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烏雲凝聚於天空,雨終究是要下來的,對於任何人來講都是如此,隻是不同的人此時的心情應該是不一樣罷了。


    比如林佳藝,看著滿地的屍體,她一腳就踢開了身前的蠟燭與油碟,黑暗中,她的那張臉或許比起太多的“鬼”都更為恐怖。記憶正在大腦之中複蘇,她當然是在期待這場雨能夠盡快落下來,限製正在一點點解除,她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詭屋當中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鬼,而是人。


    又或者是一些高高在上的看客,對於他們來講,這場雨什麽時候下,具體會怎麽下,都不過是一場與自己毫無幹係的表演而已。


    當然,對於此時正在工廠門前的陳木柒來講,雨能不能下來,則是一件令人憂心忡忡之事。


    真的,還是假的,這是一個問題。


    前方,工廠的大門緊閉著,事實上,陳木柒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什麽地方。


    身後盡是一片荒蕪,四周的也到處都隻是荒山,身後一條鐵路貫穿於荒山的隧道之間,陳木柒知道的隻是這條鐵路通往的是福東市,但這裏是哪,他就不甚了解了。


    當然,他也不想去了解。


    與大多數人不同的是,陳木柒這個人向來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福東市涉及的秘密如此之多,哪是憑他一己之力就能夠調查清楚的。


    於是,他放棄了追查那些新聞報導中的人到底是死因如何,也放棄了尋找名單上那些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反而隻是專注於自己循著線索一路調查過來的真相。


    廢棄的火車站駛來了高鐵,他便坐了上去,然後到了這。


    當然,即便如此,也足夠他在腦海中編繪出模糊的真相。


    事實上,陳木柒一直在糾結,雨就要下來了,風聲陣陣,眼前的工程大門緊閉,他有很多方法可以進入到工廠之中,他卻一直在猶豫。


    暗灰色的燈光於工廠之中映入眼睛,昏暗之下,他很少能夠看清工廠裏具體的樣子,而那燈光,顯然也不是光線應有的顏色。


    或許他還可以看到一些其他的,周圍的山上光禿禿的一片,大片的樹木被砍伐成木材被運到了工廠之中,機器的運轉聲嗡鳴,夾雜在風裏,交匯出不知是哀嚎還是喜悅的樂章。


    忽然,手機鈴聲傳了出來,突如其來的聲響打斷了陳木柒的思考,他低下頭,上麵顯示的正是王璨的號碼。


    “喂,阿璨,已經調查出結果了?”他平靜地問道。


    然而,對麵傳來的卻是王璨相當急切的語氣:“你還能聯係上王碩不,出事了!”


    “怎麽了?”陳木柒微微皺起了眉頭,應是習慣所致,對麵的王璨明明都急翻天了,他仍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多說也就是語氣嚴肅了很多。


    “王碩讓我掉調查的資料出問題了,我查了當年有關那場兒童拐賣案的檔案,發現當時的卷宗裏麵根本就沒有他的養父母的名字。


    我剛剛嚐試用他們警局的電腦查詢了一下王碩家的信息,結果他的那對養父母根本就是查無此人。


    還有更嚴重的,你還記得我傍晚回來的時候坐的一趟從楊陵過來的車麽,我剛翻卷宗的時候才發現,當年的那場兒童拐賣案,絕大多數的兒童被賣往的地方都是楊陵!”


    聽到這,陳木柒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你認為這不是巧合。”


    “廢話,下午我和林佳藝見麵時候的經曆已經告訴你了,林佳藝說很容易就能搭到回來市區的車,結果我剛到就有車把我帶回來了,然後那輛車還是從楊陵過來的。


    說這是巧合你信麽。”


    “你先別急,我不是這個意思。”陳木柒笑的很無奈,“現在王碩那邊肯定是暫時聯係不上,他已經去了孤兒院了,孤兒院的情況你不是不了解,他現在一句話都沒有就自己過去,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他不會接電話的。


    至於我們其他的人......小何他們幾個跟老吳他們都已經散出去調查其他的事情了,你放心讓他們去找王碩麽?”


    “那怎麽辦,這件事現在明擺著就是衝著王碩去的,必須盡快通知他。”想到王碩今天晚上的獨自行動,王璨脫口而出道。


    然而,電話這頭的陳木柒卻搖了搖頭:“如果是衝王碩去的話,那今天碰到李回晟的人就未必是你了。


    你先別急,你不是說查不到王碩的父母麽,我再給你兩個名字,你試試。”


    一邊安撫著王璨焦急的情緒,另一邊,陳木柒的眼神卻是越來越自信,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而片刻之後,王璨的回答儼然證實了他的猜想。


    “這是你的父母?怎麽......可能,為什麽這兩個名字也查不到,是我的操作不對?”


    然而,陳木柒的嘴角卻是已經浮起一抹微笑:“不,你的操作應該沒有問題,我大約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你先不要在警局裏呆著了,老地方等我,之後的行動匯合後再說。”


    一邊說著,陳木柒已是向著遠離工廠的方向走去,目光偏移,他應是在尋找熟悉的列車燈光。


    ......


    當然,這一晚在福東市發生的事絕對不僅僅隻在王璨等人的身邊而已,作為一次幾乎詭屋全體成員都參加的任務,幾乎每個人在其中都扮演了特定的身份。


    對於那些冗雜的、直接的,亦或者是一些牽扯太多的,也沒有太多的必要去全部展現出來。


    不過對於餘啟明來講,福東市所發生的這一切,不過是在他睡夢中同步發生的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而已。


    太久的疲憊令他睡得香甜,他倒是想著要半夜起來再看看,可等到蘇醒的時候卻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將近四點了。


    這個時間其他人自然是還沒有蘇醒,夏日的白晝要長一些,可窗外的天也還隻是蒙蒙亮而已。


    山間的空氣涼爽,沒過多久餘啟明便也精神過來,聽著走廊裏偶爾傳來的腳步聲,想著其他人還沒起來,他也終於找到機會去周圍瞧瞧。


    這麽大的一間旅店,自然不可能隻由老板一個人打理,等到餘啟明來到前台的時候,守在那的已經換成了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女生。


    隻是才看到對方,餘啟明的眉頭卻挑了起來。


    那女生睡眼迷離的,要不是雙手一直撐著下巴,恐怕都已經睡著了。


    可既然這樣的話......


    餘啟明覺得有些不對,側耳聽去,周圍卻並沒有其他人的腳步聲,有的也隻是誰的房間裏的鼾聲罷了。


    “你好。”走到對麵,他禮貌地說道。


    話音剛落,隻見那女生被驚得差點直接下巴磕在桌子上,待到看清了來人是餘啟明才放下心來。


    “額...你好你好,有什麽事麽?”


    餘啟明搖搖頭:“沒,就是尋思著向你打聽一下,我們這有沒有其他的收費項目啊。”


    “收費項目?”店員愣了一下,“你是說我們店裏麽?我們這隻提供食宿,你要是去山上的村子的話,或許有村民願意拿一些東西跟你們換些錢財,但我們這沒有其他的經營項目了。”一邊說著,她還一邊揉著臉,顯然還沒有睡醒。


    “哦哦。”餘啟明點了點頭,“我其實就是好奇,咱們這來旅遊的人真的不少,我看平時節假日人們不都是去那些旅遊景點的偏多麽,看那輛大巴車停在外麵,我還以為楊陵這也有很多的旅遊項目呢。”


    想必是已經遇到了很多次類似的詢問,店員回答的也很快:“現在這時代,喜歡什麽的都有,其實我也一直挺納悶,這地方到處都是山有什麽好看的。


    不過有的人就是喜歡這些東西,你別說,前一陣子還有好幾個有錢的老板跟著個風水學大師來我們這呢。


    這都什麽年代了,還這麽迷信。”


    店員的話裏顯然也盡是鄙夷,不過才說到這,她又話鋒一轉:“但其實楊陵這也的確有些值得人來遊玩的地方的。


    你看這個旅店其實在公路不遠,但其實這已經屬於靠近楊陵中心的位置了,這附近的那些山上其實每一座上麵都有個把村子。


    聽人說那些村子已經存在很多年了,不少人來這就是為了體驗一下這裏的古色古香。


    而且,你們也是來對時候了,每年的這個時候,楊陵的那些村子都會選一天聚在一起,舉行個神秘的儀式。


    這儀式到現在都很少有人知道是做什麽的,不過確實是挺有看頭。


    楊陵向來貧窮,可為了這個儀式,基本上每個村子都會把各自最好的東西拿出來,分散在各個山頭的村民也會聚在一起,特別熱鬧。”


    “儀式?”聽到這個詞語,餘啟明不禁挑起了眉頭。


    若放在其他地方,他還真就不認為這儀式是個多麽重要的東西,但楊陵的傳承向來自成一脈,由來已久,或許他在其中能夠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之前林佳藝調查的有關沈黎一家的資料之中,可並沒有提到這個儀式。


    是林佳藝給忘了?還是沒打聽到?


    說真的,這兩點餘啟明都不怎麽願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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