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接通,接通後,陳誌淩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東哥還好嗎?”葉傾城的聲音聽起來沒有不悅,比較柔和。她說道:“躲在辦公室裏,誰也不見。下麵手下被軍哥鎮住了,沒有鬧起來。他心裏不好受,不過換誰也不好受,他的許多產業都被別的混子來收保護費。他隻有交,因為這是江湖規矩。目前的情況,他不能出手,出手後就是不對,會引來所有幫派的指責。劉老四也可以名正言順對付他。”


    “今天劉老四來找過我,他說他會保證東哥的安全。”


    葉傾城哦了一聲,然後輕輕一歎,沒有再說話。


    陳誌淩深吸一口氣,道:“如果你想我出手····”


    “別····”葉傾城打斷了他,語音又柔軟了一些,道:“你有你的生活方式,不要輕易改變。而且我相信他能振作起來。”


    陳誌淩鬆了口氣,隨即葉傾城輕輕一笑,道:“我以為你原則很強,我都還沒開口,你就想妥協呢?是不是····”


    “菜要糊了,我先掛了。”陳誌淩鬱悶至極。不知不覺中,好像真的很在意葉傾城了。難道自己真喜歡上了·····小蘿莉?難道自己真有了戀童癖?


    時間在平靜之中過了三天。這三天,葉傾城沒有去上課,也沒有到陳誌淩家裏。不過每天晚上都會跟陳誌淩打一通電話。第三天的中午,陽光已經開始有些猛烈起來。


    陳誌淩拉業務時騎的是電動車,他騎至一家便利店前的樹下,今天還有一家銀行,如果談下來,他的業績會變的可觀許多。此刻他穿的是白色襯衫,清秀之中,有種白衣如雪的氣質。他談生意,一般對那些大媽,少婦有絕對的秒殺力。他帥倒是沒有很帥,主要是氣質。


    口有些渴了,他停好車去買了一瓶冰鎮的可口可樂。打開正準備喝,手機鈴聲忽然急促的響了起來。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了上來,電話接通····


    半晌後,他的臉色急變,手中可樂猝然掉落。


    東江一醫。


    陳誌淩是靠兩條腿狂奔而至的,接近十裏路的路程,他隻用了十分鍾。他雙眼血紅,衝進醫院大樓抓住一個護士就厲聲吼道:“陳思琦在那個病房?”小護士被他野獸氣息嚇得差點沒暈過去。


    還是旁邊的一名中年女醫生見狀,連忙道:“你是說剛從東江高中送進來的小姑娘嗎?”


    “在那裏?”陳誌淩又一把抓住了女醫生的肩膀。女醫生吃痛,心中大怒,但對上陳誌淩要殺人的眼神,還是沒敢發作,道:“你放開我,我帶你去。”


    陳思琦是在上課時突然鼻血流個不停,最後還暈死了過去。這下把老師嚇壞了,連忙給陳誌淩打了電話。


    此刻,陳思琦剛從急救室裏推出來,還處在昏迷之中。她被送進了鼻咽喉科的病房裏。病房裏有三個床鋪,兩邊都有病人。


    陳誌淩衝進病房裏,陽光照射進來,一切都很明媚。旁邊兩個病床上的病人詫異的看向如野獸氣息一般衝進來的陳誌淩。陳誌淩快步到病床前,看著熟睡的陳思琦,她的臉蛋蒼白的讓他心疼。


    “她怎麽樣了?”陳誌淩問一旁的美女護士,護士叫做蘇婷婷,是資深護士。蘇婷婷皮膚白皙,臉蛋秀氣,她被陳誌淩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道:“還不清楚,吳醫生他們還在會診研究。”


    陳誌淩便不再理會蘇婷婷,坐到床邊的凳子上。伸手握住陳思琦的小手,小手卻是冰涼。


    “哥!”陳思琦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第一眼看到陳誌淩,頓時欣喜無比。


    陳誌淩見她醒來,長鬆一口氣。


    “學習不要太拚了,上不了大學又有什麽關係。”陳誌淩忍不住責備她。


    陳思琦很享受他這種關心的責備,嘻嘻一笑。


    “現在感覺怎麽樣?”陳誌淩關心的問。


    “身子沒什麽力氣,其他都很好,額,頭有點疼。”陳思琦答道。


    “你好好待著,我去問問醫生。”陳誌淩交代完,便出了病房。蘇婷婷見識到陳誌淩的嚇人之處,又見證他對妹妹的寵溺,不禁對陳誌淩產生了想要認識的衝動。衝陳思琦一笑,道:“你哥哥剛才恨不得要吃人,他可真疼你。”陳思琦甜甜一笑,點點頭,道:“嗯,我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陳誌淩等待一個小時後,麵目慈祥的吳醫生將他叫進了鼻咽科醫務室裏。吳醫生一身白大褂,坐在對麵。他手上有幾張拍下的x光片。蘇婷婷是吳醫生科室的護士,此刻回到了科室進行輸液配藥。她一邊忙碌手上的事情,耳朵卻豎了起來。


    陳誌淩看到吳醫生的臉色很嚴肅鄭重,心裏咯噔一下,道:“醫生,我妹妹到底是什麽情況?”


    吳醫生卻先問道:“你是患者的哥哥?”陳誌淩點點頭。吳醫生歎息一聲,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你妹妹她是透明性鼻咽癌中期。”


    陳誌淩身子劇烈一震,臉色煞白。片刻後,他雙眼陷入血紅,咬牙道:“治好她,不管花多少錢,你們一定要治好她。”


    他的樣子著實有些嚇人,吳醫生道:“經過我們醫院的幾位專家會診商量,她必須立刻進行手術。”


    “那就快點做啊!”陳誌淩催促道。


    “你聽我說完。”吳醫生不悅了,道:“她的這個癌很特殊,是透明性,也就是癌細胞再生力很強。即使我們給她做了手術,她也會再發,而且一個月之內就會複發起來。到時,她的體質肯定承受不住第二次手術。”


    “你什麽意思?”陳誌淩如遭雷擊,想到會失去妹妹,他隻覺天旋地轉,再也不能忍受。相比起來,無論是許晴,還是小傾,誰都不及陳思琦在他心中的地位。他陡然眼中厲光綻放,血紅雙眼,道:“你是說我妹妹沒救了?”頓了一頓,道:“治不好她·····”他猛然站起,突然一拳砸下,蓬的一聲,會診桌竟然被他一拳砸成了粉碎。這樣的威力讓吳醫生和蘇婷婷嚇得臉色煞白,覺得麵前的青年真是變態。


    “治不好他,我把你們全部他媽的殺了。”他隻覺胸中殺戾之氣有種無法抑製的衝動。


    衝動過後,陳誌淩強忍著惶恐,平息下來。他讓吳醫生將院裏全部的權威專家聚在一起,商量出如何治療陳思琦。


    最後的商量結果是,盡快安排手術,避免癌細胞繼續惡化。隨後再放射治療,時刻控製癌細胞。但專家們仍然搖頭歎息,提醒陳誌淩,即使這樣,最後肯定還是救不了陳思琦。最多是延長她一年的壽命。


    透明性鼻咽癌不同於一般的癌症,染上了,基本就等於宣布了死刑。


    手術時間定在明天中午,手術費用二十萬。陳誌淩手上的錢還是被陳思琦管著,全部湊出來,二十萬也還差三萬。


    夕陽的餘暉美麗的灑在病房裏,陳思琦正在恬淡的看著電視。長發如清湯掛麵,透露出十分的乖巧。她其實很安靜的女孩子,隻有在葉傾城和陳誌淩麵前,才會展現出頑皮的一麵。陳誌淩整理好麵部表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進入病房。


    “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啊,我肚子好餓!”陳思琦見到陳誌淩,立刻問道。


    陳誌淩啊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他想了半天,想的額頭出汗,才道:“你明天要做一個手術,手術做後就沒事了。你把銀行卡告訴我,我要先去繳費。”


    陳思琦臉色變的瞬間煞白,她也意識到了什麽,道:“我得了什麽病?”


    “是個小腫瘤切除手術,切除就沒事了。”陳誌淩說。


    “我要看檢查報告,我要醫生親口跟我說。”陳思琦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她還沒有滿17歲,又怎麽會不怕死。


    “是鼻咽癌,不過醫生說了,隻要做了切除手術,你就會沒事。”陳誌淩握住她的手,柔聲懇求道:“陳思琦,我會一直陪著你,你也一定要堅強好嗎?”


    陳思琦悲切的喊了一聲哥,埋入陳誌淩的懷中。


    陳誌淩擁抱住她,手搭在她柔弱的幼肩上,他心中比陳思琦還要淒惶絕望,但他不敢表露出來。因為現在,他沒有資格軟弱。


    陳思琦還是把銀行卡的位置,還有密碼全告訴了陳誌淩。陳誌淩當即給葉傾城打了一個電話,要葉傾城到醫院來照顧陳思琦,順便手上帶五萬塊錢。葉傾城咯噔一下,急促的問道:“陳思琦怎麽了?”


    陳誌淩沉重的說了陳思琦的真實情況,並交代葉傾城不要讓陳思琦知道。隨後,他掛了電話,直接衝回家。陳思琦被蘇婷婷和一幹護士轉移到了高級病房,高級病房裏空氣清新。蘇婷婷看著乖巧恬靜的陳思琦,想到她生的病,也不覺為她黯然傷心。


    “護士姐姐。”陳思琦心裏不踏實,突然向正在給她輸液的蘇婷婷喊道。


    蘇婷婷微微一怔,接觸到陳思琦幹淨的眼睛,柔柔一笑,道:“我叫蘇婷婷,你叫我婷婷姐好了。”陳思琦便恬靜的喊:“婷婷姐!”


    “婷婷姐,我的病真的做了手術就能好嗎?”陳思琦死死的盯著蘇婷婷,她也是個小人精兒。蘇婷婷啊了一下,忙道:“當然啊,你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明天手術一做,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但是那一瞬她眼中的慌亂,讓陳思琦捕捉到了。


    陳思琦忍著悲傷道:“婷婷姐,我哥去取錢了,我從小跟哥哥相依為命。一歲時,我爸爸媽媽就出車禍去世了,是我哥哥一手把我拉扯大的。”蘇婷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哥哥跟你感情這麽好。”


    “從小到大,我哥哥為了我吃了很多苦頭。他本來是特衛局的軍官,我哥哥他很厲害的,他的那些首長都說他隻要在警衛局幹下去,前途無量。”


    “特衛局是····?”蘇婷婷問了很小白的問題。不過對於陳思琦說陳誌淩厲害,這一點蘇婷婷無比的讚同。


    “大內高手!”陳思琦解釋了一聲,繼續悲傷的道:“但是我哥哥為了照顧我,他退役回來了。我有時候都覺得,他這一輩子都是被我拖累的。婷婷姐,我哥還年輕,還連女朋友都沒有。我知道他,即使我的病治不好,他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花多少錢都一定要給我治。”


    “如果我的病真能治好,我一定會積極的配合治療,再痛我都不怕。”陳思琦說到這,眼神勇敢起來。隨即又一黯,道:“但是婷婷姐,如果真的是不治之症,我不想死了還要拖累我哥哥,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病,是不是真的能治好?”


    “我····”蘇婷婷是知道,她的病絕對治不好了。但是,她又怎麽忍心說出來,況且,這也不合規矩。


    “婷婷姐!”陳思琦突然拔掉輸液針,掙紮下床,哭著給蘇婷婷跪下了。泣聲道:“婷婷姐,我求求你告訴我真話。我害怕我哥哥為了治我到最後傾家蕩產,最後我還是要離開他,那他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想到那個可能,陳思琦真的不寒而栗。她會更恨自己,就算是死,也要害得哥哥泥足深陷。


    “我·····”蘇婷婷咬咬牙,道:“好,你先起來,地上涼。”陳思琦歡喜的起身,蘇婷婷沉重的道:“你的鼻咽癌到了中期,本來手術加放射治療,未必不能治好。但是你的症狀很罕見,是透明性的癌細胞,這種癌細胞現在的醫學水平根本治不好。即使給你手術了,不到一個月,癌細胞又會再生。”


    陳思琦腦袋裏陷入一片空白,隻覺得天在旋,地再轉。等真正知道自己必死時,那種死亡恐怖,她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卻也還是不能承受。


    夕陽落幕的時候,天邊的殘霞如血一般淒美。城市華燈初上,而陳思琦,站在了醫院的頂樓天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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