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一直等到黃昏時分,母親才從大伯父邊裏回來。<b>【 高品質更新 】</b>


    她忙迎上去幫母親更衣:「大伯父怎麽說?」眉宇透著幾分期待。


    「我們畢竟是一家人。」母親脫了褙子換上了比甲,「你大伯父已經派人去叫左俊傑了。家裏的丫鬟、媳婦、婆子,你大伯母也會幫著約束約束,不會讓她們胡說八道的。你就放心去碧雲庵住些日子,散散心。」


    流言蜚語像風一樣,怎麽阻止的了。


    可家裏的長輩願意出麵,這件事應該很快就可以過去吧!


    她回了屋。


    大丫鬟依桐和雨微正坐堂屋裏做針線活,折柳和剪草幾個小丫鬟圍在她們身邊,或幫著分線,幫著挽線,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十分熱鬧。


    看見她進來,都笑盈盈地上前給她行禮。


    她望著盼前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想到母親丟給她的那個肚兜,心裏涼颼颼。


    母親曾經教導過她,丈夫為了家族、小妾都會和她分心,隻有身邊的這些人,依附她而活,生死相關,榮辱與共,隻要用得好,最忠誠,最貼心不過。


    她自認對她們不薄,她實在想不出她們要背叛她的理由!


    夜裏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值夜的是依桐,披衣移燈過來:「小姐,您這是怎麽了?」


    燈光下,依桐目光裏盛滿關切。


    她還記得前些日子她曾問依桐是否願意跟她去南京。


    依桐羞澀地低頭:「我想留在華陰!」


    她當時笑著問她:「那人是誰?我走之前一定為你做主,免得你空歡喜一場。」


    依桐不好意思地笑:「小姐不認識,是外麵的人。我爹娘已經答應了。隻等稟了五太太!」


    難道是依桐?


    為了一個男人背叛了她!


    不可能是依桐。


    依桐七歲就在她屋裏服侍,兩人一起長大,【】亦仆亦友,她連她庫房的鑰匙由依桐保管,是她最信任的人,如果她連依桐都信不過,還有誰能信得過?


    或者是雨微?


    雨微家有嗜酒好賭的父親,連雨微的母親都被賣了換成了酒。


    為了錢背叛了她!


    不可能是雨微。<b></b>


    她會和她一起去南京。


    如果她運氣好,甚至會被收房,抬成姨娘,最不濟,也會做個管家娘子。


    放棄去南京開始新生活而留在華陰時時被父親討錢,需要多少錢才能放雨微放棄初衷?


    或者是折柳?剪雨?


    念頭一起,她就狠狠地甩了甩頭。


    她這是怎麽了?


    看誰都有問題。


    草木皆兵的,隻怕還沒有找到那個裏通外應的人之前她就把自己給逼瘋了。


    她的異樣讓依桐擔心起來:「小姐,你要是不想說,那我讀幾頁《圓牧》您聽吧?」


    《圓牧》,是本寫營造圓林的書。


    她要嫁到江南去了,專程從父親的書房裏找出來的,怕到時候不懂江南園林的布置,到時候鬧出笑話來。


    可今天,在這昏黃的燈光之下,昨天還讓憧憬不己的事卻變得苦澀起來。


    「不用了!」她翻身背對著依桐,「快點睡吧。明天還要去碧雲庵。」


    依桐從不曾違逆過她,溫聲地應喏,小心翼翼地幫她放下帳子。


    她睜著眼睛,看著天色熹微,然後起身更衣,隨母親去了碧雲庵。


    碧雲庵離城五十裏,建在棲霞山腳,古樹掩映,遠岫環繞,景致雅秀,是個避暑的好地方。庵主果慧大師年過五旬,慈眉善目,和藹可親。聽說她中了暑,送上自製的六花湯,知道她要在庵裏住些日子,兩個小尼姑幫她們收拾打掃,還不時來看看她,和她講講佛經,說說教義。而綠萼、寒煙原是母親屋裏的小丫鬟,對於能在眾人中選了她們留在庵雲庵,兩人暗自高興,服侍她小心翼翼,生怕有些許不周到的地方。按道理,她的日子過得悠閑自在,十分愜意才是。實際上,她坐立不安,夜不能寐,時時想著家裏現在到底怎樣了,偶爾打個盹,醒來全是自己孤零零站在一群男男女圌女、老老少少中間,被人唾罵、指責,甚至是扔石頭的夢魘。


    這樣的日子不過熬了五、六天,她就瘦了一大圈。


    碧波家的看著著急,拿話開導她。


    她開始還耐著性子聽,後來就有些煩起來:「媽媽有這功夫,不如幫我回去打聽打聽家裏的事。」


    沒想到碧波家的想了想,竟然很是贊同:「那我就悄悄回去看看!」


    她反有些慌張起來:「要是被人發現了……」


    「九小姐放心。」碧波家的笑道,「我不進府,隻換了粗布衣裳在城裏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麽閑言碎語就回來。」


    她稱讚碧波家的辦事妥當。


    碧波家的就向果慧大師說了一聲,藉口要回府向母親稟告她的病情,一大早出庵回了城。


    到了晚上,滿臉笑容地回來:「九小姐,城裏風平浪靜。」又抑製不住心底的喜悅低聲道,「我還無意間遇到了修竹家的,讓她給五太太帶了個口訊,五太太說,她過幾天就派人來給看您。到時候再仔細地和我們說。」


    修竹家的是母親另外一個很是信任的管事娘子。


    她喜出望外,終於睡了個安穩覺。


    沒兩天,修竹家的來了。


    「這些藥材或是清熱消暑的,或是調理氣血的,用法都寫在上麵了。」她笑著遞過一個藍色粗布包袱,打發了綠萼和寒煙,言簡意賅地道,「大圌奶奶病了,左公子心中焦慮,一直留在我們府上守著胞姐。你屋裏的丫鬟折柳突然忽冷忽熱,找了幾個大夫來都看不好,連帶著依桐、雨微、剪草幾個也開始不舒服,多半是惡疾,太夫人把她們幾個都移到了城外的田莊裏,還請了九仙觀的道士和潑雲寺的和尚來做法事,往您住的地方灑硝粉。我來的時候太夫人還讓我帶話給您,讓您安安心心在這裏住些日子,等硝粉的味道散了再回去。」


    她又驚又喜。


    驚的是她屋裏的人竟然都被牽扯了進去【】,喜的是大伯父終於還是製住了那左俊傑,太夫人也出了麵,而且還是一幅維護她的樣子……


    「那到底查清楚是誰了沒有?」她急急地問。


    「具體的,五太太也沒有說。我也不知道。」修竹家的笑道。


    寒煙進來:「東西都收拾好了,庵堂的素菜也送了過來。」


    兩個丫鬟還不知道她為什麽會來碧雲庵。


    修竹家的立刻打住了話題。她讓碧波家的陪著修竹家的下去吃飯,自己呆坐在窗邊望了窗外的銀邊垂柳良久無語。


    碧波家的送走了修竹家的,輕聲寬慰她:「小姐,既然太夫人都插手了,我們很快就能回去了!」


    她搖了搖頭:「我是在想……她們都是我身邊一等、二等的丫鬟,是我的右臂左膀,怎麽全部都牽扯進去了呢?難道是我的錯?我怎麽也想不通我哪裏做得不好……」


    「九小姐怎麽能這麽想呢!」碧波家的看她臉色不對,忙道,「家裏人多口雜,太夫人這樣,不過是怕有什麽話傳出去罷了。等過些日子,事情查清楚了,她們也就回來了!」


    「你不用哄我。」她愣愣忙著窗外,「我跟著母親身邊學管家也有三、四年了,有些事,也明白幾分。把她們移到城外田莊去,要麽是查不出什麽來,隻好用刑;要麽是互相掩護,沒辦法查下去……不管是為什麽,我心裏都覺得難受得很……」她眼角含淚。


    碧波家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半晌,才喃喃地道:「等下次修竹家的來就知道了!」


    可她們都沒有想到的是,修竹家的再也沒來。


    不僅修竹家的沒來,碧波家的也被陳媽媽給換了回去。


    「五夫人那邊有要緊的事,太夫人讓我暫時來服侍九小姐一些日子。」平時遇見她畢恭畢敬的陳媽媽皮笑肉不笑地給她行禮,身後還跟著七、八個五大三粗的婆子。


    陳媽媽是大伯母身邊最得力的,等同於碧波家的於母親,黎媽媽於祖母。


    她覺得不對勁。


    自己來碧雲庵的事祖母已經知道了,就算母親身邊要事,大可請祖母派黎媽媽過來,怎麽派了陳媽媽過來?而且跟陳媽媽過來人個個孔武有力,麵生的很,一看就不普通的粗使婆子,也不是常在內宅走動的。


    家裏有了變故!


    而且局麵還對她和母親很不利。


    她立刻挺直脊背,微揚著下頜,用一種睨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望著陳媽媽:「我這邊有庵堂的師傅,還有兩個小丫鬟,就不勞煩陳媽媽了。你們回去吧。我這裏不用你們服侍。」


    「九小姐,這可不太好!」陳媽媽雖然笑容滿麵,卻絲毫沒有僕婦的恭順,「要是大太太知道了,該責怪我辦事不力的。」說完,朝著旁邊一個馬臉婆子使了個眼色。


    立馬有兩個婆子架住了碧波家的。


    她臉色大變。


    「九小姐!」碧波家的朝她使眼神,示意不要動怒,陳媽媽人多勢從頭,不要吃眼前虧,「既然五太太那邊有事,那我先回去了。」又語帶雙關地道,「算算日子,五老爺應該已經收到五太太的信了,你且安心等些日子。」


    陳媽媽沒有做聲,退後幾步。


    她眼睜睜地看著碧波家的被兩個婆子壓著離開了碧雲庵。


    ※


    姊妹們,看到大家在評論區裏的留言了,雖然沒有一一回復,但大家的熱情都在心間,在這裏給大家鞠個躬,謝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


    o(n_n)o~<b】</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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