瘟疫的雞,不停哆嗦著,牙齒噠噠噠的打著響,伸出的手不停抖著,想張嘴沒張開。聽到一個幽遠的鍾鳴之聲提醒道。“還看什麽,跑吧”。


    幾名聖士這才反應過來,一個急轉身向後跑去。隻見身後白茫茫的一片,幾名聖士移出之間,有如在水中奔行,全身的衣服都飄蕩起來,聖士們飛揚著手臂,邁著大步,在白茫茫的水中,展示著奔跑的慢動作。


    聖士奔路時張著大嘴呲著牙,滿臉的脹紅,眼睛由大變成赤紅色,用力的吸著氣,仿佛那裏就是一汪水,聖士們怎麽呼吸都沒有用,吸的越是用力,越是憋的要死。想用力的喊,一陣白霧飛來,呼的衝入口中。接著眼前白茫茫的氣體越來越重,最後所有聖士都消失在霧氣中。


    呼,一陣風吹過,草叢上的白色和綠色的粉沫飛起,如一陣陣白綠相間浪花,幾個起伏之後,奔跑的聖士消失在草浪湧起之間,風過了,輕輕搖曳綠草間空空曠曠,仿佛這裏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一批人。


    “聖友,我們采這些可以了,太多了,采不過來,叫一下後麵......。一位聖士躬著背,嘴裏這麽說著,手卻沒有停下來,隻歪了一下頭,看向身邊不遠處的一位聖友。後麵的話硬咽了回去。


    隻見不遠處,一個東西撅著屁股,滿臉黑色,眼睛都已經突出了一寸多長,有一種不知道是淚還是血的東西,一滴一滴的掉著,嘴張的大大的,一根黑色的舌頭伸了出來,臉上現出猙獰之色。那隻伸出去忙碌的手已經變了顏色,黑黑的如鬼爪一般。


    聽到聖士的問話,歪了一下腦袋,伸著舌頭嗚嚕,嗚嚕的回道。“好呀,你去叫吧”。


    聖士感覺到,這是地獄的鬼魂在和自己說話,嚇的頭發都立了起來,整個臉都歪曲變了形。腰沒敢直,原地一個轉身,一捂嘴巴,卻一手抓住了一根滑滑的,長長的,圓圓的東西,聖士眼睛都沒有向下看,眼球直掠轉一個轉彎。


    聖士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一抬手,接著眼白一翻,嘎的一下,一頭栽到骨堆裏。骨堆嘩啦一聲倒了下來。再也沒了聲音。


    “聖友,這些人也太不講究了吧,我們都已經清這麽久了,他們也不知道過來換一下,這不是把我當冤大頭嗎”?一個在前麵清樹的聖士有些不滿的說道。聲音高的生怕後麵的人聽不到。


    “誰知道,叫他們換”。這位聖士說完。三人同時停下手中的術法,向後看去。


    “哎,人哪,操,我們在前麵拚著命幹,他們在後麵休息”。一位聖士不滿的喊道。


    三人張嘴大罵起來,聲音高的震的身後的樹木都嘩嘩的響。可是幾十句罵完了,眼前的密草中還是沒有人回答。甚至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時從身後樹林間飛出無數的紅點,每一個紅點都帶著比發絲還細小十倍的線,細看飛來的紅點,如一個個紅色的小舌頭,不停的打著彎,甩出星星點點紅色的汁液。


    轉眼間飛到三名聖士的身後,三人正想飛回去看一看那些不講究的人藏在草叢中幹什麽,突然感覺到頭發一緊。


    三名聖士不自覺的雙手抓向頭發,以為是聖友和自己開玩笑,“別鬧”。


    剛說完,頭發痛的把整個身體都拉向空中,三人大怒,反手想用聖術打向對方。嘴裏還罵道。“你他媽的找死呀,拉的這麽痛”。


    三名聖士感覺到耳邊呼的一陣風聲,接著眼前一黑。等再亮起的時候,三人傻眼了,視線內昏暗一片,昏暗間細光閃閃,無數的小舌頭飛到身前,滴著星星點點小汁液。


    三名聖士張開嘴,高呼“救......”。命字還沒有喊出來,無數的小舌頭飛入口中,沒等三人合上嘴,就聽啪的斷裂聲,三人的“命”字變成“啊”聲。接著一陣專心的疼痛,和著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三名聖士嘴合上後,牙縫間還嘶嘶的呲著血水。


    接著聽到一聲衣服破裂之聲,三名聖士身上的衣服瞬間撕成衣粉。三名聖士還在感覺口中的疼痛,細小的噗噗聲再次響起,無數的紅色小舌頭刺入皮膚中。


    三名聖士身子一陣麻痛,如無數的小蚊子同時叮入皮膚,接著感覺到強大的吸力在拉扯著血肉和靈魂。


    三名聖士拳手緊握著,想要抗爭那抽魂拉魄之感,然而這種抗爭是徒勞的,一個遙遠的聲音在耳邊和心靈深處響起。


    “來吧,我給你新的力量”。


    “來吧,我給你新的力量”。


    生命的意識在這種呼喚聲中,漸行漸遠,最後的一線光點,在腦海深處亮了亮,uu看書 uukashu 一切都融入黑暗之中。


    黑暗中,三具屍體從空中落下,不是,不僅是三具屍體。在黑暗之中,還有無數的屍體在墜落,在懸掛,數百,數千,誰也看不清。隻見無數的紅色細光在一片又一片匯集,分散了;聚集。一切都無聲中進行著殺戮。


    此時,整個小嵐山雲生霧繞,所在忙著粉樹開山的聖士都消失在霧海之中。這霧是突然形成的,沒有一點氣象變化的先兆,象似刹那間從空中出現,又象似傾刻間從地麵升起。


    所有的聖士隻在愣眼的一瞬間,混身變得濕淋的,透骨的驚寒讓所有人都打了一個哆嗦,不覺間伸手把衣服裹了裹,抱了一下膀子,就聽哢嚓一聲,身上的衣服竟然經不起拉扯破裂開來。


    眾人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驚呼一聲,隻見身上的已經變成血色,並不是自己扯開的,是身體膨脹時崩裂的。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臉、身子、胳膊、腿都在不斷的膨脹著,越來越大,越來越粗。最先破裂的是那雙驚恐中閃著不解之光的眼睛,隨著兩聲不大不小的暴音後,一切都歸於黑暗。那聲淒慘的呼喊夾雜又一聲暴聲。整個空間融入血霧之中,血腥的如死亡煉獄,一切又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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