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雷虎!


    一看來電顯示,王大力心中一喜。


    “編號1537收到,請指示!”


    接了電話,王大力的腰杆突然繃的挺直。


    這一刻,他的眼睛突然變得無比銳利,邋遢背心下的身體裏爆發出一種攝人心魄的氣勢。


    兵的意識,在他的靈魂裏燃燒而起。


    “臭小子,我都退伍了。”


    對麵傳來雷虎一聲淡淡的笑罵,然後緊接著傳來一個部隊式的命令,“1537,即刻歸隊,坐標龍潭市……”


    說了個具體地址。


    末了,雷虎才換回了正常的口吻,笑道“給你介紹了一個好工作,來吧,以最快的速度,給我從你現在那個工地裏滾回來,王大力,你個臭小子,老子的兄弟!”


    “是!!!”


    王大力用洪亮的聲音回了一句,這一刻宛若兵魂複位。


    旁邊的黃師傅被他嚇了一跳,隻覺得這個後生仿佛一下子變了一個人,都不敢與之直視。


    “大力,你這是鬧哪一出?”


    “黃師傅,我恐怕不在這工作了,這段時間謝謝您的照顧。”


    “你要去哪?”


    “跳槽!”


    王大力突然笑了,他好久沒笑的這麽開心了。


    說著,他看了看楊富貴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楊富貴正在二樓工地上巡視,對工人們指指點點,頤指氣使,看到他不爽地地方就罵罵咧咧。


    “楊扒皮!”


    有人在背後喊他,他臃腫的臉立馬就陰沉了下來,轉身過去。


    ——還從沒人敢當麵這麽叫他呢!


    其他工人們也驚訝地看了過來,誰這麽大膽,罵楊富貴。


    但他們聽著都挺爽的。


    畢竟,這楊富貴在工地上就是個肥蒼蠅。


    楊富貴見是王大力,臉上肥肉直抖,罵了起來,“王大力,你他媽的不想幹了是吧?”


    卻不料王大力一句話不說,猛然上前,就一腳踹了他的肚子。


    嗷嗚!


    楊富貴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翻滾在地,痛嚎不已。


    “要是在戰場上,老子早就一槍崩了你!”


    王大力眸子鋒利的嚇人,如狼一般,躺在地上的楊富貴被這雙鋒利的眼睛嚇到了,嘴裏剛要罵咧的話塞回口中,變得畏畏縮縮。


    欺軟怕硬,就是這種人。


    “把你克扣的工資全部打給我,我的血汗錢不養你這種吸血蟲。”


    “是是是!”


    楊富貴被王大力凶狠的樣子嚇壞了,哪敢遲疑,立刻趕工資以最快速度打給了王大力,連之前克扣的也一起給了。


    “哼!”


    王大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隨後揚長而去,背如蒼鬆。


    與此同時。


    另外一座城市的腦科病房中。


    “這是住院部催款單,你們已經拖欠了三萬治療費,要是兩天之內再交不齊,病人必須出院。”


    一間病房裏,一位住院繳費部的工作人員拿著一張單子,對著一位而立之年的男人說道。


    “醫生,能不能多寬限兩天,我們現在已經實在拿不出那麽多錢了。”


    中年男人皮膚有些黝黑,眼角有幾絲血絲,麵色滿是窮困潦倒的倦容。


    在病床上躺著一位六十歲年紀的婦女,神色衰弱,鼻子插著氧氣,說不出的淒苦。


    這正是中年男子的母親!


    男人叫秦坤,退伍特種兵,因缺乏一技之長,在一家小公司當保安,每個月工資就三千出頭,隻夠溫飽。


    不過他運氣不差,找了個安靜樸實的城裏姑娘過日子,兩人剛新婚不久,媳婦已經懷孕幾個月。


    雖然兩口子工資不高,日子過得緊巴巴,但一家人和和睦睦,還有小生命即將誕生,生活充滿了盼頭。


    想不到上個月突遭噩耗,母親在家裏突然昏倒,被送往醫院救治,檢查出患有腦瘤,壓迫了血管,非常嚴重。


    而這病需要開刀切除治療,才能保住老人的命,不過高達三十萬的手術費讓一家人如遭大旱,兩口子本就工資低,沒什麽積蓄。


    秦坤和妻子四處奔波,向親戚朋友借錢,但離三十萬還遙遙無期。


    如今他們找親戚們借的幾萬塊,連同夫妻倆替孩子準備的奶粉錢,都已經用的一幹二淨,卻還欠醫院一大筆費用。


    現在他家的處境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多寬限幾天?這已經第三次下催款單了,你真當醫院是福利院啊,出不了錢就不要在這裏耗著。”


    這催款的工作人員是一位四十歲的女人,臉上胭脂水粉塗抹了不少,冷笑一聲,說的話尖酸刻薄。


    “你什麽意思?”秦坤狠狠攥緊了拳頭,眼角的紅血絲爬的更多了,臉上怒色顯得有些猙獰。


    “幹嘛,還想打人啊,欠了錢還有理啊。”女人一瞧,塗滿胭脂水粉的臉滿是慍色,大喊大叫了起來。


    旁邊有位看不過去的護士,上前勸了這女人兩句。


    但卻並未有什麽效果。


    “沒錢還想治病?兩天內欠款必須給,不然你媽就出院吧。”


    女人刻薄地丟下這句話,滿臉不屑地冷眼離開。


    看著離開的這個女人,秦坤臉上青筋暴露,煞是猙獰。


    幾個小護士見狀,都嚇得離開了病房,隻留下秦坤,還有他躺在病床上衰弱不堪的母親。


    在蒼白的病房色彩中,兩人孤零零的,像被世界拋棄的人!


    “兒子,讓我出院吧,是媽拖……拖累了你,媽對……對不住你。”


    病床上,老婦人開口了,蒼白的臉色像這病房的顏色,虛弱不堪,說話都斷斷續續,沒了氣力,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愧疚。


    要不是因為自己,兒子與兒媳就不會如此痛苦。


    她反正已經老了,死了就死了,可不想再拖累兒子與兒媳,還有即將出世的孫子。


    “媽……”


    秦坤聽到母親的話,原本青筋暴露的臉,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鋪天蓋地的疲倦席卷而來。


    這個三十而立的男人艱難地轉過頭,看著病床上麵色虛弱的母親,拳頭握緊,指甲嵌入了肉裏麵。


    “……媽,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湊夠錢的,要把您的病治好。”秦坤臉上寫滿了不甘與倔強。


    “兒子啊,不要倔了,你得……得考慮小如,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老婦人艱難地搖了搖頭,口中的小如,就是秦坤的妻子。


    “媽,不要說傻話,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籌錢。”秦坤聲音了有了哽咽,轉身離開了病房。


    這個曾經流血不流淚,鐵骨錚錚的漢子,在離開的醫院的路上,眼眶濕紅了。


    命運似乎在讓他低頭!


    半個小時後,秦坤來到一個修建已經有了幾十年的小區,和周圍的新樓相比,顯得比較破舊。


    他到了一戶家門口,敲了敲門。


    門開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漢。


    “秦坤來了啊,正好吃飯,小如正在廚房熬湯,等會她給親家送去醫院。”


    老漢一臉和氣地讓秦坤進門,他是秦坤的老丈人。


    “親家母在醫院裏怎麽樣?我明天去看看她。”老丈人看秦坤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


    “謝謝爸。”


    這老丈人對秦坤不錯,並沒有因為他如今的處境而怎麽瞧他,秦坤對老丈人也很是感激。


    “坤哥來了?”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子從廚房裏出來,手上還拿著湯勺,聽到動靜就小跑了出來。


    她是秦坤的妻子,叫李小如,如今請了產假,呆在父母家養胎。


    李小如見是秦坤,臉色洋溢著幸福,說:“坤哥,我等會熬湯給咱媽送過去,你先洗手,準備吃飯。”


    秦坤看著自己溫柔如水的妻子,痛苦的心情得到些許安慰,又覺得非常歉疚——對妻子,也是對那未出世的孩子。


    廚房裏這會出來一個中年婦女,見了秦坤,不冷不淡地對他說道:”來了,坐下吃飯。”


    她是李小如的親媽,是秦坤的丈母娘。


    飯桌上,氣氛比較沉悶,隻有李小如不停給秦坤夾菜,讓他多吃一點。


    這樣好的女人,秦坤心裏感動不已,讓她多吃一點。


    飯吃到一半,一直揣著心思的秦坤,終於艱難地開口了。


    他找嶽母嶽母借錢,隻是為了母親多活幾天。


    如今他已窮困潦倒,舉債無方,為了保住母親的命,他也沒有辦法了。


    他剛說完,嶽母林桂琴酒撂下了筷子。


    “秦坤,不是我們不幫忙,而且也沒錢,你媽的情況你心裏也明白,要是拿不出三十萬做手術,那現在的日子就是拿錢續命。你們剛結婚,小如也懷了身孕,這樣耗下去,對誰都不好,你就不能替小如考慮考慮,還有她肚子的孩子。”


    林桂琴語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她這話並無惡意,隻是現在的情況,隻能讓她替自己女兒考慮。


    “說什麽呢?”老丈人連忙勸場。


    “媽!”李小如不高興地掃了掃林桂琴,隨後看著秦坤,這個一向堅強,如今卻疲倦不堪的丈夫,看得她心裏有些難過。


    “秦坤,你別聽你媽瞎說,我們還有點積蓄,等會你先拿去墊親家母的住院費。”老丈人是個老實巴交的人,他挺喜歡自己女婿,不願意讓一家人弄的尷尬。


    林桂琴冷著臉,卻沒說什麽。


    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此時,秦坤的心裏像壓了千斤,有些喘不過氣來,這份情越是濃厚,他壓力越大,那份歉疚就越深。


    他為了讓母親多活幾天,如今已經向本不寬裕的妻子家裏借錢,而妻子還在養胎待產…


    他感覺窒息,恨透了自己,自己不中用,自己沒本事……


    但他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了!


    就在這時,一陣震動,手機來了電話。


    他現在沒心思接,但手機一直震。


    他終於拿起電話,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他沒有焦距的眸子,立刻就收縮了一下。


    ——教官雷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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