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凝一路奔來,無視旁人,一頭紮進蘇子墨的懷中。


    二十年過去,她已經長大,但這個懷抱依然寬闊,依然溫暖,依然熟悉,一如從前,可以為她遮風擋雨,抵禦所有傷害!


    蘇子墨輕拍小凝的後背,眼中也是難掩激動。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見過小凝,自然知道這兩兄妹的感情。


    小狐狸是第一次看到小凝,眼神中透著幾分好奇,幾分驚詫。


    這麽多年來,她還從未在蘇子墨的身上,看到過這樣大的情緒波動。


    眾人站在旁邊,靜靜看著這一幕,都沒有選擇上前打擾他們。


    許久之後,小凝才離開蘇子墨的懷抱,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仰頭望著蘇子墨。


    兄妹兩人相視而笑。


    小凝似乎想到了什麽,伸手在儲物袋上一拍,從裏麵拿出一粒丹藥,捏在兩指間,頗為得意的看著蘇子墨。


    這丹藥散發著淡淡的香氣,蘇子墨隻是聞了一下,便感覺體內的生機活躍了許多。


    “這是……”


    蘇子墨下意識的問道。


    小凝輕輕擺手,笑道:“這是長生丹啊,可以為大哥增加壽元的,你不認得啦?”


    聽到這句話,望著小凝的笑容,蘇子墨眼神一黯,情緒瞬間低落下來。


    “哥,你怎麽了?”


    小凝心思細膩,察覺到蘇子墨的情緒變化,好奇的問道。


    蘇子墨微微垂首,隻是沉默不語。


    不知為何,小凝的心中,突然慌了起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許多。


    小凝微微張口,欲言又止。


    她隱隱意識到了什麽,卻又不敢去問。


    少許之後,小凝才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正常的長生丹藥力太猛,是給金丹真人吃的,凡人服用,身體根本承受不住,肯定要爆體而亡。”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研究,怎樣溫和長生丹的藥性,嚐試了好多靈草去代替、融合,去年終於成功了!”


    “我敢保證,大哥服用,不會受傷,也沒有什麽副作用。”


    蘇子墨始終不說話。


    小凝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不見。


    她的眼眶,再度紅了起來,嬌軀微微顫抖著,嘴上說個不停,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減輕內心的恐懼和慌亂。


    “隻要大哥服下這粒長生丹,最少能增加五十年壽元,我們又能團聚在一起。”


    “多出五十年,我就有更多的時間,再去研究其他增加壽元的丹藥!”


    “哥,你放心啊,小凝現在是丹陽門的真傳弟子,隻要時間充足,絕對有能力煉製出更好的丹藥。”


    大殿中,一片安靜。


    隻有小凝微微顫抖的聲音在回蕩著。


    “我們兄妹三人,就這樣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小凝心中悲痛,已經說不下去了。


    終於,蘇子墨抬頭,望著小凝發紅的眼眸,緩緩的,輕輕的說道:“大哥走了。”


    轟的一聲。


    小凝隻覺得腦海中一片空白,悲從中來,身形晃了一下,幾乎暈倒!


    淚水奪眶而出。


    “為什麽,為什麽呀?”


    小凝的嘴唇顫抖,臉色煞白,無聲的哭泣著,嘴裏反複的輕喃:“怎麽會這樣啊?為什麽會這樣?”


    “唉。”


    看到這一幕,眾人都是神色感慨,輕歎一聲。


    這就是修行的殘酷。


    終究有一天,你身邊的親人,會離你遠去。


    修行,求得長生,求得力量的同時,你也會失去很多!


    小凝隻覺得心中痛得厲害,腦袋越發昏沉,視線漸漸模糊,隨後徹底失去了知覺。


    蘇子墨扶住小凝,散發出一縷靈力,在小凝的體內探查一番,神色才稍有緩和。


    小凝隻是悲傷過度,急火攻心,一時間承受不住才暈倒過去。


    身體倒無大礙。


    恐怕,隻有蘇子墨能體會小凝心中的悲痛。


    小凝修行,煉丹,甚至拜入丹陽門,背井離鄉,遠走中州,都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煉製增加壽元的丹藥,為蘇鴻續命!


    如今,她成功了。


    但蘇鴻卻離去了。


    更加遺憾的是,最後一刻,兄妹兩人也能沒見上一麵。


    兩人上次相見,還是二十多年前,在平陽鎮,小凝隨著姬瑤雪離去的時候。


    誰能想到,那次分別,竟成永別!


    這,或許將成為小凝心中永遠的痛。


    對於這些,蘇子墨無能為力。


    但每每想到大哥,每每想到在亂世中,戰火中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朝不保夕的燕地百姓,蘇子墨就更加堅信了立道之心!


    他不是聖人,沒想過要憑借一己之力,去挽救蒼生,去改變這個世道,去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他隻是想要給天下蒼生一個選擇!


    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就算沒有靈根,也可以修行,出入青冥,長生久視!


    在這亂世之中,無法修行,就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修真者、流寇大盜、飛禽走獸……都是威脅,都是凶險!


    在這亂世之中,眾生的結局,注定是悲慘的。


    蘇鴻,就是其中的一個。


    若是蘇子墨沒有遇到蝶月,也會是這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所以,蘇子墨要立道!


    蝶月為他逆天改命。


    他要為眾生逆天改命!


    他要讓這天下眾生,皆可修行,皆可成仙!


    蘇子墨小心翼翼的抱起小凝,將她送回到自己的修煉室,輕輕放下,才回到大殿中,望向丹陽門眾人。


    唐瑜跟二十年前相差不大,依舊是女扮男裝,公子哥的打扮,看上去風流倜儻。


    “道友,這些年來,還要多謝你照顧小凝。”


    蘇子墨對著唐瑜抱了抱拳,點頭道謝。


    “嗬,不必謝我。”


    唐瑜道:“小凝在煉丹上的天賦還在我之上,已經得到宗門最大重視,繼續修行,她未來在丹道上的成就不可限量!”


    “至於在宗門中……”


    唐瑜停頓少許,目光瞥向身邊的一位黑衣男子,抿嘴笑道:“小凝身邊有夜靈守護,根本沒有人敢去欺負她。”


    “嗯?”


    提到夜靈,蘇子墨心中一動。


    方才他目光掃了一圈,並未在丹陽門的人群中看到夜靈的身影。


    正常而言,夜靈應該是跟在小凝身邊,寸步不離的。


    不隻是蘇子墨,他身後的黃金獅子聽到‘夜靈’這兩個字,耳朵也豎了起來,暗中摩拳擦掌。


    他們幾個結拜,憑啥這個見都沒見過的‘夜靈’排在他前麵?


    而且,黃金獅子聽說,這個‘夜靈’二十多年前才剛剛出生。


    如此說來,夜靈不過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崽子。


    黃金獅子心中冷笑,準備出手教訓一下夜靈小崽子,給他點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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