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娉婷有些不明所以,但見沈沉澈已經是妥協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連聲道:“你,聽到沈公子說的沒有,還不趕緊把馬車拉到公主府門口去!”


    那下人莫名的打量了月娉婷一眼,轉身便去拉馬車。


    月娉婷視線往馬車後方不遠處的偏院掃了一眼,便看到了慕容玖緊閉的院門,她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拉著沈沉澈便往府外走。


    她是答應了易悅來長公主府小住順便監視慕容玖,但她卻不想在這裏得了天花。


    沈沉澈冷冷的盯著月娉婷的手,“鬆開!”


    月娉婷瞬間一收手指,但已經沒有方才的委屈與難過,至少沈沉澈答應與她一同出城了,她就不相信,憑她的地位和魅力,還收服不了區區一個沈沉澈。


    沈沉澈看著下人趕著馬車往外拉,那汗血寶馬本就極其認主,如今被陌生人粗魯的拖拽著,自然也是依著性子死活不走,在原地刨著蹄子低聲嘶鳴。


    “住手!”沈沉澈厲喝一聲,上前幾步,一揮手直接將那下人狠狠的甩飛了出去。


    正要出門的月娉婷被沈沉澈突如其來的暴戾嚇到,身子往後一仰,腳步一絆,差點跌出門外,幸虧被身後一直候著的李嬤嬤一把扶住。


    沈沉澈上前撫了撫馬鬃,然後慢慢的將馬牽了出來。


    月娉婷入迷的看著沈沉澈的動作,雖然從頭到尾他隻跟她說了兩次話,但是對於她來說,這已經是一個好的開始,她相信,在月冗,隻要她不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


    沈沉澈將馬車停在長公主府的門前,撩開車簾,車廂中空蕩蕩的,然而月娉婷卻眼尖的看到了鋪在車廂中的銀狐毛和角落裏散著柔和光芒的南海米珠,都是千金難求的寶物,卻不過扔在車廂的角落裏照明。


    月娉婷看了眼沈沉澈,心底愈發的堅定,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容貌出色,如今看來甚至富可敵國,隻有這樣的男的才配的上她皇太女的身份,也才是她想要的。


    沈沉澈卻看也不看月娉婷,徑自躍上馬背,扔下三個字,“上車吧!”


    月娉婷卻站著不動,含羞帶怯的看著沈沉澈。


    沈沉澈不耐煩的皺眉。


    月驚鴻推了月娉婷一把,“還不上馬車,天色馬上就暗了,難道你想在迷霧林過夜?”


    月娉婷本還想等著沈沉澈拉她一把,但一聽月驚鴻說到迷霧林,隨即臉色一變,也不裝嬌羞矜持了,翻身就爬上馬車,還飛快的落下車簾,催促道:“沈公子,可以出發了!”


    沈沉澈剛要揚起馬鞭,一旁的李嬤嬤拉住馬車,“老奴隨郡主一同去!”


    馬蹄剛剛揚起,又被沈沉澈壓下,“下車!”


    坐在馬車中的月娉婷被沈沉澈的聲音嚇了一跳,忙連聲解釋,“沈公子,這…這不是我的意思!”


    說完,看也不看車外的嬤嬤,轉身麵對車壁厲聲道:“你什麽東西,也敢在本郡主麵前如此放肆,還不快滾!”


    李嬤嬤知道月娉婷喜歡沈沉澈且素來都任性囂張,但她自恃是易悅派在月娉婷身邊的嬤嬤,素來也是個受人尊敬的,對別人也是疾言厲色的慣了的,卻沒想到月娉婷根本不領她的麵子,當著所有人的麵就在這眾人麵前如此嗬斥她,甚至連麵都沒有露,頓時覺得丟了臉麵,但她也絕不可能在長公主府門前與月娉婷對罵,不說她是一個下人,更重要的是,若這件事傳出去了,讓人細究出來,不僅丟了臉麵,恐怕還會露了身份。


    想到這,李嬤嬤便壓著脾氣,附在車廂邊小聲道:“如今天色已晚,老奴是擔心殿下的安危,此時出城,萬一若是發生了什麽事,將來老奴怎麽向王爺向陛下交代?”


    “好了!”月娉婷不耐煩的打斷李嬤嬤的話,揚聲便道:“沈公子,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快去快回吧!”


    沈沉澈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嬤嬤,什麽都沒再說,策馬拉車疾馳而去,很快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李嬤嬤看著馬車遠去的方向,視線之中不免還是有些擔憂,雖然方才她看到了車廂中並沒有任何的人影,也許慕容玖真的如傳說中的一般得了天花在府中休養,不然沈沉澈也不會如此急著出城去找藥。


    天花在西絳雖然不算絕症,但至少也是個比較難治的病,需要西絳的特質的藥,而這藥的主要成分確實隻有迷霧林附近才有。


    月驚鴻見李嬤嬤一直若有所思的盯著馬車影子,不由厭惡的一撇嘴,上前道:“李嬤嬤是打算在這裏站在娉婷回來麽?如今娉婷入住長公主府,嬤嬤不要進去先好好的打點一番嗎?”


    他重重的咬著最後幾個字,語氣帶著濃濃的嘲諷之意,李嬤嬤倒也見怪不怪,想著自己主要是來打探慕容玖的消息的,便對著月驚鴻福了福,皮笑肉不笑的說了聲,“多謝大祭司提醒!”


    說完,甩著袖子扭著臀領著從皇宮中帶出來的宮女進了長公主府。


    月驚鴻看著李嬤嬤臃腫的背影,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


    沈沉澈駕著馬車一路疾馳離開,到離開了大概長公主的範圍之後又漸漸的放慢了速度。


    月娉婷感覺到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不由奇怪的問道:“沈公子不是很急麽?怎麽突然慢下來了!”


    沈沉澈本不想搭理月娉婷,但想到她坐在馬車中,以防她因為無聊而隨意的亂翻車廂中的東西,便冷聲道:“馬太累!”


    月娉婷本以作好了沈沉澈根本不會回答的準備,但突然間聽到沈沉澈的回答,雖然聲音冰冷沒有任何的情緒,還是讓她喜出望外,甚至沒有去留意沈沉澈的回答根本就是敷衍。


    她仔細的將沈沉澈的回答在心底盤旋了好久,又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沈公子,你…你為何會跟在玖姐姐的身邊?”


    沈沉澈如此出色,依她看來,必定是哪家的掌權人,他的氣勢完全不輸給自己的兄長,更不輸給易悅,與驚鴻哥哥亦是不遑多讓,可是他卻是慕容玖的車夫,這根本不可能。


    月娉婷不想承認自己的是嫉妒慕容玖,連身邊的車夫都如此的出色。


    沈沉澈皺了皺眉,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喜歡!”


    沒有任何多餘的回答,也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解釋,他本來想說的是喜歡九兒,但是如今初到月冗,一切情況都不明朗,他不想給九兒帶來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就算有麻煩,他也不會希望這麻煩是由他帶來的。


    馬車順利的出了城,以非常均勻的速度朝著城外的迷霧林而去,周圍的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偶爾可以看到林子邊閃動著螢火蟲的光芒,四周都是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也感覺不到任何的動靜。


    月娉婷撩開一側的簾子,趴在窗戶邊上看著沈沉澈高大挺直的背影,眼睛中滿是癡迷,卻不敢再開口說話,生怕自己說話就破壞了這美好的氛圍。


    沈沉澈感覺到了身後炙熱的目光,眉頭越皺越緊,看著前麵出現了月驚鴻所說的界碑石,手中的鞭子狠狠一抽,馬車哐當一震,將趴在車邊的月娉婷直接甩飛了出去。


    月娉婷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聲,整個人滾落馬車,隨著甩落的慣性在地上連滾了幾下,狠狠的撞到了一旁的樹跟上,眼睛一翻,便暈死了過去。


    沈沉澈看也沒看月娉婷,將馬車直接拉到了迷霧林外,隨後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將車廂中的地板抽了出來。


    地板下是一個狹長的隔層,正好是一人的空間大小,隔層下麵用銀狐錦鋪著厚厚的一層,而慕容玖正躺在上麵。


    沈沉澈伸手將慕容玖小心翼翼的抱了出來,靠坐在馬車邊緣,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低聲喚道:“九兒~九兒醒醒!”


    慕容玖扇羽般的眼睫晃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掙開眼睛,但眼睛卻依舊沒有睜開。


    沈沉澈見天色已暗了下來,不敢遲疑,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的青花瓷瓶,湊到慕容玖的鼻尖下,輕輕一掃而過。


    慕容玖眉心微微一皺,輕哼了一聲,緩緩的睜開眼睛,環顧下四周。


    寂靜無聲,一片漆黑,慕容玖輕聲問道:“到了?”


    沈沉澈點頭,將瓷瓶收好,“到迷霧林外了,我們隻需要穿過迷霧林,在迷霧林中第一個岔路口往右走,便是無塵穀的方向!我將你送入無塵穀之後再回來,這樣便不會引起易悅的懷疑!”


    慕容玖點頭,深吸了兩口氣,感覺到自己的深思愈發的清明,便從馬車上一躍而下,“我們走吧!”


    沈沉澈也沒有拴馬,直接順了順馬鬃,低聲說了幾句,便扶著慕容玖朝迷霧林裏麵走去。


    迷霧林,顧名思義,被迷霧籠罩著的林子,迷霧林常年被迷霧所籠罩,尤其是在白天,從太陽升起開始,迷霧林中便有著令人看不到前路的大霧,大霧隨著太陽的升起越來越濃,幾乎是伸手看不到五指,當你踏入迷霧林,便無法辨明東西南北,連指南針也會停止轉動。


    而迷霧林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它鄰近西絳,在這裏藏著無數的稀世寶貝,如同雪原極地,隻要你有膽量進去,並能活著走出來,那便一定能找到你想要的寶貝,就算沒有發現寶貝,也定會讓你得到驚喜。


    慕容玖並不知道迷霧林中有什麽,但是出發前月驚鴻告訴他們,晚上進入迷霧林的時候,無論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要有任何的動作與反應,直接穿過去就行。


    沈沉澈常年生活在無極鋒頂,什麽對他來說都不是稀罕之事,因此月驚鴻跟他說的時候也隻是隨意的點了點頭,而慕容玖卻都留心記下了。


    晚上的迷霧林中景色很美。周圍都飛滿了螢火蟲,縈繞在兩人的周圍,照的夜色都是星星點點的光芒,仿佛置身仙境。


    慕容玖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景色,自然走著走著腳步就慢了下來,周圍的螢火蟲見她漸漸停下腳步,也都朝著她圍攏過來。


    她嘴角抿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美景了?”


    雲州四國,除了月冗崇尚和平,其餘三國近年來皆置身於戰爭之中,昭黎附近早已是千瘡百孔,民不聊生,從叛亂開始,就不斷的征集各地的百姓入伍殘兵,對付叛軍,土地都荒廢了,沒有人種田種地,所有的景色也都隨之消失。


    沈沉澈看著慕容玖的神色,嘴角也浮上一絲柔和的笑意,“去無極鋒,無論你要什麽都有!”


    “嗬~”慕容玖輕歎一聲,語氣之中有淡淡的遺憾,“是啊,如今除了極地和月冗,哪裏都是千瘡百孔,哪裏還能看得到這些景致呢?”


    沈沉澈低聲道:“隻要你想都會有!”


    慕容玖輕歎了一口氣,“如今,已經快要忘記當初的時光是有多快樂,從我回昭黎開始,我覺得自己就變了,我沒有心思去看螢火蟲,更沒有心思去看星星,我沒日沒夜的想著怎麽將對手打敗,怎麽讓叛軍退兵,城牆上的血肉之軀,後宮中的爾虞我詐,我早已忘記了當初的星星是什麽顏色?”


    揚起手,讓那些閃動的螢火蟲都停在自己的指尖或者掌心,慕容玖笑意妍妍,“澈哥哥,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在你山莊屋頂喝酒看星星嗎?”


    當年年幼,慕容玖性子好動,時常喜歡拉著沈沉澈做一些不符合他性情的事,有時候兩個人便在入夜之後,山莊整個都沉寂下去了,爬到屋頂去喝酒看星星,結果慕容玖喝多酒便從屋頂上滑了下去,撞在了一變的樹杈之上,把手臂拉了條大口子。


    慕容玖看著沈沉澈陷入回憶中的神情,笑道:“當時你氣急了,第二天便命人將那座屋子給拆掉了,甚至親手把那棵樹給砍掉了!那可是沈叔叔種了一百多年的藥樹!”


    那時候的沈沉澈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但早已被山莊中的長輩選作了繼承人,可是當慕容玖出現之後,沈沉澈所有的少年性子便被她帶了出來,凡是遇到慕容玖的事,沈沉澈便沒有了平日的沉穩和冷靜,讓山莊中的長輩都大為驚訝。


    耳邊傳來沈沉澈低沉而柔和的聲音,“都是因為你!”


    慕容玖的笑意一收,整個人便愣住了。


    迷霧林中空曠,沈沉澈低沉的嗓音便就著夜色擴散了出去,然後在空蕩蕩的林子中一圈一圈的回蕩著。


    “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你!”


    “是因為你!”


    “因為你”


    “因為你!”


    一聲一聲,情真意切,真真切切的進入了慕容玖的耳朵,隨著她的動作,思緒,一點點的漫入了她的血液和心底。


    耳邊,忽然傳來沈沉澈的厲喝聲,“不要聽!”


    回音還不斷的在耳邊回響,一聲又一聲,讓人無法製止,然而此時一聽,與沈沉澈的厲喝聲仿佛又是截然不同的兩個聲音。


    慕容玖忙低頭閉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已經感覺到了林子的不對勁,卻一時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身側飛快的探過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便往前走,“快走!”


    慕容玖來不及多思考,被那隻手拽著便低頭往前走,方才還有螢火蟲飛舞的林間瞬間暗了下來,所有的螢火蟲仿佛在瞬間都消失不見,隻餘周圍一團漆黑,而他們就被包裹在這團漆黑之中,看不到前路。


    抓著她的手猛的一緊,慕容玖卻忽然停住了腳步,聲音冷硬的問,“你是誰?”


    前方沒有人回答,慕容玖卻分明的感覺到握著自己的手愈發的緊,仿佛生生要將她的手腕折斷。


    慕容玖夜色的清眸一厲,袖中滑出皎月,反手握緊,毫不猶豫的憑著感覺朝著自己的手腕劈了下去。


    “啊~”前方響起一聲慘叫,慕容玖隨即感到自己的手腕一鬆,她飛快的後退了幾步,卻覺得那聲音很熟悉,不由又上前幾步,問道:“誰?”


    呼吸聲越來越重,慕容玖憑著直覺朝前走了幾步,感覺到鼻尖有似曾相識的香味飄了過來。


    熟悉的蓮香,淡而清雅。


    慕容玖不自覺的皺起眉心,“雲上翊!”


    周圍沒有聲音,連沈沉澈都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慕容玖想了想,還是在原地停下了腳步,想到月驚鴻的話,此時心頭卻有些驚疑不定。


    慕容玖見過的東西也不少,此時多少也明白了月驚鴻當初為何要跟他們說不要看,不要聽,這裏麵是由西絳的靈師設下的陣,可以迷失人的心智,讓你回到最想回到的那個時候,迷惑心神,讓她在這個陣中徹底的迷失自己,最後瘋狂或者死亡。


    月驚鴻知道這個陣,但是破陣完全靠自己的意誌與意念,無論他怎麽說不如直接讓他們不要看不要想不要停,不要去看眼前發生的一切,因為那些都是幻覺,不要去想自己想要的,因為不可能出現,也不要去聽周圍的一切聲音,因為那都是假的。


    慕容玖屏住呼吸,調理內息,讓自己的情緒完全的沉澱下來,漸漸的將周圍一切都摒棄到了外麵。


    麵前黑暗的幕布忽然拉開了一個口子,仿佛被匕首用力的劃開,然後沿著這道裂口用力的撕扯開,一直修長如玉的完美手掌從這道裂縫中伸了出來。


    那隻手仿佛帶著眼睛準確無誤的拉住了慕容玖的手,拽著她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慕容玖被那隻手一拉,猛地回神,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飛快的拉著往前跑去,她剛想掙脫,卻發現周圍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詭異的香氣,連空氣都似乎變得清醒了許久。


    她索性放棄了掙紮,跟著那隻手往前跑。


    大約跑了半柱香的時辰,那隻手帶著她停了下來,但是卻依舊緊緊的握著慕容玖的手沒有鬆開。


    慕容玖也不知道自己是沒有回過神還是貪戀這掌心似乎有些熟悉的溫暖,竟然也沒有掙脫掉這隻手掌,而是任由他這麽靜靜的握著。


    那隻手掌停了沒有多久,漸漸的力量便越來越下,僅有的一點微弱的光芒下,慕容玖看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在自己的視線中慢慢的變成了一股煙,消失不見。


    “別走!”慕容玖朝著那飄然而走的煙霧追了過去,追過去沒幾步,便感覺腳下一滑,整個人便騰空失足墜落而下。


    =====


    玖月閣中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音,正是天祁初冬的季節,院子中滿地落葉也無人打掃,偶爾玉槿在雲上翊離開之後會稍微打掃一下,但第二日等雲上翊回來便會任由落葉滿地。


    玖月閣中唯一的一間屋子大門緊閉,四周窗戶亦關的死死的,周圍鬼部十名首領隱在暗處,將屋子團團圍住,而鬼則在屋內守在雲上翊的身邊。


    雲上翊盤腿坐在慕容玖的床榻之上,雙手交疊,整個人就如同老僧入定,沒有任何的神情,也沒有任何的聲音,但能看到他周圍有一股淡淡的煙氣,不知道的人隻以為他在運功打坐。


    但鬼知道,雲上翊此刻的靈魂已經飄蕩到了千裏之外的迷霧林。


    如今天祁正值動亂,皇宮中之中有南宮珩,將軍府中藍氏與府外的佑仁虎視眈眈,城外南山行宮,慕音音亦是每天都要鬧上一回,甚至軒轅和與白子遙還要來湊個熱鬧,沒有一處省心的,任何一點若是發現了破綻,恐怕今日就成了雲上翊的死期。


    但慕容玖離開紹京已逾二十天,魈與魅的消息至今還未傳回來,也不知道那邊情況如何,雲上翊終於按耐不住。


    離魂大法隻能在子夜時分使用,而最重要的便是在進行的過程中不能有任何人幹擾,若有幹擾,輕則功力全失,重則肉體與靈魂分離,用無超生之日,在如今混亂的情況下,雲上翊真的不適合進行,但誰也勸不了他。


    雲上翊周身的煙氣越來越淡,漸漸的便徹底的消失不見了,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鬼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床榻上,雲上翊大汗淋漓的身子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鬼立馬遞上帕子,“主子,溫泉水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便可沐浴更衣!”


    雲上翊神色冰冷,似乎大病一場,臉色微微有些蒼白,但眼神卻依舊銳利如鷹。


    鬼打量雲上翊的神色,“見到王妃了?”


    雲上翊依舊沒有回答。


    鬼頓時有些擔憂,伸手便要推雲上翊。


    雲上翊卻開口了,“盡快把慕音音處理好,我要去月冗!”


    鬼被雲上翊突如其來的決定驚了一跳,“可是主子,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候,萬一南宮珩與慕音音知道主子要離開,一則,我們可能失去主動之機,二則,恐怕到時候誰都知道了王妃的下落!”


    “所以~”雲上翊語氣一頓,“我要去保護她!”


    鬼無聲的抽了抽嘴角,“有沈家主在王妃的身邊,想必王妃必定是安全無虞的!”


    “沈沉澈?哼~”雲上翊冷哼一聲,“本王的人憑什麽要別人來保護?”


    鬼張了張嘴,雖然他並不陌生從雲上翊口中聽到這些話,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要抽了抽嘴角,自從王妃出現,雲上翊身邊連讓逗逗隨身伺候的時候都減少了,何況別人呢?


    隻是,他總覺得剛才還是發生了什麽事,“主子,方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雲上翊轉過視線冷冷的看了鬼一眼。


    鬼突然打了個寒顫。


    雲上翊陰惻惻的道:“本王的王妃管你什麽事?你問這麽仔細幹什麽?”


    鬼愣了愣,頓時有些後悔問方才那句話,自從王妃不在之後,他家主子看誰都不順眼,看誰都有可能成為他的情敵,不論男女,不分老幼,因為這些潛在的原因在朝堂之上被主子修理的大臣們如今是數不勝數,他可不想成為下一個。


    他縮了縮脖子不由自主的退後了兩步。


    雲上翊冷冷的掃了他一眼,“準備沐浴!”


    慕容玖專用的溫泉如今成了雲上翊專用,自從慕容玖去了月冗,雲上翊幾乎一下朝就在玖月閣中,逍遙王府反倒漸漸的空置了下來,反正王府中還留著個假的,對付對付那些蠢貨是綽綽有餘的了―雲上翊原話。


    雲上翊剛剛沉入溫泉中,外麵每日送信的探子便過來了,見他正在沐浴,便走到鬼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鬼皺了皺眉眉頭,正遲疑著要不要進去稟告,裏麵已經傳來了雲上翊的聲音。


    “進來吧!”


    “是!”鬼應了聲,打發那探子離開,走了進去,低聲道:“主子,皇後娘娘又不舒服了!”


    雲上翊皺眉,“今日是哪位禦醫去診治的?”


    為了防止慕音音玩花樣或者勾結禦醫,雲上翊每日都會拍不同的禦醫前去為她安胎,也就是想看看每位禦醫回來所稟報的病情有沒有任何的差異。


    鬼低下身子,“是禦醫掌正,王大人!”


    “王大人啊?”雲上翊漫不經心的想了想,“跟方玉似乎關係不錯?”


    “是的!”鬼飛快的應道,將查到的資料一一稟告,“方怡入宮之前似乎是與這王大人的兒子說了親的,後來入宮之前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什麽,後來是兩家平和的解除了婚約!”


    “平和啊?”雲上翊勾了勾嘴角,“唉~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鬼隱約覺得慕音音要倒黴了,但是對於他來說隻要不是他自己誰倒黴他素來都是樂見其成的,何況慕音音折騰了這麽久,也該給她點教訓了,否則,這夥兒自家主子肯定已經在月冗了。


    “請主子吩咐?”


    雲上翊閉著眼睛,似乎在想,半晌,“既然慕音音這孩子如此不經折騰,如此虛弱,不如就直接幫她下手了吧,這天祁可要不得一個病皇帝!”


    鬼嚇了一跳,“主子,不行!你答應過夫人的,無論如何……”


    話沒有說完,因為鬼看到了雲上翊眼中一閃而過的陰沉和殺意。


    雲上翊嘴角抿起一絲淩厲的弧度,“那就讓她好好的擔心一下,沒有任何其他的氣力在去擔心其他的事,讓她好好的護著她的孩子!”


    鬼被雲上翊口中陰森的語氣嚇了一跳,趕忙應道:“屬下明白了!”


    “去辦吧!”雲上翊從溫泉中站起來,“備馬,我要出發去月冗!”


    鬼遲疑了一下,應了聲“是”轉身離開。


    南山行宮之中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周圍的落葉紛紛揚揚落得滿湖都是,愈發襯托出行宮的清冷與蕭條。


    正殿之中,慕音音來回的踱著步,小腹已經微微隆起。


    明晰從殿外進來,“娘娘,王大人來了!”


    慕音音眼睛一亮,上前幾步,大聲道:“快請!”


    明晰轉身出去,沒多久,領回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


    王大人對慕音音請了安,便按例上前替她把平安脈。


    慕音音問道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在鼻尖飄浮而過,她深吸了一口,感覺心情無比舒暢,“王大人用的什麽藥袋,替本宮也備一個吧!”


    王大人卻沒有說話,認真的替慕音音把著脈,但神色卻漸漸的有些凝重。


    慕音音被王大人凝重的神色嚇了一跳,急問道:“王大人,是不是本宮的胎兒……”


    殿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仿佛踩在慕音音的心口,讓她心煩意亂,頓時神色都變得有些暴戾。


    明晰見慕音音神色有異,忙走出去小聲喝道:“不知道娘娘在把平安脈嗎?都活膩了嗎?”


    “明大人~我們又要事稟告!”外麵傳來低低的聲音,“逍遙王出城去了!”


    慕音音一聽雲上翊出城了,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你說什麽~”


    明晰正好回頭看了一眼,臉色大變,飛快上前扶住慕音音,“娘娘~”


    慕音音順著明晰的眼神低頭一看,一條細長的血跡沿著大腿蜿蜒而下。


    她一聲驚叫,昏厥了過去。


    ------題外話------


    啊呀~


    尖尖又偷懶了


    今天少的2000明兒個補上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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