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誌淩接過了這顆神奇的木糖醇。黃秘書道:“喬老的意思是要你帶著去對付沈默然。如果到時,你們能贏,能救回許晴母子。這木糖醇就不必用了,萬一……”這接下來的話卻是不用說了。


    拿著這顆木糖醇,陳誌淩心思有些恍惚。隻要一用力,十米之內灰飛煙滅。這是一種生命在懸崖上跳舞的感覺。


    黃秘書道:“這顆木糖醇,在決戰時,你可以放在嘴裏。它十分堅硬,必須用上一定的力度咬,才會爆炸。”


    陳誌淩點頭,接著又向喬老道:“是不是隻要沈默然一死,你們就會對鬆濤山莊發動地毯式轟炸?”


    喬老沒有隱瞞,道:“對!”


    “您覺得時機到了?”陳誌淩心頭一跳,總覺得太過冒險了。


    喬老微微一歎,道:“我的時間不多了,這個戰略決定,很難下。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會造成很大的轟動和損失。那麽所有的罵名,便都算在我頭上好了。”


    陳誌淩眼裏閃過複雜的光芒。對於喬老,到底該說他是偉大,還是冷血?但不久後,陳誌淩便明白過來。喬老是一個有信仰的長者,他為了國家,不折手段。正如自己為了家人不折手段。本質上,無論是沈默然,還是自己,還是喬老,都是一個類型的人。認定了彼岸,誰也無法更改。也正因為此,自己,喬老,沈默然,才有資格在這盤棋中充當一個重要的角色。


    便在這時,喬老忽然對車頂道:“青璿,既然已經來了,就趁現在來個了結吧。”


    陳誌淩吃了一驚,青璿?海青璿?她來了?不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到有人來了,喬老能察覺到?太離譜了吧。


    陳誌淩順著喬老的眼光看向車頂,半晌後,看到一樣物事,他終於恍然大悟。因為車上安了一個竊聽器。


    事實上,喬老的安全是保鏢高度重視的。這枚竊聽器,如果不是喬老允許,怕也早被清除了。


    陳誌淩在車上陪著喬老耐心的等待了五分鍾。


    五分鍾後,陳誌淩聽到了車外熟悉的腳步聲。


    陳誌淩知道,是海青璿來了。


    隨後,單東陽打開車門。海青璿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戴了紅框大墨鏡,頭發幹練的挽起。她的臉色清冷,在上車時,似乎瞥了一眼單東陽。那一眼中,有著濃烈的殺氣。


    單東陽就是殺海藍的人。海青璿此刻能克製不出手,已經算是她莫大定力了。


    海青璿一上車,陳誌淩就聞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兒。


    海青璿沒有多看陳誌淩一眼,她冷冷淡淡的,並未摘下墨鏡。


    這樣子,很是冷傲。但是沒人有權利責怪她。現場的三人,與她妹妹的死,都有著很大的責任。


    麵對海青璿的冷漠,陳誌淩心中唏噓。二十餘天前,她喜歡自己,說要努力忘記。二十天後,竟然局勢陡轉至此。


    喬老看向海青璿,淡淡的歎息,道:“青璿,再給我十天時間,十天之後,我會給你妹妹的死,一個交代。”


    海青璿冷冷的笑了,道:“您一條老命,本來就活不了多少天。我即便殺了您,也不算是有所交代。況且,殺再多的人,我妹妹也活不過來了。”


    “總而言之,我對不起你們海家。”喬老垂下眼眸。


    海青璿的語氣出奇的刻薄,道:“但是您覺得您問心無愧,對得起國家,是不是?”頓了頓,道:“倒是我那可憐的妹妹,到死都不明白是誰想要她的命。為了您的苦衷,命令,她連陳誌淩都下手了。您的心莫非真就是鐵做的不成?”說到最後一句,她的聲音憤怒淩厲,殺氣迸放。


    陳誌淩吃了一驚,生怕海青璿激動下殺了喬老。黃秘書也護在了喬老麵前。


    半晌的沉默後。


    “這個交代,你們誰也給不了。”海青璿忽然落寞下去。她的語氣裏,有難掩的悲傷。這個時候,她想到了小時候,那個跟在她後麵跑的妹妹,那個崇拜她的妹妹。那個淘氣的妹妹,可是她的妹妹,還那麽年輕,還沒談過戀愛,還有那麽多事情沒有做過。她就已經死了,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滴一滴淚水從海青璿眼眶裏掉落,最令她憋屈的是,她還無法報仇。這種情況,她怎麽能去殺喬老,殺單東陽?


    “喬家與我們海家,從此以後,是死敵。”海青璿到底是堅強的,半晌後,她抬眸,隔著墨鏡看著喬老,一字字道:“我們永不原諒。”說完,打開車門,鑽了出去。


    單東陽麵對海青璿,一向鎮定的他也顯得局促起來。


    海青璿看向單東陽,冷冷的,一字字道:“我給你三年時間,三年之後,我們之間來一場決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完,揚長而去。陳誌淩想下車追上去,喬老卻咳嗽起來。


    “陳誌淩……”喬老滿臉滄桑苦楚道:“如果你還活著,如果這次沒有成功。請你務必要幫助東陽,一起對付沈門,好嗎?”


    “我會盡量。”陳誌淩沉吟一瞬,道:“但是前提,我不是任何人的一顆棋子。這是起碼的尊重。”說完下車,朝海青璿的方向快步走去。這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


    廣場前是一排杉樹,高大,遮天蔽日。這條馬路通往前麵的中心公園,陽光照射出來,透過樹葉,像是撕碎的紙屑,顯得斑駁流離。


    陳誌淩快步跟了上去。海青璿卻沒有停頓,依然朝前而行。


    “我很抱歉!”陳誌淩保持著跟海青璿同樣的速度,深深的道。


    海青璿腳步忽然停下,看向陳誌淩。陳誌淩也停了下來。海青璿摘下了墨鏡,她眼眶有些紅,卻也帶著某種淡冷與疏遠。“抱歉什麽?”她淡冷的問。


    “海藍的死,我很抱歉。如果那天,我不把她帶出去,她就不會出事。”陳誌淩想起來也有些悲痛,說起來海藍也是身不由己。但是曾經的友情,卻是不可磨滅的記憶。在知道海藍死了的那一刹,陳誌淩的心裏,很空,很慌。


    海青璿繼續朝前而行,她道:“即使你不把她帶出去,單東陽為了任務,還是會殺了她。這是喬老的命令,單東陽丹勁修為,我妹妹她……她在執行這個任務時,就已經是一枚棄子。”


    陳誌淩陷入默然,因為海青璿說的沒錯。那這麽算來,陳誌淩不需要為海藍的死負上任何責任。


    “我妹妹的屍體……”海青璿語音一哽,喉嚨裏似乎有說不出的悲慟。她道:“我待我妹妹如珠如寶,但是她死前受盡了折磨。她的腿斷了,她的牙齒被打掉了,她的臉……”頓了頓,她抬頭,立足,眸中含淚,卻帶著一絲猙獰,道::“是你打的對不對?”


    陳誌淩呆了一下,半晌後,他艱難的點頭,道:“對!”


    “啪!”“啪!”海青璿淚水湧出,一連兩個耳光重重的甩在陳誌淩臉頰上。陳誌淩沒有躲避,生生的承受了。砰!接著,海青璿一腳蹬向陳誌淩腹部。


    陳誌淩摔了出去,饒是他修為深厚,依然肚子有種腸穿肚爛的感覺。痛得他額頭冷汗直掉。


    陳誌淩深吸一口氣,緩緩爬了起來。他拂去了衣服上的灰塵。


    海青璿瞪視陳誌淩,道:“我知道你受盡了委屈,我也知道我妹妹讓你很失望。但是,她是我妹妹啊!就算她做的不對,你不看僧麵,也要看看我的麵子,你怎麽能那樣殘忍的對她?她是一個武功都不會的女孩子,你就沒有一點憐惜之心嗎?”


    陳誌淩深吸一口氣,他顯得平靜。沉默半晌後道:“我很抱歉。”頓了頓,道:“希望這兩巴掌,一腳,能讓你心裏好受一些。我還有事情要辦,先不陪你了,再見!”說完,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陳誌淩!”海青璿回頭,喊。


    陳誌淩頓住腳步。實際上,對海藍所做任何事,若不是因為海藍死了。陳誌淩無需感到任何的抱歉。海藍的所作所為,即便是殺了也不過分。又有誰知道,在那種絕望的情況下,陳誌淩都已經給她跪下了。可她還是無動於衷。


    海青璿道:“我多少明白你當時的心情,不過同樣,海藍是我唯一的妹妹。所以這件事情,縱使明白理解,但是無法原諒。”


    “我明白!”陳誌淩閉了下眼,隨後走開。


    海青璿的意思,陳誌淩明白。所有的情感瓜葛,友情,愛情,都已經在這一刻,全部灰飛煙滅。


    陳誌淩沒有回頭,他有最重要的一戰需要麵對,絕對不會因為這些東西而分心。


    可是在海青璿的心裏,會不會有那麽一絲淡淡的惆悵,或是感慨天意弄人呢?


    下午一點,陳誌淩乘坐私人直升飛機到達洛市。


    陳誌淩在第一時間,在道左滄葉的住所見到了沈憐塵。兩姐弟見麵,雖隻是分開幾天。但都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與任何人的情感不同,陳誌淩與沈憐塵。那種情誼,如血肉相連一般。


    沒有說多餘的話,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


    陳誌淩接著與道左滄葉目光相視。兩人很早時候就是莫逆之交,後來道左滄葉雖然對陳誌淩有兩老婆,辜負他小妹而不滿。但在陳誌淩大漠假死那段時間,道左滄葉已經被陳誌淩感動。現在,這對好朋友同樣已經心無芥蒂。


    眾誌成城,以備此戰!


    機票已經訂在晚上七點。洛市的省會是江北省。洛市沒有機場,洪門的私人直升機並沒有洛杉磯的降落許可證。所以,現在眾人需要立刻出發,前往江北省城。


    去的人還有流紗的仆從,漢森。以及道左的洪門隊的隊員淩飛揚。淩飛揚曾經是道左的師父,目前是丹勁中期修為。


    沈默然既然那麽猖狂,陳誌淩這邊索性就更惡心一點,來個六對一。


    兩輛豪華的奔馳車已經在外等候。


    臨上車前,道左滄葉接到了葉經緯的電話。掛了電話後,道左滄葉對陳誌淩道:“我爺爺馬上到,要我們等一會兒。”


    陳誌淩點頭。眾人耐心等待。


    不到五分鍾,一輛黑色雷爵車開了過來。車停後,


    葉經緯顧不得讓司機開門,自己推開車門下來。


    他的頭發已經花白,這些日子以來,他蒼老了不少,此刻正穿了一身的黑色唐衫。他先走到陳誌淩和道左身前,環視大家一眼,最後落到陳誌淩身上。


    葉經緯並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鄭重交代,一定要把傾城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陳誌淩向葉經緯鄭重保證,就算是拚死,也要護得傾城周全。……


    陳誌淩一行人在前往機場的途中,沈憐塵與大家商議決戰時的細節。這種決戰,可以一點不誇張的說。當時的天氣,心理,地理,都會成為勝敗的關鍵。與沈默然這種絕世高手相鬥,氣勢是最重要的。


    沈默然是黑洞吞噬天地的氣勢。


    陳誌淩的淩雲大佛的,掌控天地,鎮壓天地的氣勢。沈默然代表了宇宙浩瀚,陳誌淩代表了洪荒無窮大。


    這兩種氣勢相抗,加上沈憐塵的元始天尊大勢,道左滄葉的憤怒明王,以及流紗的如來大佛。可以說,陳誌淩這邊的勝算很大。


    沈憐塵道:“到時候,漢森與淩飛揚大哥,他們兩人用劍。劍的鋒利,可以彌補他們修為的不足。我們幾人必須心塵歸一,萬物不縈於懷,這樣才能真正抗衡住沈默然。”


    沈憐塵的話,大家都表示沒有異議。


    陳誌淩摸索了下藏在口袋裏的木糖醇,他猶豫了下,終是沒有向沈憐塵說出來。因為這場戰,他是唯一輸不起的人。


    必須,將傾城,妹妹,許晴她們救出來。


    這場報備決戰,已經有基地介入。到時一旦輸了,她們就歸沈門。若自己真還想繼續去找沈門算賬,基地肯定不會放過與自己息息相關的塵姐。


    還有,基地是不允許別人觸碰規則的。到時候,怕是整個基地都會出手來殺自己。


    不能輸,絕不能輸!


    就算是死,也要拉著沈默然一起死。陳誌淩眼中閃過一抹決然的情緒。


    不止是妻女的安全讓陳誌淩壓力大,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場無限製輪回對戰,華夏隊已經輸了。在皮爾夫被寧珂殺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三個月的期限,不過是一場互相殘殺!但不論結果如何,就算把光明甲全部殺了,但華夏隊依然是輸了。


    所以,陳誌淩與沈憐塵之間,有一個人在這場決戰後,會麵臨被冰封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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