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墨看著血袍女子,隻覺得一陣心神激蕩,神情恍惚,一時不知此景此人是真是幻。


    兩人分別,已有八萬餘年。


    與在平陽鎮蝶月化蝶而去不同,中千世界的一次,兩人是生離死別。


    蘇子墨甚至不清楚,飛升大千世界,自己是否還能再見到蝶月。


    再見的時候,蝶月又是什麽樣子。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蝶月仍是他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那個人,甚至比曾經還年輕一些。


    灑脫慵懶的臉龐上,多了一絲少女感。


    蘇子墨曾親眼看到蝶月死在自己的麵前。


    那種絕望,那種無力,那種痛苦,一度讓他痛不欲生,深陷其中。


    他遠離故人故土,曾獨自上路,周遊三千界,排解心中淒苦,卻仍是難以解脫。


    就在剛剛,他看到蝶月的刹那,所有的傷痛苦楚,都煙消雲散。


    他的心中,隻剩下無盡的喜悅。


    蘇子墨紅著眼眶,目光舍不得半點離開,隻是癡癡的望著蝶月,甚至不忍去出聲驚擾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


    血袍女子突然輕哼一聲,開口道:“你盯著我看了許久,好生無禮!”


    一邊說著,血袍女子睜開雙眼,朝蘇子墨這邊看了過來。


    “咦?”


    血袍女子看到蘇子墨的樣子,嘴角一抿,美眸中蕩起一抹笑意,道:“你這人倒也有趣,怎麽我剛說你一句,你便這般委屈,眼睛還紅了?”


    蘇子墨心中一顫,隱隱生出一絲不安,連忙快步上前,來到桃樹下,顫聲道:“蝶月,你不認得我了嗎?”


    “我為何要認得你?”


    血袍女子盯著蘇子墨看了一會兒,搖頭說道。


    蘇子墨見蝶月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與他玩笑,不禁身形一晃,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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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當年邪帝說過的話。


    “她在大千世界是新生,並非重生。”


    “所謂新生,就意味著,抹去這一世的所有痕跡。”


    “在大千世界新生,她可能成為萬族中的任何一個,也會忘記這一世的一切,包括你。”


    終究,還是被邪帝說中了。


    兩人重逢,卻不相識。


    蘇子墨心中一痛。


    剛剛的喜悅,也被衝散許多。


    就在此時,血袍女子又道:“而且,我也不叫蝶月,我叫蘇蝶。”


    “啊?”


    蘇子墨愣了一下,問道:“你怎麽會姓蘇,誰給你取的名字?”


    “我自己取的。”


    提及此事,血袍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道:“我被一群蝴蝶養大,開口說話的第一個字便是蘇,最先認得的字也是蘇。”


    “我猜,前世的我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蘇對我這麽重要,應該就是我的姓氏……”


    血袍女子話沒說完,卻看到蘇子墨雙目通紅,已是淚流滿麵。


    一世輪回,蝶月幾乎忘記了前世的一切,甚至忘記了自己。


    卻沒有忘記他。


    桃樹上,血袍女子望著下麵已經哭得不成樣子的蘇子墨,心中一顫,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


    血袍女子閉上雙眼,沉默許久,突然飄身落下,來到蘇子墨身前,柔聲問道:“你叫什麽?”


    “我叫蘇子墨。”


    蘇子墨哭紅了雙眼,輕聲答道。


    “哦。”


    血袍女子看似隨意的應了一聲。


    蘇子墨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道:“蝶姑娘,我想給你講個故事,你願意聽嗎?”


    “那要看你講得好不好聽啦。”


    血袍女子微微一笑。


    蘇子墨點點頭,盡可能的平複心神,露出回憶之色,輕聲道:“在天荒大陸上有一處小鎮,名為平陽鎮。”


    “小鎮上有位書生,擁有一棟屬於自己的宅院,院子裏也種著一株這樣的桃樹。”


    一邊說著,蘇子墨一邊指著旁邊的桃樹。


    不管怎樣,蝶月終究還是記得一點東西。


    若非如此,她的住處附近,不會種著這些桃樹。


    蘇子墨相信,平陽鎮的那段時光,還是在蝶月心中留下的極深的印象。


    他希望以此,來喚醒蝶月前世的記憶。


    蘇子墨繼續說道:“書生的日常平平無奇,無非就是讀書寫字,直到有一天,他外出遇到一位重傷昏迷的紅袍女子,便將她救了回來……”


    蘇子墨將兩人初遇,到蝶月離去留給他三件禮物,又到他不斷修行,追逐著蝶月的腳步,來到中千世界,兩人終於相見……


    再到兩人攜手戰天鬥地,踏碎天庭,最終蝶月死於梵天鬼母之手……


    這個故事,極為漫長。


    蘇子墨陷入曾經的回憶之中,不知不覺,便已經講了三天三夜。


    他並未發覺,這麽久的時間,血袍女子的臉上,卻沒有流露過半點不耐之色,就這樣靜靜的聽他說著,從未打斷。


    反而在他講到動情之處的時候,血袍女子看著他的眼神中,還會閃過一抹溫柔。


    整個故事講完,蘇子墨才回過神來,輕舒一口氣。


    “故事很精彩。”


    血袍女子淡淡笑道:“你不會是想說,故事裏的那個書生是你,那個紅袍女子就是我的前世吧?”


    “你不相信嗎?”


    蘇子墨沒想到將前世的一切講出來,仍是沒有任何作用,他心中不禁有些急了。


    他心中一動,連忙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副畫卷,在血袍女子麵前展開。


    那畫卷上,畫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子黑發青衫,目光如炬,正是蘇子墨。


    女子血袍及地,睥睨天下,正是蝶月。


    這是蘇子墨飛升之前,畫仙墨傾送給他的一幅畫。


    “蝶姑娘,你看。”


    蘇子墨指著畫卷上的兩人,道:“這是中千世界一位故人所贈之畫,畫中的人,不就是我們嗎?”


    血袍女子搭眼看了一眼這幅畫,目光落在畫卷右下角的一行小字上,輕聲讀了出來:“願蘇師弟早日找到她,攜手此生。”


    血袍女子看著這行字,聞著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突然問道:“這是一位女子送給你的吧?”


    “是。”


    蘇子墨下意識的點頭,道:“乾坤書院的畫仙,墨傾師姐。”


    “這個墨傾師姐,我怎麽都沒聽你說過?”


    血袍女子盯著蘇子墨,似笑非笑的問道。


    “我……”


    蘇子墨一時間被問住。


    他剛剛的故事裏,大多都在傾訴著對蝶月的思念,其他人自然是能省則省。


    突然!


    蘇子墨心中一震,反應過來,難以置信的望著蝶月,神情激動,也顧不上許多,上前抓住蝶月的雙手,顫聲問道:“你,你記起來了,對不對?”


    蝶月臉龐上泛起一抹紅暈,並未掙脫,看著蘇子墨的目光,滿是柔情,輕輕點了點頭。


    蘇子墨一顆心幾乎要炸開,熱血如沸,連忙問道:“什麽時候?”


    “就在你哭鼻子的時候。”


    蝶月抿嘴一笑。


    蘇子墨老臉一紅,神色羞赧,可心中卻又無比快活。


    他大哭的時候,剛剛那段故事,可還沒講呢。


    蘇子墨道:“你怎麽不早說呢,害得我……”


    蝶月柔聲道:“我們好久沒見,想聽你跟我說說話,即便說上三天三夜,都覺得不夠。”


    蘇子墨聽得心頭一熱,雙臂環繞,將蝶月擁入懷中。


    兩人感受著對方的心跳,緊緊擁抱著彼此,幾乎用盡全力,似乎生怕對方再一次離開。


    而這一次,兩人知道,再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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