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蘇子墨掠出十丈之遠,耳邊聽到第四聲鼓響。


    這一次,他沒有釋放出任何神通秘法去抵抗。


    因為他清楚,這種暮鼓之聲中蘊藏的道法,已經超越他的所有力量,即便抵擋,也是無濟於事。


    蘇子墨能清晰的感受到,自身壽元的流逝。


    四萬年,轉瞬即逝。


    走出四十丈的距離,他的壽元,就已經折損整整十萬年!


    這種感覺很奇妙。


    蘇子墨掌控著一種歲月流逝的神通,便是刹那芳華。


    他曾借助這道絕世神通,滅殺過九階天仙,親眼看到對方的壽元在刹那間流逝消散。


    但他從未體會過,壽元在自己身上轉瞬即逝的感覺。


    暮鼓之聲在大殿中回蕩,蘇子墨仔細感悟著這道鼓聲深處蘊藏的道與法,感受著暮鼓之聲降臨,壽元流逝的殘酷。


    蘇子墨選擇繼續前進,不是什麽貪心作祟。


    而是他想要借助暮鼓之聲,來繼續完善自己的刹那芳華。


    如果可以,他想要將刹那芳華推向極致,打破某種壁壘界限,達到另一個巔峰!


    當然,這個舉動伴隨著巨大的凶險。


    若是無法參悟暮鼓之聲中的道法,蘇子墨折損的壽元,便永遠無法恢複。


    但天下的機緣,無不伴隨著凶險。


    想要參悟暮鼓之聲,最直接的辦法,莫過於以身試法!


    隻有以自身承受暮鼓之聲的洗禮,體會鼓聲中道法的玄妙奧義,才有可能有所領悟。


    “他是想要領悟暮鼓道法?”


    琅芊芊似乎發現蘇子墨的意圖,皺眉說了一句。


    “嗬……”


    贏天輕笑道:“憑借著十道鼓聲,就想領悟暮鼓之法,真是異想天開!更何況,他根本聽不到十聲鼓響,就會壽元耗盡而亡。“


    “這或許是破局的唯一辦法。”


    林落恍然。


    晨暮仙帝留下這道暮鼓之聲的考驗,並非是讓眾人憑借著蠻力前行,而是要領悟傳承他的暮鼓之法,才有可能破局,得到上清紫霞符!


    贏天、琅芊芊、金羽三人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但即便知道,眼前的暮鼓之聲就是晨暮仙帝留下來的考驗,四人也沒這個勇氣繼續前行。


    這太冒險了!


    誰有把握能在十道鼓響之中,參悟出暮鼓中的玄妙奧義?


    就在此時,第四道鼓聲已經徹底消散,歸於無聲。


    蘇子墨深吸一口氣,繼續前行。


    咚!


    第五道鼓聲響起。


    五萬年陽壽流逝!


    蘇子墨隻是走出一半的距離,他就已經折損整整十五萬年的壽元。


    這一幕,與方才聶魂幾乎相同。


    在贏天等人看來,蘇子墨就像是在重複聶魂走過的路,就連結局,都一模一樣。


    鼓聲響起,回蕩少許,很快就會平息。


    蘇子墨閉著雙眼,心無外物,聚精會神,仔細感悟著暮鼓之聲中蘊藏著道法,感受著身體在這刹那間,發生的微妙變化。


    沒過多久,蘇子墨睜開雙眼,目光堅定,繼續前行!


    咚!


    第六道鼓聲響起。


    六萬年壽元流逝。


    蘇子墨身體微微顫抖,走到這裏,他已經折損整整二十一萬年的壽元!


    聶魂走到這一步的時候,已經變成白發蒼蒼,油盡燈枯的老者。


    而蘇子墨看上去雖然多了幾份滄桑,但黑發如瀑,臉色紅潤,氣血充盈,明顯還處在巔峰年紀。


    聶魂原本是八萬歲,而他原本還不到一萬歲。


    即便折損二十一萬年的陽壽,也不超過二十二萬歲,仍處在天仙的巔峰期!


    “他倒是年輕的很。”


    金羽心思一轉,就大概推測出蘇子墨原本的年紀。


    “不到萬歲,能修煉到這一步,倒也不易。”


    琅芊芊道:“隻可惜,如今他的年齡,已經不算是什麽優勢。就算現在止步不前,將來修煉到真仙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道友,現在止步還來得及!”


    林落神色擔憂,望著蘇子墨的背影,突然出聲提醒道:“若是再向前一步,第七道鼓聲響起,你就……”


    “哈哈哈!”


    贏天大笑一聲,打斷林落的話,譏諷道:“不錯不錯!蘇子墨,你若是害怕認慫,就趕快退回來,千萬不要衝動。”


    贏天這句話,明顯是有意刺激蘇子墨。


    若是第七道鼓聲響起,蘇子墨將折損七萬年壽元,到時候,他也會變成遲暮之年,一切都晚了!


    林落怒目而視,嗬斥道:“贏天,你太惡毒了!”


    贏天撇嘴,嗤笑道:“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與我何幹,我又沒逼他。”


    “再者說,行百裏者半九十,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自然要堅定自己的信念,繼續前行,善始善終。”


    就在此時,蘇子墨睜開雙眼,繼續前行。


    咚!


    第七道鼓聲響起、


    蘇子墨的身上,發生驚人的變化,整個人迅速的蒼老下來,臉龐上布滿皺紋,白發如雪,血肉枯萎,整個人彌漫著遲暮之氣,變得老態龍鍾。


    天仙三十萬年的陽壽,蘇子墨已經將近二十九萬歲!


    “道友!”


    林落望著這一幕,輕呼一聲,眼眸中掠過一絲痛惜憐憫。


    “哈哈哈哈!”


    贏天大笑,心中大喜。


    此人方才與林落聯手,讓他和琅芊芊吃了個小虧,如今落得這個下場,他怎能不高興?


    此人身隕,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將其身上的寶物,據為己有。


    若是能在此人的身上,尋找到天殺,地殺兩大劍訣,就更加完美。


    “原來如此……”


    蘇子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臉龐雖然蒼老,但眼眸卻極為清澈,閃爍著明亮的光芒,輕喃一聲。


    他剛剛參悟這暮鼓之聲,雖然有所心得,但卻始終無法領悟其中真諦。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


    暮鼓之聲,隻有身處遲暮之年,才能真正感受到暮鼓中的道法,才能體會到暮年的殘酷!


    其實,這晨暮仙帝的另一道考驗。


    聶魂雖然也走到這一步,來到遲暮之年,但那時候,他的精神已經近乎崩潰,別說靜心凝神去領悟道法,連道心都已動搖。


    聶魂道心崩潰,孤注一擲,最終壽元耗盡而亡。


    而蘇子墨走到這一步,還能如此冷靜,一方麵是他道心強大,此番舉動,原本就是要參悟暮鼓之聲的道法。


    另一個重要原因,他曾經曆過遲暮之年。


    這種狀態對他而言,並不算陌生。


    當初,他在天荒大陸的傳道之地,創立武道之時,就幾乎耗盡壽元,才最終成功。


    所以,即便壽元將盡,他仍能保持鎮定,心境平穩,感悟體會著‘暮’的道法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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